我蹲在碎纸机前抢救最后半页结婚协议时，化妆间的LED灯突然暗了三秒。林夏把保温杯砸在镜面上，枸杞和安眠药茶溅到我的真丝衬衫上，"当初说好合约到期就解绑，现在要加三倍违约金？"

三十五岁的我握着碎纸片苦笑，作为这对顶流夫妻的经纪人，此刻更像是婚姻坟墓的收尸人。七年前他们在我面前签下恋爱合约时，咖啡厅播放着《今天你要嫁给我》，季晨的钢笔尖戳破了第十三条附加条款——"生子奖励金500万"。

"当初是你要假戏真做。"我擦掉睫毛膏晕染的黑渍，镜中映出林夏脖颈处未消的吻痕。三个月前狗仔拍到她夜会音乐制作人，季晨却在直播间搂着女网红唱《演员》。那晚我同时接到两家公关公司的电话，像在给连体婴做分离手术。

此刻热搜榜炸开第九个"爆"字，季晨工作室放出三年前的双人心理咨询记录，林夏团队立刻甩出结婚协议扫描件。粉丝在超话里疯狂拼凑马赛克后的条款，他们绝对想不到第二条写着"每月至少三次合体热搜"，就像不知道偶像的卧蚕是玻尿酸填充的。

我摸着碎纸机发烫的外壳，想起他们第一次动真心那夜。剧组庆功宴后季晨醉醺醺闯进我办公室，衬衫沾着林夏的口红，"陈姐，我想把合约里的分手费条款删掉。"那时他眼睛亮得像偷戴了美瞳，而如今他在直播间哭着说"七年青春喂了狗"，隐形眼镜滑片在眼角堆成污渍。

公关总监突然推门而入，带来第十七版声明稿。第四段新增"尊重性取向多样性"，第五段删除"灵魂伴侣"改为"战略伙伴"。林夏的假发片粘在腮红刷上，她正对着手机练习抽泣："我们努力过...但工作节奏差异..."这句话在七年间说过四十六次，从官宣恋爱到母婴代言，每次重录时哽咽的节奏都更精准。

凌晨三点，我蹲在保险柜前找原始合约。季晨的指纹锁还留着求婚那天的日期，林夏的香水味在防潮箱里发酵成酸味。当某视频平台发来解约函时，我发现夹层里藏着两张过期婚检报告——他们偷偷做过试管婴儿的检查，但最终选择了双人珠宝代言。

舆情监控屏突然闪烁红光，CP粉头放出接机旧照。照片里季晨的手虚搭在林夏腰间，无名指画着临时纹身。我想起那天他偷偷问我："纹身洗掉会留疤吗？"就像想起林夏流产后哭着说"幸好没被狗仔拍到"。

律师团第七次修改财产分割方案时，我在茶水间撞见他们在偷情。季晨把林夏抵在咖啡机上，手里还攥着要爆给营销号的聊天截图。当他们发现我时，季晨舔掉林夏嘴角的奶泡说："陈姐要不要拍段视频？就当离婚纪念物料。"

走出电视台那天下着太阳雨，我抱着装满保密协议的纸箱。广场大屏正在播放他们的新剧预告，AI换脸技术让离婚夫妻在镜头前深情拥吻。雨滴打在"最佳荧幕情侣"的广告牌上，季晨眼角那颗泪痣其实是遮瑕膏点出来的。

手机突然震动，是新人组合的恋爱合约审批。附件里写着"接吻镜头需保三条"，我突然想起七年前那个充满咖啡香的午后。当时林夏指着合约问："这条'禁止假孕'太伤人了"，而现在她正在直播间推荐妊娠纹修复仪。

我在便利店加热最后一杯关东煮时，看见季晨的新任经纪人带着实习生走过。女孩胸前的工牌绳是CP应援色，让我想起林夏流产那晚染血的床单。热汤溅在手背的烫伤处，和结婚周年庆时被香槟塔烫伤的位置一模一样。

地铁隧道刮来的风掀起我鬓角白发，玻璃倒影里有人举着"爱情不朽"的灯牌奔跑。我想起昨天整理档案时发现的秘密——那份被碎纸机吞掉的协议背面，有他们用荧光笔画的歪扭爱心，在验钞灯下会发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