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箫紫圜
编辑|梦入神机
在伊斯兰教初期，阿拉伯麦瓦利的经济情况具体是怎样的呢？
麦瓦利的来源组成是很多样的，他们的从业情况、经济收入差异很大，需要更细致的讨论。被强迫缴纳重税的说法缺乏严谨，应考虑到相关事件发生的背景和条件；麦瓦利无法参加军队、不能获得年俸的说法值得商榷；历史确有记载麦瓦利将士领取年俸的案例，而麦瓦利参军被拒、不得年俸的事件是发生在某些区域的、有特定原因的事件，不可片面地解读。
人丁税伊斯兰教规定，所有的穆斯林不论入教先后，均无需缴纳人丁税，需缴纳天课和土地税。
年金名单上的阿拉伯人只缴纳一种税率很低的土地税“什一税”，字面意为十分之一。
人丁税是阿拉伯人仿照波斯人和拜占庭人建立的一种税收，是萨珊贵族和地主要求底层人民缴纳的一种税。
它的合法性来源于《古兰经》忏悔章：“即曾受天经的人,你们要与他们战斗,直到他们依照自己的能力,规规矩矩地交纳丁税。”
缴纳人丁税后，伊斯兰之家的穆斯林征服者为非穆斯林臣民依法提供保护。
人丁税的征收对象是非穆斯林男性成年公民，孩童、妇女、老人、乞丐无需缴纳。据载，欧麦尔向新臣民征收“阶梯型”的人丁税：富裕者8迪尔汗，中产4迪尔汗，穷人征收2个迪尔汗。
因此，叙利亚、埃及的人民对阿拉伯人的军事征服并无激烈反抗，他们甚至欢迎新统治者的到来——因为难以负担拜占庭施加的重税。
对原波斯萨珊王朝的普通民众而言，阿拉伯人的到来并未改变原社会秩序，只是更换了一个收税的领导人罢了。
尤其是波斯籍的手工业者和艺术家们，对旧宗教的依恋较少。他们在琐罗亚斯德教里被认为是不洁的、下等的，他们痛恨萨珊王朝的压迫和腐败，对新的宗教怀有热情。
从公元8世纪起，波斯琐罗亚斯德教徒大批改宗伊斯兰教。
一个在布哈拉的阿拉伯将军甚至为改宗者发放大量钱财。
这些改宗者对伊斯兰教天堂、地狱、世界末日、灵魂审判等教义都非常熟悉，认为伊斯兰教并不陌生，而且具有强烈的吸引力，他们很轻易地就从琐罗亚斯德教改宗伊斯兰教。
新的宗教允许有经人参军、享有比原有宗教更多的自由。当然有些人也受到一些限制。（不允许公开崇拜、修建新的宗教场所、和穆斯林通婚、着特殊服饰等）。
在可以保留原宗教信仰和生活习惯的基础上，换一个更加简单、轻赋税的政府，何乐而不为。
但在经济方面，看似简单的税务条例在各地实难简单地“一刀切”实施，尤其是麦瓦利的人丁税问题。
经济危机迫使哈里发向麦瓦利征收人丁税在起先的两百年里，阿拉伯人并不热衷于说服他族入教。原著民被允许继续耕种土地，他们保持原宗教信仰并缴纳一定量的人丁税获得保护，阿拉伯人由此获得稳定的经济收益。
一个人如果加入伊斯兰教，原来需要向国家缴纳自己收入的50-80%即降为10%，这对于非穆斯林极具诱惑力。
伊斯兰早期，大量的麦瓦利因此动机加入伊斯兰教，以缴纳天课代替人丁税，减轻自己的经济压力。
但是，这种状况影响了帝国的国库收入。
征服放缓、停止后，外部财政收入明显减少，同时，大量吉米人入教成为麦瓦利，国内税收急剧缩水。
据载，因埃及科普特人(信基督教)的改宗,使奥斯曼至穆阿维叶年间(644—680年)征自埃及的税收减少了一半。在这样的背景下，一些区域（伊拉克、伊朗）的麦瓦利被强迫缴纳人丁税。
阿卜杜·马利克迫于财政压力，重新考虑叙利亚、杰纪拉、摩苏尔的人统计以上几个地方的人口和每丁税标准。
他命令铎哈克年收支，最终决定每户人家不分贫富，需每年缴纳4第纳尔人丁税。伊拉克总督哈查只强令辖地（今伊拉克和伊朗）所有麦瓦利和吉米人一样缴纳人丁税，引发了当地人民的强烈反抗。
此外，阿卜杜·马利克写信给埃及总督——他的兄弟阿卜杜·阿齐兹，让他在埃及同样收取麦瓦利的人丁税，因遭到后者拒绝未能实行。
当时，伊本·哈吉尔向埃及总督阿卜杜·阿齐兹谏言道“埃米尔啊!我祈求真主保佑你。如果您在埃及始施此策（要求麦瓦利纳人丁税），真主啊，吉米人中的修行者（因为他们的信仰）缴纳人丁税，（但）怎能将此税施于他们之中已经皈依伊斯兰的人呢？”
自此，吉米人中的修道士开始缴纳人丁税，额度为1第纳尔。哈里发和总督们以麦瓦利的奴隶来源为人丁税新政策寻求合法性，他们声称“伊斯兰不免除奴隶的税务”。
在穆赫塔尔给予麾下麦瓦利将士同等待遇时，本·拉巴阿抱怨到“你支持我们的麦瓦利，他们是真主赐予我们的战利品，这些领土都是我们的战利品，我们释放了他们，期望他们回报和感恩。”
从根本上说，对麦瓦利施加人丁税是为增加税收、缓解国家经济危机的无奈之举、必要之举。
据载，自7世纪末，帝国的经济危机愈演愈烈。
瓦利德·本·阿卜杜（705-714）执政的第二个十年里，埃及出现经济危机，亚齐德·本·阿卜杜·马利克执政时期，非洲出现经济危机，希沙姆执政后期，呼罗珊出现经济危机。
哈里发们都采用了和哈查只的办法—征收麦瓦利的人丁税，来解救财政危机。
这个措施对阿拉伯人和麦瓦利似乎都有影响。亚齐兹·本·阿比·穆斯林担任非洲地方长官时，实施了哈查只的税收政策，阿拉伯人和麦瓦利们奋起反抗将其杀死，后自立长官。
他们在给大马士革的信件中写到“我们忠诚服从，但亚齐兹·本·阿比·穆斯林强加于我们真主不喜悦的、穆斯林不喜悦的。于是我们杀了他，并将你的代理人归还。”
值得一提的是，哈里发欧麦尔二世进行了积极的经济改革，终止了麦瓦利的人丁税，豁免了吉米人之中僧侣、老人的人丁税。
他颁布的《欧麦尔法令》规定：土地的土地税和所有主的身份无关，穆斯林和非穆斯林土地所有者缴纳相同的土地税，相当于土地的租金。除此之外，穆斯林（阿拉伯人和麦瓦利）都需缴纳什一税。
哈里发伊本·希沙姆锐意革新，免除了新入教穆斯林的人丁税，不豁免土地税。
即不允许将缴纳土地税的土地转变为缴纳更少税务的“什一税”土地。
但当时各省区中非阿拉伯的穆斯林，即主要的土地所有者，却认为这样的税制很不公平。
不久后呼罗珊陷入经济困境。
以上两位哈里发的税制改革暂时减轻了某些区域麦瓦利的经济压力，但可惜都为时短暂。政权交接至下一任哈里发时，税务政策很快又回到原来的情况。
各地对麦瓦利的税制不统一哈里发国家没有统一的人丁税征收标准，各地区根据自身经济情况分别实施可行方案，征税的方法也不一致。
欧麦尔时期的人丁税是2、4、8个第纳尔，埃及总督阿穆尔实施每人每年2第纳尔的人丁税，阿卜杜·马利克时期某些省区为4个第纳尔，后来阿拔斯时期的人丁税也有1、2、4个第纳尔几个档位。
在埃及，人丁税是向个人征收，在呼罗珊和中亚地区，税收总额由征服者和土著地主（底格罕）、部落首领们一揽子定制。
虽然所属农民入教后理论上无需缴人丁税，但在群体应缴总数不变的前提下，个体无法获得真正的税务豁免。
地主和首领们巧立名目设立各项不符合教规的税种，将群体所交税额保持在入教前的水平，免去麦瓦利的人丁税失去实际意义。
此外，法治的不规范滋生腐败。在巴赫拉姆掌管呼罗珊祆教徒税务期间，（由于地方官员腐败）有近8万新穆斯林缴纳人丁税，而有8万吉米人却不缴纳。
呼罗珊的最后一任总督（纳斯尔）尝试修正，但为时已晚。
纳斯尔担任呼罗珊总督期间，有三万穆斯林被非法地征了税，有八万非穆斯林则免了税。
自欧麦尔建立人丁税以来，它的收取就没有一套清晰的制度。
因此，一些近代研究中认为阿拉伯人强迫麦瓦利缴纳重税(土地税和人丁税)的说法是不严谨的。
麦瓦利地主们和阿拉伯统治者签订协议，享有富足生活。
在伊历第二个百年里，一些省区中的麦瓦利被责令缴纳人丁税和其他税务，应考虑到，此举是为解决国家财政危机、控制迪万的收支平衡、保障年金发放而实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