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黎明是个陶艺师，以高超的技术闻名业界。
我是他的青梅竹马，从他十八岁和家里闹翻开始，我就在他的身边日夜照顾。
一次，他的女学生意外打翻了花瓶，林黎明以为是我打碎的，开口就是责备。
“这么多年了，你粗心大意的毛病是不是改不了了？你知道这花瓶多值钱吗？”
他的女学生哭哭啼啼道：“黎明，不要生师娘的气，是我打碎的。”
林黎明只是笑笑，宠溺道：“没事的，一个花瓶罢了，大不了给你再做一个。”
我等了十年，就等来林黎明一句粗心大意。
我收拾了行李，不顾三天后的订婚宴，在一个夜晚离开了我们的出租屋。
林黎明满不在乎：“随便她，脾气那么大给谁看呢，惯她臭毛病。”
可当发现我没出现在订婚宴上的时候，林黎明彻底慌了。
01
“啪！”
伴随花瓶碎裂的声音，我愣在了原地。
只见林黎明准备的参赛作品碎在了他的学生江梓婷脚边。
我皱起了眉头，赶紧把我手上准备的下午茶放在桌上，走到那一片碎渣面前。
江梓婷已经被吓傻了，她颤颤巍巍后退了几步，眼里全是慌张。
我深吸一口，准备给林黎明打个电话，却看见他推门进来。
看见我脚边的碎渣，林黎明几乎立马暴跳如雷。
他走上前狠狠推了我一把，厉声道：“这么多年了，你粗心大意的毛病是不是改不了了？你知道这花瓶多值钱吗？这可是我的参赛作品！”
我懵了，下意识道：“不是我干的……”
林黎明满脸嫌弃，冷声道：“整个房间都是你在打扫，不是你是谁？”
我下意识看向江梓婷，希望她能为我证明，可是她三步并作两步跑到林黎明的身后，小声道：“明明就是师娘做的，还不能叫师傅说你了吗？”
我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江梓婷说了什么。
她居然这样光明正大污蔑我。
林黎明几乎立马相信了江梓婷的话，他眯起眼睛看我，淡淡吐出一句：“我就知道是你，从小你就爱撒谎，讨人厌的很。”
我浑身上下的血液都开始倒流，肩头忍不住颤抖起来。
“林黎明，你的意思是，你相信她？”
我有些失声，忍不住攥紧了拳头。
江梓婷的声音里带上了哭腔：“师傅，我害怕……”
说着，她整个人都贴在了林黎明的身上，林黎明宠溺地摸着她的头，安慰道：“有师傅在，害怕什么？”
说着，他转过头，对我冷声道：“道歉。”
我不愿再妥协：“要是我不愿意呢？”
今年是我和林黎明认识的第二十八年。
他二十八，我三十二。
我们算得上青梅竹马，从小到大分开的日子不超过三天。
我十八岁的时候就和林黎明在一起了，今年正好十年。
可是日日夜夜都在一起的人站在眼前，我忽然觉得那么陌生。
自从半年前江梓婷来林黎明手下学陶艺开始，我渐渐能感受到林黎明对我越来越敷衍。
他的心，早就飘走很久了，今天更是装都不想装。
林黎明的声音带上几分怒意：“余月，你是不是有些太不懂事了，做错事就要道歉，你这么大的人了还比不上一个小姑娘？”
我退后几步，开口道：“那好，我们现在调监控吧。”
教室里的监控已经坏了很久了，昨天我找人修好了，还没有告诉林黎明。
听见查监控，江梓婷的脸色瞬间惨白。
我盯着她，皮笑肉不笑道：“怎么了？”
“师傅……”江梓婷咬着下唇，泪眼婆娑，“花瓶就是我打碎的……对不起，我实在是太害怕了才会愿望师娘的，实在是对不起……师傅不要把我赶走好不好，我家里人不要我了，你把我赶走，我就哪里都去不了了……”
02
林黎明刚刚还皱起的眉眼瞬间舒张开来，他温柔地给江梓婷擦去眼泪，耐心安慰道：“你早早和我承认就好了，多大点事，我才不在乎呢，不就是个花瓶吗，我再烧一个就好了，犯不着流眼泪。”
我冷哼一声，看着这两人眉来眼去。
同样的一个花瓶，我打碎了就是滔天大罪，江梓婷就是无所谓？
强烈的失望涌上心头，我再次开口：“林黎明，你什么意思？双标，针对我？”
林黎明的脸色又变得难看起来，他搂着江梓婷的手更加用力，理直气壮道：“余月，你知道你自己为什么不讨人喜欢吗？你嘴巴这么臭，怪不得没人喜欢你！”
果然是和我最亲近的人，知道刀子往哪里扎最疼。
我深知没有再聊下去的必要，直接转身就走。
走到放着下午茶的书桌旁，我更是抬手直接将书桌掀翻，茶点劈里啪啦摔碎了一地。
林黎明破口大骂起来：“余月，就是这个臭脾气，我看除了我谁敢要你！”
我深吸一口气，强忍着眼泪，努力不叫自己哭出来，但是泪水还是不争气得流出。
我从小父母不和，导致了我孤僻古怪的性格，只有林黎明愿意和我玩。
我嫌弃他年纪小我四岁，他却一直像是狗皮膏药一样粘着我。
后来，我也慢慢接受了他。
我们相爱在林黎明的十八岁，那个夏天他和家里人闹翻了。
古板的林家父母不同意林黎明辍学去学陶艺，林黎明倔脾气上来了，一张机票直接飞到了千里之外的景德镇。
那时候，我刚刚大学毕业，正在求职找工作。
他哭着给我打电话，像是个小孩子一样无助。
“姐姐，我爸妈不给我生活费了，你要是不帮我，我就真的要饿死街头了。”
我心软了，选择直接来到了他的身边。
我一边做家教，一边用我大学时候攒下的钱供林黎明学陶艺。
无数次，他跪在我的面前对天发誓：“余月，你不仅仅是我的爱人，你更是我的恩人，我这辈子都还不了你对我的恩情，我发誓我会娶你的，我会爱你一辈子！”
后来，我们的日之渐渐好了起来，林黎明很争气，短短五年，他就成为了陶艺界最年轻的大师，赚了比我当初供他不知多多少的钱。
我也暂时搁置了事业，给他打扫陶艺馆，照顾林黎明和手下的学员。
林家父母也渐渐改观，接受了林黎明所热爱的陶艺，甚至开始催我们结婚。
我每每提出结婚，林黎明只是抱着我，温柔道：“我这不是要赚更多钱给你买大别墅吗？再等我几年，好不好？”
这一等，又是五年，加在一起，一共十年。
今年，我们终于要订婚了，订婚宴就在三天之后，亲朋好友都买好了机票，就差订婚宴的开始了。
可是我现在，忽然不想和林黎明结婚了。
这个家依旧是我们刚刚在一起时租的出租屋，很破很旧，却被我收拾得干干净净。
林黎明挣钱之后，我提出过租一个更好的房子，他却不同意。
他说，这个出租屋里有我和他最好的回忆，他舍不得。
直到我无意间在卧室的床头柜里发现了一张房产证。
那是市里最好最贵的楼盘，也是林黎明送给江梓婷二十岁生日礼物。
我跑去和林黎明质问，他只是轻描淡写：“婷婷的父母都不在了，她没有家，我就是可怜她，想给她一个家。”
03
思绪翻涌，我的心愈发得疼。
也许林黎明早就变心了，只不过是我不死心，自虐一般继续下去。
彼此纠缠十年，和林黎明分手，无异于在我心头挖掉一块肉。
但这一次，我不会妥协了。
我努力平复心情，给好闺蜜打了一个电话。
她是我大学时期一直到现在的好朋友，当年要不是林黎明，我打算跟着她一起去北京发展的。
我还没开口，闺蜜活泼的声音传来：“月月，你没看到我的消息吗？伴娘服选哪件好看啊？我选择困难了……”
她还不知道我已经打算和林黎明分手了。
我强忍着心头的酸楚，小声道：“我不结婚了，我要和他分手，过几天我就去北京找你。”
闺蜜震惊到说不出话：“你说什么？你不结婚了？”
我轻声道：“嗯。”
对方沉默良久，回答：“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我一直是你的后盾，你快来，到时候给我发消息，我来接你。”
我深吸一口气，强忍着没哭出来。
挂断电话，我翻出行李箱，开始收拾行李。
我是个极简主义，东西不多，很快就收拾好了。
最近的一张飞北京的机票是在第二天早上六点，我想着现在去机场也来得及。
出租屋的位置很偏，我找了很久才有滴滴师傅愿意接单。
我收拾好东西，看了一眼破旧矮小的出租屋，又想起来林黎明给江梓婷买的大平层。
原来爱与不爱，差别这么大。
我冷笑一声，拖着行李箱往大门走去，门却被打开了。
林黎明带着江梓婷站在门口，江梓婷躲在林黎明身后，探出半个脑袋。
她娇滴滴开口：“师娘，我……我来给你道歉，我对不起你……”
江梓婷的语气叫我的心底更加烦躁，我冷哼一声，命令道：“你给我起开！”
林黎明挡在江梓婷面前，脸色极其难看。
“余月，你吃炸药了是不是？人家诚心来找你道歉，你就是这个态度？给谁甩脸色，就你会大小姐脾气？”
我瞪着他，嘴上依旧重复道：“你也给我起开！”
林黎明这才注意到我手上的行李箱。
他耸了耸肩，露出一个嘲讽的笑：“余月，做人不能忘本，你几岁了？和我在这闹离家出走呢是不是？”
我淡然开口，手上握着行李箱拉杆的劲更大了。
“我不是闹离婚，我是要和你分手。”
一时之间，我们之间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林黎明愣住了，就连愤怒的表情都僵硬在他的脸上。
“余月，你疯了？”
我点点头，无比坚定道：“我说，我要和你分手。”
04
林黎明的神色有些复杂，他继续喋喋不休：“闹脾气就闹脾气，你还分手？你本事挺大的？你觉得我会相信吗？”
我要是林黎明，我自己都不相信。
毕竟从二十儿岁开始，十年时间，我每一年的生日愿望都是，希望自己早点和林黎明结婚。
和林黎明结婚，几乎成了我的执念。
我等啊等，等到了求婚，等到了三天之后的订婚宴，怎么可能说分手就分手？
我对上他复杂的神色，继续道：“我说我们分手，你听不懂中国话？”
林黎明还没有发话，江梓婷却被吓傻了。
她双腿一软，直接跪倒在了我的面前，泪声俱下道：“师娘，你真的是误会了，我和师傅什么关系都没有，他就是看我可怜才给我买了房子，都是我的错……”
我眯起眼睛，看着江梓婷跪在地上演戏。
她还真是知道刀子往哪里插最疼，专门开口戳我的痛处。
林黎明急了，他一把拉起跪在地上的江梓婷，耐心道：“和你没关系，你老是对着这个女人认错干什么？你做错什么了？”
说完，林黎明又开始气急败坏指责我：“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连个刚出社会的小姑娘都不如，真是差劲到没边！”
我早就失去了和林黎明争论的力气，翻了个白眼，轻飘飘道：“行，我不如她，我走好不好？”
说着，我狠狠推了林黎明一把，拖着行李箱就要离开。
江梓婷挡在了我的面前。
她哭得特别凶，像是受到了天大的委屈。
“师娘，你不可以走啊，要是被别人知道是我把你气走了，我的名声怎么办？我还活不活？师娘，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
我心中冷笑，原来她也知道勾引自己的师傅被传出去会毁了自己的名声。
江梓婷既要林黎明的爱，又要好听的名声，天底下这么会有这么好的事情？
我不想在看见江梓婷在我面前演戏，声音低沉得可怕：“我叫你离我远一点，听到了吗？”
谁知，江梓婷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块碎瓷片，抵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她疯了一般大喊着：“都是我的错，只要我死了，你们就能和好了，都是我的错，我活着就是个错误，呜呜呜……”
江梓婷的演技甚至可以用夸张来形容，只要长了一双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江梓婷在演戏。
唯有林黎明是个瞎子。
他大喊着江梓婷的名字，上去就要拦住发疯的江梓婷，谁知江梓婷演得更起劲了：“师傅，你别过来，我现在就要割腕证明自己的清白……”
林黎明急得要死：“梓婷，求求你了，你冷静一点，我们什么都好说！”
我没心情看他们在这里演什么琼瑶大戏，转身就要走。
林黎明看我要走，直接就是一个巴掌抽在了我的脸上。
“啪！”
他看我的眼神，像是看仇人一样
“余月，人家小姑娘只是要你的原谅，你怎么会这么恶毒？当初我怎么没看出来你是这种女人！”
“来来来，你不是要分手吗？不是要离家出走吗？走啊，你要是回来求我，我打死都不原谅你！”
我捂着被扇红的脸颊，拖着行李箱大步离开，甚至没给林黎明留下一句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