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古言甜文——《投怀送抱小郎君(女尊)》

冰冰评小说 2025-01-22 01:13: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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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第一次见他是在国公府的宴上,姜枕烛高处饮酒冷漠旁观。

眼看着矜贵俊秀的小郎君领着人,脚步急促的远离后院席面,模样狼狈急切的朝前厅走去,再有两个墙头,就能直直闯进另一边的女宾席里。

明明看着也是端方自持的大家公子模样,结果却在春宴上玩这种不入流的手段。

姜枕烛端着酒杯垂眼,视线不动声色的落在人窄窄收拢的腰身和清瘦下巴上。

也是怪不得,这幅玲珑模样,一会儿随便挑一个女郎怀里一卧,要哪个靠山他傍不到?

姜枕烛心下轻嗤,不过抬杯饮酒的功夫,人便突然挣脱身后仆使的束缚,跌跌撞撞直接冲进冰冷湖水里。

气喘力又薄,除了刚落下那声响,连挣扎都没力气。

只睁着一对惊慌的眸子朝她远远看过来。

姜枕烛下巴微顿,伸手把人捞了上来。

然后便是满城风雨,不仅没等来男子半句感谢,反而先被人赖上,主动贴上她做引诱模样。

姜枕烛眼下深暗,只当得了个漂亮鸟雀,把人圈进掌心里。

小郎君被教养的却极好,人温顺知礼,对着她也满心爱慕亲近,怎么欺负也不吭声,含着泪也会哑声说谢谢妻主。

姜枕烛一颗心叫人左右哄的稀巴烂,末了更是巴不得什么好的都捧到他手边上,赐婚旨意都求了下来…

结果将要表明心意的前刻,腿长腰细的小郎君前一秒还被人抱着亲的喘不上气,下一秒便能抿着唇肉面色踌躇,轻声同她告别。

“殿下答应过的,放我南下,明日便是启程之日了。”梅辞轻声开口。

她何时答应过?!

姜枕烛面上惊愕满头问号,叫人一句话便气的头昏脑胀。

“上了我的床榻还想跑?!这辈子都别想!”姜枕烛咬牙切齿气的面红耳赤,发了好大的怒。

堂堂王女竟然言而无信,梅辞私下里不知落了多少泪,向来听话的人也闹起脾气,任由姜枕烛如何哄骗威胁,也再不许她进门一步。

——梅辞幼时失足跌过一次水,这辈子靠近湖江心头都会不受控制的紧缩颤抖,可他当时受困别无他法,只能求死一般的第二次跌了进去。

同样的冰冷窒息和粘稠恐惧,这次却有滚烫臂膀把他捞了上去。

被逼无奈,梅辞后来求到她身上,本意只想借她势头避一避灾祸,却不想这一傍,竟就是安安稳稳的一辈子。

——男女生理结构无变化,但女尊男卑,女强男弱。(男生子滴!

——完全超绝无敌架空。

试读:·

  接下来的空档里,仇锦果然如同梅麟所说的那般,开始为梅辞筹谋婚事,短短几天,不仅自身利用官眷人脉多方打探适龄的女郎们,还前前后后请了好几位媒郎帮忙说亲。

  先不说儿郎主动求亲的本来就少,更何况又在如此敏感的节骨眼上。

  动作快的都让人觉得心虚。

  这下原先不信谣言的人也不得不仔细掂量着,一时间,竟满都城都寻不到一家愿意同他们相看的人户,传出去又是好一阵笑话。

  梅辞缠绵于病榻,原本也并不会知晓这许多事,可偏偏府里有个看热闹的心情明媚着,不论听见什么风波都要来他院子一趟,一字不漏的说于他听。

  ——

  天明明回暖不少,可近日月白却重新又把冬日的白狐裘翻了出来,梅辞被人里三层外三层裹的严实,握着画笔站在书桌前作画。

  对面便是大开的窗户透着外面景色,冷风吹的脸都疼,可梅辞却不许人关。

  他抬着瘦削的腕子,沾着淡墨的笔尖缓缓落在绢帛上,安安静静的自己一个人待着。

  也只有这样,萦绕在心底的恐慌才能被压下微末,让他有时间能喘息片刻。

  梅辞面色素白,好好喝了几天药,唇肉好歹有了些血色,因为是在自己卧房内,头发便简单用发带稍束没有戴冠,因低头落了大片在肩膀前胸上。

  极简单干净的装扮,以至于视线不由自主便能落在人眉眼鼻间处。

  梅岑笑吟吟闯进来的时候,最先看见的便是这一幕。

  年轻郎君藏不住心思,衣饰精巧的梅岑当即便唇角僵住,心口慢腾腾的聚了怒气。

  就是这幅狐媚骚.样,也不知假惺惺的做给谁看。

  梅岑走近,先虚情假意的喊了句哥哥,随即便自顾自的挑了座位坐下,全然没把他放在眼里。

  一旁的月白慢几步的跑进来,敢怒不敢言的红了眼。

  梅辞侧头朝他安抚一般的笑了笑,示意他先出去。

  梅辞拿他没办法,梅岑心里清楚,这下笑的就更真心实意了。

  眼看梅辞接着动笔不打算理他的模样,自顾自慢悠悠的开了口。

  “今天我姑姑家二表姐过来玩了,哥哥你还病着,爹爹就没叫你出来。”

  “哥哥还记得她吗?乔姐姐可是小时候就爱追着你跑,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先记着给你,连我这个亲表弟都要排在你后边。”梅岑笑着开口道。

  梅辞不说话,手上动作却缓缓停了下来,梅岑自觉占了上风心情舒畅,连梅辞名声受损连累到他都仿佛不再重要。

  “她今日可是跟爹爹求了你呢,说到了仇府会好好待你,她小时候就喜欢你,我早就知道了。”

  “就是可惜了…我姑父那人你也知道,向来宝贝这个唯一的女儿,把人看的像眼珠子,如今你又坏了名声,自然是不会应允…”

  “但也耐不住乔姐姐自己想要,两方僵持不下只好各退了一步,所以乔姐姐今日是来求你做侧侍的,说是爹爹若同意,明日便能纳你入府门呢。”

  侍子不用嫁娶,一顶小轿抬进角门便算礼成,当晚便是洞房了。

  ——

  梅岑眼下恶毒,一席话砸下去爽的自己头皮发麻,尤其梅辞指尖颤着放下笔,低垂着头脊背单薄,他听了难受,梅岑便更开心了。

  是了,就该送他去做侍,只不过外祖母家虽然官职微末,但近几年因着爹爹的帮扶也有些积蓄,尤其乔姐姐长得好看,便也不能做他最好的归宿。

  “其实哥哥模样做个侧侍也挺好的,肯定很能勾引女人,怕不是当家主君都要避一避你的风头。”

  他就差指着梅辞鼻子骂出声来,梅辞掌心缓缓握紧,刚想要差人把他请出门去,便有另一道声响猝然怒斥由远及近:“哪里来的狗吠!舌头不想要了便割下来!梅家养了你十几年,就教出这般不敬兄长口出秽言的牲畜?!”

  白守棠高声骂道,进门时还带着满身怒气,梅辞呆滞的同他对上视线,随后男子一席黑衣利落转身,一张冷冰冰的脸直接几步便凑到梅岑跟前。

  “对着亲兄一口一个侧侍一口一个勾引,这就是你们梅府的规矩?”

  事发突然,梅岑本来就被吓了一跳,又教人一句话逼问的哑口无言,刚才跋扈的气势顿时就消散大半。

  尤其白守棠他还认识,国公府宴上刚见过,虽不记得他是谁家的孩子,但萧桑都捧着的人,定然是梅府惹不起的人物。

  于是梅岑眼下顿时含了泪,放轻了音调开口:“你听错了……”他尾音明显心虚,末了甚至隐晦看向梅辞的方向。

  “我没有…我没有那么说过!”他扬声反驳道。

  白守棠冷笑,格外英俊冷冽的眉眼,像个女郎一样气势迫人。

  “你一边骂他,一边还指着他来救你,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便宜。”

  “守棠…”梅辞也是头一次见他这个模样,心下不安上前几步想过来拉他,却反而被人转头皱眉盯了盯:“站着,好好瞧瞧,遇见欺负了该怎么做。”

  白守棠回了都城后,因为他家背后的功绩,所有人对着他都是好模样,是以他还是头一次遇见这种恶人,

  他向来是不讲什么儿郎的端庄体统的,既然他敢欺负人,当然就要做好挨揍的准备。

  这边梅辞还没搞懂他话里意思,下一秒,白守棠便伸手攥住了梅岑的领口向外拖拽。

  梅岑受惊尖叫,几乎是被人拖出了屋门去,梅辞再出声制止也来不及了,他紧跟着追出门去,一句磕磕绊绊的等一下刚飘出喉咙。

  结果便眼睁睁看着白守棠转而拎向梅岑后颈,稍微退后半步蓄力,抬脚便直直朝着梅岑屁股上踹过去。

  没用全力,却也不是轻飘飘的,实打实是一个脚印落在衣裳上。

  梅岑叫人踹的重重摔到地上,屁股痛的仿佛要裂开一样,他忍不住的痛哭出声来,原地狼狈爬了好一会儿都没爬起来。

  月白在一边眼观鼻鼻观心的忍笑,被梅辞小小声喊了才不情不愿的去把人扶起来。

  这下梅岑整个人都灰扑扑的,连回头都不敢,自己捂着屁股便一瘸一拐的逃了。

  那模样姿态,哪儿还有大家公子模样?

  ——

  梅辞从小到大也没见过这种热闹,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整个人都是呆的,白守棠原地扫了扫手掌抬眼看他,心情不错的勾了勾嘴角。

  就这儿他还是留了手的,若这人是他白家的孩子,他敢说这样的话,他今天就敢扒了他的裤子,让他好好学学什么叫羞,省的天天一张嘴只知道胡说八道。

  “人都跑了,还看什么?”

  白守棠推着人进屋坐下,先起身绕个半圈把人好好看了一遍,短短几天发生那么多事,他现在都还是一头雾水。

  “你…你怎么来了。”梅辞仰头看向他询问,整个人都有些乖乖的,像小时候祖父给他的鸡仔,只会在他掌心里吱吱叫。

  “再不来,你就要被人吃了。”白守棠随手拖了椅子坐在他边上。

  “说说,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就落了水?”

  男人靠近他淡声询问,虽面色冷淡,眼下的关切却不是假的。

  不过一句话而已,梅辞埋在心下的委屈却瞬间便压不住了,泪珠圆滚滚的聚到下眼睫,再开口便是哽咽。

  出事直到如今,所有人都在问,都想知道,他到底有没有被人碰过,只有这个仅一面之缘的朋友,真正把担忧落在他本身。

  可当时情况无凭无据,他就算说出来也无用,不过为人平添烦恼。

  “只是…只是不小心……”梅辞低声开口道

  白守棠皱眉替他拭泪,也不怀疑他的话,毕竟他一看就像能被风吹跑的模样,落水也不是难事。

  闻言还硬邦邦的试图开解他,还同他讲西北的故事。

  “也就只有在都城,才有人闲的这么欺负你们,若放在西北,好儿郎只看自身,若人本身是好的,才没人管贞操这种没用的东西,便是合离过,也照样有女郎排着队求娶。”

  “尤其你这样的乖崽,不知道有多少好手上赶着来讨你笑。”

  梅辞被人哄的眼睛微弯,勾唇的时候眼里还含着水汽。

  他实在不想嫁人,尤其是如今这个时候,却也没什么办法阻止,最开始他也动心过要不要找白守棠求助,可他们毕竟只见过一次,更何况如今梅辞连家门都出不去。

  直到白守棠今日突然出现,梅辞仿佛抓住希望,忍不住的想开口问一问他。

  “守棠……”他欲言又止,还在想自己要不要继续说,要怎么说,结果外头的动静最先引了他注意。

  仇锦领着人一众人步履匆匆的进了他院子,只听着就好大的动静。

  梅辞扭头,有些担心是不是梅岑去告了状,但怎么会这么快?!

  “来找我的。”

  白守棠也听见了。

  男人勾唇挑眉,带了点故意为之的恶劣:“递了好几天的帖子都被人以你身子不好的理由拦下了,所以我今日索性是闯进来的。”

  “放心,你家主君不敢对我怎么样,就凭你弟弟刚才那句话,我还要朝他发难呢。”

  几句话听的梅辞怔了又怔,反应过来的下一秒,白守棠已经起身出门去了。

  “守棠!”梅辞急急唤他,也连忙追出去。

  梅岑性子虽然跳脱,但到底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官家公子,从小到大也没多少磕碰。

  白守棠却是家里直接当女娘养大的,后来玩鞭子也练出了一身的力气,甚至五斗的弓箭也拉得。

  他所谓留情的一脚落在梅岑身上,即使是皮肉稍厚的位置,也着实让人哭的真心实意,涕泪横流。

  ——

  梅岑实在委屈的要命,喘息都快要跟不上哽咽,原本上门嘲讽就怕挨爹爹的骂,所以连贴身仆侍都没带,以至于从梅辞院子里一瘸一拐的哭跑出来,连个扶着他的人都没有。

  从小到他,他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

  往日张扬的儿郎仿佛彻底没了踪迹,梅岑松了头发面上染灰,漂亮的新衣裳也脏兮兮的。

  他泪痕满面的落荒而逃,却在一个转身之际直接撞上父亲,惊的当场一个倒仰,眼泪都跟着停了。

  随即便哭的更大声,一边喊着爹爹一边跑着贴过去。

  仇锦此时却是面上严肃,见他模样也只是草草宽慰,甚至都来不及过问缘由,径直便要往梅辞院子里去,身后仆侍众多随着,颇有些浩大的声势。

  刚被教训过,纵然梅岑有心去瞧热闹也没了心力,仇锦要着人送他回去,梅岑便湿着眼眶乖乖应下了,想着父亲过后总要来问他,皆时他便添油加醋,将错处都推到梅辞身上,让爹爹罚他。

  左右他还住在梅府,自己若有心,这一脚迟早都能还回去。

  贵人他惹不起,梅辞他还惹不起么?爹爹是他的,这梅府也是他的家,这许多年养着他已然是恩赐了,他却还这么不知感恩!

  想到此处,梅岑又孔雀一般的扬起了脖颈,捡起一点脸面强撑着回了自己院子。

  ——

  另一边的仇锦却是在匆匆踏入梅辞院门那一瞬,便立即换上了一副温柔笑吟吟的和煦模样。

  白守棠刚踏出门便同他迎面撞上,还没来得及开口,仇锦便即刻扬声笑道:“白小公子,府上怠慢了,才晓得你今日来找辞儿说话,正好小厨房刚做好了点心,我拿了些给你们用,还望小公子莫要嫌弃。”

  梅辞追出来的时候白守棠正在心下冷笑呢,连行礼都是散漫应付,反正也都知他白家草莽,向来无人同他计较这个。

  自己送的帖子被退回第二次的时候,白守棠便清楚这府上主君不是个好相处的角色了。

  今日见了果真如此,假模假样的厉害。

  梅辞紧张的连忙抱住他一侧手臂,喉头急促的滚,他飞速行礼喊了父亲,眼睛又很快的移回白守棠身上去。

  他有些怕对方会像对待梅岑那样教训仇锦,指尖紧紧攥着他手臂衣料微颤,目露恳求神色。

  “无碍,是我心急唐突挂念梅辞,都来不及同您去个消息便闯了进来,还望梅主君见谅,别跟我一般见识…”

  远远出乎梅辞意料,白守棠开口还给人留了几分体面,即使嗓音散漫视线也居高临下,透着肉眼可见的敷衍,但至少在好好说话。

  梅辞紧绷的心弦稍微放松了一分,肉眼可见的松了口气。

  白守棠余光瞧见他的神态心下好笑,安抚般的摸了摸梅辞手背。

  仇锦自然是满口应下他的话,不会有任何不满,等到视线侧过来,又如同往常一般关怀着梅辞的身体和情绪,问他今日还咳不咳?可喝了药?

  面上如何看都是一副慈父心肠。

  三人你来我往的在院子里一句叠一句,任由仇锦起了几次话头想进屋里说话,也都被白守棠不软不硬的挡了回去。

  仇锦当初既然不接他的帖子,显然便是想把人拘在家里,白守棠心下清楚,自然便不会叫他如愿。

  所以没说几句话便刻意提起自己父亲,只说明日想带梅辞去自家府上玩几日。

  “爹爹嫌我闹,时常说家里仿佛养了三个女儿,你这样听话的他肯定喜欢的不得了,就是不知道梅主君愿不愿意了…”

  梅辞听罢惊喜抬头,薄薄的唇抿了又抿,他之前就想问能不能带他出门去,却不想白守棠竟同他心有灵犀。

  在梅府他便是鹰爪下的鸟雀,即使想逃跑也都没机会,所以先出门去,才有生机。

  他下意识转头看向仇锦,面上有一点向往神色。

  仇锦却是面上尴尬。

  他瞧得出白守棠对他的轻视,却只当那是豪门贵族的通病,毕竟梅府底子实在是薄,永宁侯府又是风头正盛。

  是以仇锦原本便有心理准备应对他的无礼,只是不知道梅辞是哪儿来的机缘,竟然能叫侯府嫡子同他看对了眼。

  不过宴上见过,也愿意费心来找他玩。

  ——

  只是仇锦最近千挑万选,刚给梅辞寻了个“好婚事”,只等两家相见交换庚帖,自己便能一劳永逸得偿所愿。

  这个关键时候,他自然不想梅辞顶着这张脸再横生枝节,闻言开口便踌躇:“辞儿他……身子不太好,怕是撑不住多少精神出门去……”

  “父亲,我好了 !我也想出门散散心…我早去早回好吗?”梅辞开口嗓子发紧,细细想来,还是头一次违逆仇锦的意思。

  梅辞话音落下之际,仇锦差点就要绷不住自己的面皮了,他只能强笑着应下,又嘱咐了他几句,就打算撤下了。

  “罢了,散散心也是好的,只不过届时别忘了吃药。”

  仇锦转身要走,白守棠却是不打算让他如愿。

  他心眼小的很,还记着刚才同梅岑的仇呢。

  这种只敢窝里横的儿郎,一次就该叫他长了记性,这样以后再张嘴才有忌讳,不敢再胡言乱语。

  ——

  “梅主君且慢……”

  白守棠又上前几步,这下开口相比之前便和缓友好的多,算了又给了仇锦几分薄面。

  “近来发生了许多事,也算是梅辞时运不济,只一时不察罢了,便平白闹出许多流言污他清白,这事虽棘手,但我们到底也都清楚他无辜…”

  “外人如何评说也就罢了,但在自己家里却不该欺辱他,他遭此难已然是倒霉了,若亲近之人再跟着一同糟践他,您说他还要不要活了?

  “天下间,都城里,到哪儿都没有这样的道理。”

  白守棠冷着嗓音娓娓道来…

  联想到刚才梅岑狼狈离去的身影,仇锦心下已经有了不好的猜测,奈何话说到了这儿,他此时也没别的选择。

  “这是自然,辞儿是我的骨血,我又怎会不心疼他。”仇锦眼眶顷刻便湿了不少,指尖缠着捏住丝帕,轻轻擦拭着眼尾。

  “您心疼他,不可代表全府内都心疼他……”

  “守棠……”

  梅辞在一侧轻轻喊他的名字,已经知道他准备要说什么了,他心下怯,心跳的飞快,却也知道对方是为了自己,自己自然也就没有退缩的资格。

  白守棠嘴上不停,继续开口道:“我今日来的莽撞没人通禀,是以一入院子便能听见梅小公子的高谈阔论,还是在自家兄长的院子了,指着亲兄的鼻子,一口一个侍子一口一个勾引,污言秽语恶劣至极……”

  “也是我年纪小,所以没忍住动了手,在这儿还要跟梅主君赔个不是,只是我也实在是替梅辞寒心。”

  “毕竟幸运的碰上了好的继父,却没遇上个心疼他的弟弟……”

  他叙述平淡,梅辞却叫人说的沉默,指尖缓缓松了布料。

  毕竟他其实也没那么幸运……

  ——

  仇锦听罢便白着脸怔在原地,他像是难以置信,反应了好一会才侧头去像梅辞求证,开口时嗓子都在抖,一副承受不住的模样。

  梅辞站直了对上他的视线,便不躲不避的低声应了是。

  于是仇锦便捂着胸口身形微晃,被身后仆侍连忙扶住:“请…请家法,去,现在就去……”他愤怒高声道。

  ——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里,白守棠便和梅辞在屋子里吃着点心喝着茶水,听着屋外梅岑杀猪一般的嚎叫。

  他被叫来前还躺在床榻上,头发都没束,如今双膝落地跪在院子里,又厚又重的红木不停的敲上他掌心。

  “爹爹!别…别打了!岑儿知错了,岑儿再也不敢了呜,爹爹救命!”

  梅岑一边哭一边求救,通红的眼不停落在仇锦身上。

  仇锦就被人扶着坐在不远处,胸膛尚且在不停的起伏着:“你竟敢同兄长如此不敬,再不管教,你就要翻上天了!还敢求饶?还不跟兄长道歉!”他哑声怒斥道,一脸的伤心难过。

  “呜对…对不起,哥哥对不起!…是我乱说话!啊好痛!”

  细嫩的掌心很快便肿高了,梅岑哭喊的动静也越来喑哑崩溃。

  白守棠就在屋里好心情的听着,只是可惜看不见他痛哭求饶的模样,梅辞明显心神不定,在屋里尚且如此,若在外面看着,白守棠都怕他开口求情。

  那可就不好玩了。

  只不过显然这次是他想多了。

  虽然惨叫声确实听的梅辞心头不太舒服,但一想到那个人是梅岑,便也不是不能忍耐……

  梅辞闭了闭眼实在觉得自己不该这样,可郁结的胸口又实打实的轻松不少。

  “明天…”白守棠敲敲桌子示意他回神:“明天一早,我接你出府去玩,别忘了。”

  “嗯。”梅辞连忙点头应下。

  明明都及冠的年纪了,眼下却还是一片清澈见底,纯的要命。

  梅辞院子还是头一次这么热闹,哭喊怒斥响彻,闹了好一会儿才消停。

  直到梅岑被罚完,狼狈抽噎的被仇锦带走,白守棠也在傍晚时分同他辞别出府,那些喧嚣热闹才彻底消散,不留一丝痕迹。

  梅辞心下空落落的,越是感受过真正的在意和爱护,府内的窒息才更加的叫人难以忍受。

  他情绪肉眼可见的萎靡着,呆坐在桌前,晚膳的虾仁馄饨只用了一半,菜更是几乎没有动过。

  用完又移到榻上瞧了一会儿话本,要等着吃完苦药才能歇息。

  ——

  天彻底暗了下来,屋里映着烛火跳动的橙红光晕,月白进门时笑呵呵的心情超好,伺候着主子服药漱口。

  梅辞散了头发披在身后,仰头喝药时苦的整张脸都皱起来,巴掌大小的脸蛋,柔软的唇畔沾水湿润,抿的紧紧的。

  在床上躺下的时候梅辞还毫无睡意,月白便同他讲府上的热闹,一面是自己现下认清了人,发自内心的因此觉得解气,另外也是哄一哄人。

  “二公子据说委屈坏了,把屋子物件大大小小都砸了一遍,还嚷嚷着说要再不认主君这个父亲,结果被家主知道了,又把人叫去训斥了一番,现下是彻底没了声响,自己闷着不做声了。”

  “真是活该,还没见过有这样的兄弟呢…”月白压低嗓音暗暗骂道。

  梅辞不说话,眼睛却悄悄弯了弯。

  被欺负哪儿有不委屈的,梅辞不过寄人篱下,已经习惯性的忍耐,便也仿佛没什么所谓。

  直到如今有人声势浩大的揭开这遮羞布,替他撑腰,毫无保留的站在他这一边。

  梅辞自觉借着守棠的势狐假虎威一次,心下也有些隐秘的开心。

  “家主那儿知道白公子上门来倒是挺高兴的,夜里陪主君待到很晚,不过最后还是宿在了卫侧侍院子里,主君嘴上虽然没说什么,今晚却一连罚了好几个下人呢。”

  月白有些唏嘘模样,男子嫁了人就是这样,心神都牵动在妻主身上,虽说正侧分明,侧君名义上便同府上侍从一般,是贱.皮贱.肉,可只要家主喜欢,一切便都不同了。

  梅辞安静听着他说话,眼下闪着跳动的烛火,脖颈处带出一点纯白里衣,裹的很严实,乖乖的。

  “月白…”梅辞嗓音低低的喊他的名字,嗓音喑哑染怯。

  他的未来还不知怎样,将落未落的婚事沈甸甸的压在他的肩头上。

  “我想我爹爹了…”梅辞垂眸开口道,鼻侧缓缓压进头下软枕,浑身上下那么单薄瘦弱,月白微怔嗓子哽住,鼻头酸的险些就要落下泪来。

  “我甚至都记不清他的样子了,只记得他经常会笑,牵着我的手走的好快,我追不上急的要哭,他才肯停下来抱我……”

  梅辞开口平静,只是突然浑身就没了力气,他用力向上拽了拽被角盖住大半口鼻,自欺欺人一般紧闭了双眼:“月白,我要睡了……”他强撑着开口,话音落下许久,一旁的月白替他吹熄了烛火。

  无尽黑夜里,只有细微的呼吸声可以分辨。

  ——

  白守棠向来说话算话,第二天一大早,梅辞穿戴整齐早饭都没吃完,男人便已经进了他院子里。

  梅麟昨日刻意吩咐了门房,是以白守棠刚到她便收到了消息,还特意找人传话,叫梅辞不必再去请安,收拾妥当直接出门就好,还派了四个护卫说随行护着他。

  四个装扮一样的女人握着刀剑,低着头不敢四处看。

  白守棠从小见兵,家里便有三个,以至于打眼一扫便清楚她们根基,下盘不稳喘息轻飘,一瞧便知是花架子,还有一个一点底子都没有,只看是女人就拿来用了。

  若路上真碰见事,怕不是刀都拔不出,跟在一旁还不够添乱的。

  是以他统统婉拒不要,末了看月白甚至想往梅辞头上挂帷帽,好好的儿郎,马上就要被包成粽子。

  白守棠都被气笑了:“快拿下去,出去玩呢,现在街上谁家儿郎还带这个,也太惹眼了。”

  梅辞今日穿了一身浅青,头上的玉冠也是同色,嫩竹一般,只瞧一眼便叫人心情明媚,遮起来简直暴殄天物。

  “直接就出去玩吗?”梅辞开口问,即使藏的很好,那点柔软的好奇期盼也显而易见。

  “那当然,若比玩,怕不是整个都城也没几个比得过我。”

  白守棠口气大,却也没有说瞎话,他在都城的时间虽然短,却早就把能玩的地方都玩腻了,他家里可没那么多规矩。

  梅辞带了月白一起,一行三个人于梅府侧门上了软轿,大约两刻钟的功夫,轿子缓缓停了下来,外面的声响也越来越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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