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53年,当洪秀全的太平军攻占南京,将这座六朝古都改名为“天京”时,谁也不会想到,这座“天国”最终会成为两千多名女性的血色牢笼。从金田起义时的“天下姊妹皆平等”,到天王府中编号为“第208号”的侍妾,洪秀全用11年时间,将农民起义的乌托邦变成了封建权欲的修罗场。而当湘军的炮火轰开天京城门时,这些女子的命运,比她们的“天王”更为凄惨。
定都天京后,洪秀全迅速撕下“男女平等”的面具。他废除太监制度,将天王府打造成纯女性侍奉之地。据《江南春梦笔记》记载,其“后宫”分为严格等级:24位王妃统领960名姹女、元女;王后掌管208名爱娘、嬉娘;加上1200名女官,总数超2300人。为满足私欲,李秀成攻占浙江时一次性进献3000美女,洪秀全精选180人纳入后宫。
洪秀全独创“数字化管理”:侍妾们被剥夺姓名,以数字编号。侍寝时只需高喊“传第X号”,便有女子机械应答。更残酷的是刑罚体系——两名侍妾因受杖时哭泣,被当场斩首;三名宫女因私行百步,遭砍足示众;甚至发明“煲糯米”(将人裹棉浸油活活烧死)等酷刑。一名幸存女官回忆:“天王府的井里,每月都要打捞三五具尸体。”
1864年7月,曾国荃率湘军攻破天京。为激励士气,他默许“破城三日不封刀”,更暗示“女子财帛任取之”。当清兵涌入天王府时,所见场景令刽子手都震惊:金砖铺就的宫殿内,数千女子如待宰羔羊蜷缩角落,她们衣不蔽体,身上烙着编号烙印。
有一部分女官展现出惊人的血性。曾参与抵御韦昌辉兵变的“女营”精锐,点燃宫殿自焚,火光中高唱《天父诗》赴死。秦淮河畔,数十名宫女手挽手投江,尸体堵塞河道三日。最悲壮者当属黄婉梨——这位17岁女官被湘军军官掳回家中,伴舞宴饮时趁机毒杀仇人,留绝命诗于壁:“自古成仁总杀身,我心匪石不能转。”
湘军为震慑残余势力,将俘获女子绑至闹市“祭旗”。据《湘军志》载,仅朱雀桥一地,就有三百余名女子被斩首,头颅悬挂城门月余。更残忍的是“骑木驴”酷刑——清兵将反抗者剥光绑于木驴游街,铁刺贯穿下体,哀嚎声三日不绝。
多数女子沦为“战利品”。湘军小卒张德彪在日记中记述:“营帐内女子昼夜啼哭,军官按军功分配,士卒则抓阄轮宿。”一名被俘王妃因貌美,遭数十人昼夜凌辱,最终血崩而亡。
部分女子被卖入秦淮河妓院。老鸨为牟暴利,挂牌“太平妃嫔,天王御用”,恩客需付十两白银方能一亲芳泽。曾在女营任箭术教习的周娘子,因拒绝接客被铁链锁于粪坑,三日后自断舌根而亡。
少数“幸运儿”被湘军将领纳为妾室。提督鲍超私藏洪秀全幼女,对外谎称“义女”,实则日夜相伴。该女子后产下畸胎,被灌堕胎药血崩致死。
这些女子的悲剧,折射出太平天国运动的深层悖论:洪秀全以“平等”之名聚众,却缔造了比清朝更森严的等级制度;号称“杀一人如杀我父”,却对后宫实施系统性虐杀。当湘军将领将掳获女子进献清廷时,慈禧竟笑纳“逆匪女眷”充入圆明园杂役,直至庚子之变再遭洋兵凌辱。
今日漫步南京总统府(原天王府遗址),导游们仍在讲述洪秀全的“反清壮举”,却鲜少提及那两千多个湮灭的名字。她们曾是女儿、妻子、母亲,最终却成为权力游戏的祭品。当我们在史料中读到“湘军斩获无算”时,应当记住——那些“无算”中,有太多沉默的冤魂。
正如黄婉梨绝笔诗所警示:“休言女子非英物,夜夜龙泉壁上鸣。”这段血泪史提醒我们:任何以进步为名的运动,若不能守护最弱势者的尊严,终将堕入历史的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