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岁的老J，许是提前进入了更年期，几乎每个月都有几天，莫名其妙地神经敏感，心理脆弱。

这天晚上，不知道因为啥琐事，跟老公斗了几句嘴，后虽达成共识，仍深深陷入了无可救药的自怜自艾中。

早起，她突发奇想：每天说这么多话，好累啊！假如我是一个哑巴会怎样？会不会减少很多麻烦？何不试试？

老J轻车熟路地处理好俩网店的事，又重新调配了下基金，最后，看看各平台她新发文章的留言，一一真诚回复。

中午，拎着俩装满饭菜的保温桶，刚要去拧防盗门，每天跟里屋老公公说的那句清脆响亮的“爸爸，我走了哦”，犹豫再三，最终还是说出了口。

前年婆婆去世了，不能再给老人添堵。

看来，想当哑巴没那么容易。

来到书店，自顾自忙活起来，没和老公有任何交流，看他在旁边抓耳挠腮，心下暗爽。

等她彻底收拾完毕，老公休息，孩子上学，早已鸟兽散了。刚要坐下吃饭，一句轻轻浅浅的带着笑意的气声“嘿”，惊扰了老J的宁静。

抬眼看，是她！

大概是去年吧，曾见过她一次，那身不合时宜奇奇怪怪的坠着流苏的褐色粗布短袍，边角油光发亮，再配上她的蓬头垢面，很难猜度她的年龄和职业。

她选了些处理的老杂志和外国小说，非常礼貌地挥手离去。

之后，又来买了几本文学书，老J没在，是她老公接待的。

平时，老J对顾客是最珍惜、最热情的，可今天……

她点头回应了下，让她自己随便看看，没心思导购。

我不是针对你呀，只是今天不想说话……

“还没吃饭啊，我来早了。上次来没看见你，是你老公给推荐了几本。”她略带沙哑的嗓音在耳边响起，老J忍不住放下碗筷，擦擦嘴，看向她。

古铜脸膛，一如去年沟壑明显，蓬松凌乱的头发上落着些白色粉末，这次倒穿着正常，拼接T恤，黑色七分裤，小腿肚侧面也蹭了一大块白灰。

她是做保洁的么？

“哦，没事的，您喜欢哪类书，我再给您介绍些。”

“你曾经给我推荐过村上春树、昆德拉、张爱玲，感觉不错。”

“对，捷克的米兰昆德拉，他的小说有些抽象晦涩，可能较难看懂。这次咱们看些国内经典作品吧，比如，三毛、王小波、余秋雨、余华……”

额，怎么老J又精神起来啦？滔滔不绝手舞足蹈地围着书店转了一大圈，对各类图书如数家珍。她跟在后面亦步亦趋，怀里渐渐抱满了书。

“这些差不多了吧，慢慢看，下次再来。”亢奋的店主终于停下脚步。

“好！真好！你的书都保存得好干净。我的，看完都被别人借去，现在找不到几本了。我住的地方也不固定……”她嘻嘻地笑着，额头和两鬓滑落几颗汗珠。

老J忙扯了几张纸巾递过去，然后按最低价格给她结算。

“124。”特价的十几本好书，才这点钱，但能送到懂它们的人手里就算值了。

她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一百五十元，塞给老J。“我刚才让你给我便宜点，是怕钱不够，现在够了，就不用找了。”

“啊？这哪儿行啊？”老J大吃一惊，迅速从抽屉捡出26元零钱，推送半天，她只要了6元。

现在实行会员制度，给大姐办了卡，下次还能更优惠。

帮她把书在陈旧的自行车后座用绷带绑好，正要告别，她又从杂物掩盖的车筐挑了四个鲜亮饱满的大鸭梨给老J，“清热败火，甜着呢，你吃吧！走啦！”

她挥挥手，偏腿上车，又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告别大一轮同样属猪的许大姐，老J突然释怀了，甚至暗骂自己，为什么要玩装哑巴这么无聊的游戏？

曾经在两个月前的文章《嘿，安静点儿，你们吵到我啦》里面，分饰三角，隐晦表达过自己偶尔的焦虑和迷惘，也不知道有多少人能看懂，但陌生书友们的鼓励让她很感动。

看着许大姐烈日下渐行渐远的背影，老J长呼了一口气，真是的，有什么过不去的呢？无论何种身份，处于何种境地，都有热爱的书籍相伴，是何等的幸福啊！

“所有让你感到快乐的时刻，都需要长久的铺垫与努力。”

一步步向前走着，永不投降，对得起自己的心，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给家人最好的生活，此生足矣。

老J笑了笑，再一定睛，许大姐早已无影无踪了。

简尼尔森《正面管教》：管教孩子之前 先管教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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