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赵德武,今年50岁,我父母一共养育了我们兄弟四人,中间取字“文,武,双,全,我排行老二。
一个家庭生了四个儿子,说是好事儿,也不好,以后家里劳动力是多了,可父母也要为他们准备钱财娶媳妇儿,那个年代,虽然给得少点儿,可是钱实呀。
我母亲还常年有病,我会走以后,都是大哥在照顾,我稍大点儿就照顾年幼的两个弟弟,那时候家里的日子是真苦啊。
我们那里属于半山区,以种植地瓜为主,主要就是考虑高产,在我记事儿以后,就已经分产到户,可土地贫瘠,种出的地瓜也仅能维持温饱,有时连给我母亲买药的钱都拿不出。
我父亲是个不服输的人,他没有文化,只有一身的蛮力,我和哥哥还不到十岁的年纪就被父亲领上山,开山种粮食。
那时候,还没有现在严格,开垦荒山还是被允许的,父亲只要地里没活,就去山上忙活,我和哥弟在一旁捡树枝。
我们哥俩磕磕绊绊,有时候总被树条刮伤,那时候我们也皮实,也从来不哭,出了血,就拿土面子一按就完事。
都说功夫深,铁杵磨成针,我父母虽然手里只有铁锯,斧头和镐,可几年时间,硬生生在荒山上开垦出几亩地。
随着土地越来越多,我家的日子也稍稍好过了一些,也不用整天吃地瓜,偶尔也可以吃点儿玉米面儿窝窝头儿。
可我们家依然是屯子中最穷的,因为我们家都是男孩儿,饭量大,家里还有个病人,又要供几个孩子读书。那年代,家里有几个孩子的,有很多都不上学,除了省钱,也是大人对教育不重视的缘故。
可我家就不一样了,父亲让我们必须读书,虽然我们都想在家和父亲一起去荒山上玩,可父亲却不同意,他告诉我们,没有知识,不认识字,以后进城就和瞎子一样,还问我们想成为瞎子吗?
我们当然不想,在父亲的督促下,我们兄弟几人都读完了初中,我两个弟弟后来又分别上了中专和大学,这在当时,就很不错了,只有放学或放假时,我们再去上山帮忙。
等我初中毕业以后,无论我父亲怎么劝,我也不在上学,我知道自己不是学习那块料,两个弟弟成绩好,大哥的理想是以后当兵,父母身边,不能不留个孩子。
家里开垦的荒山,后来让父亲种上了果树,剪枝,打药,收获都需要人去打理,父亲一个人根本忙不过来,虽然母亲的病情好了很多,但也不能太劳累,于是我就成了家里唯一可以帮助父母的孩子。
大哥18岁就去当兵了,那年我16岁,其实那时我就有了一个喜欢的女孩,我们从小学到初中都是同学,也是在一个屯子中住着。
我和她表明过爱意,她没有回应我,只是满脸羞涩的跑开了,我知道她也喜欢我,只是不好意思说出来而已。
我初中毕业后就不念了,每天和父亲去山上弄果树,她知道后,就就经常跑山上给我去帮忙,还给我带苹果和饼干,那都是我很少吃过的食物。
我们的事到底没有瞒过父亲的眼睛,我父亲只是告诉我,“你们年龄还小,以后还要看女孩父母的意见,他叫我不要做出格的事,等我们都20岁的时候去女方家提亲。”
我喜欢她3年,私下里,我们约定,我非她不娶,她也非我不嫁,可在我们19岁那年,不知道怎么的,我们的事让他父亲知道了,他爸是村长,在村里很有威望,我也很敬重他,可后来发生的事,让我恨透了他。
那年我十九岁,两个双胞胎弟弟都考入了高中,我哥则还在部队当兵,家里的几亩果树因为买到了假农药,导致很多果子有虫子,没有人愿意收购。
原本以为我家今年收成好,卖了钱就可以把家里所有的饥荒都还完,可谁成想,出现了人祸,饥荒没还完,还因为给两个弟弟交学费,又拉了新饥荒。
父母每天唉声叹气,看见父母这样,我是真心疼,可无论我怎么劝,他们还是愁容满面。
正是我家最艰难的时候,我和小燕的事被她爸知道了,听说还被打了一巴掌,人也被关在屋里不许出来。
我听说后,就天天守在他家的门口,一连半个月,她都没有出来过。我这下坐不住了,怕她出现意外,也怕她被父母逼着嫁给别人。
父母也看出我的不正常,父亲一问我,我直接就说了实话,“爸,小燕被他爸关起来了,我怕她出现意外。”
“傻孩子,人家的爹还能害自己孩子咋滴,可能是人家不同意你们在一起,毕竟咋家和他家还是有一定差距的。”我父亲一边抽烟一边说着。
“我喜欢她,她也喜欢我就够了,我们又不是一直穷下去,我以后一定会让她,和你们过上好日子的。”
父亲没有说话,只是一直在抽烟,看着父亲一脸的心事,我就没有再说下去。
我辗转反侧一宿没睡,吃早饭时,看父亲脸色也不太好,应该也是一夜未眠,“小武,明天我们就去小燕家去提亲,这事不能再拖了,成与不成,也该有个说法了,不然你们就是互相耽误。”
听父亲如此说,我是高兴的想跳起来,可一想到提亲要买东西,要花钱,我又为难了。
父亲好像看出我的顾虑,“钱的事你不用操心,我都想好了。”我激动的看着父亲,我从他的脸上看出了胸有成竹,我的内心就淡定了。
吃过早饭以后,父亲和母亲就去了一趟镇里,说是买一些提亲用的礼物,其实我知道,他们顺道要去大舅家借钱,不然根本没钱买礼物。
我在果树地干了一天的活,因为心情好,我都没有感到一丝疲惫,等晚上回到家,发现桌子上已经摆了好几样礼物,这些好东西,我家从来都没有买过。
我没有问父亲花了多少钱,因为我有信心,以后可以十倍百倍的还给父母。
第二天,父母和我就穿戴整齐,提着烟,酒,茶,白糖,饼干和肉就敲开了小燕家的大门。
小燕父亲冷着脸让我们进了屋,我四下张望,并没有看见小燕,这时我父亲开口了。
“老哥,今天来得太唐突,只是两个孩子大了,他们都互相中意,我想向你家提亲。”
还没等我父亲说完,小燕父亲就冷声说到,“那是你家孩子一厢情愿,我家小燕可没说要高攀你家。”
“你家四个儿子,老弟你以后吃香喝辣,我家小燕可没有那福气。”
只见我父亲的脸是白一阵红一阵,没想到,他家就算是不同意,也不该把话说得那么难听。
我知道,他这是嫌弃我家穷,有四个儿子,以后怕是连媳妇都娶得费劲。
我急忙接过话说,“大伯,小燕儿呢,我想和她聊聊。”
“有啥好聊的,她已经去她大姨家了,她大姨给她介绍了一个对象,两个人现在正热乎呢。小武啊,我也劝你死了心吧。”
我们说了那么长时间的话,他都没有让我父母坐下,我的心里十分的不舒服。
我父亲也有些挂不住脸儿,“老哥,既然小燕儿没有这意思,就当今天我们没有来,时间也不早了,我们还要去山上忙活,就不打扰了。”
说完,我父母转身就离开了,而小燕的父亲连送都没有送,我还是不死心的往里屋张望。
“你父亲在,我没有好意思说,以后你再也不要来找我家小燕儿,就你家那条件,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四个孩子,你家得有两对打光棍,你可不要来坑我家小燕了。”
我当时气得七窍生烟,这时屋里走出了小燕,我的眼睛一下子湿润了,“小燕,这是你的意思吗?”
“嗯,我父亲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以后,你也不要再来纠缠我了。”小燕虽然很憔悴,但说话语气坚定,绝情又伤人。
我被气的心都快炸开了,我突然冲进厨房,拿起了灶台上的菜刀,一把就剁在自己的小拇指上。
鲜血立刻染红灶台,而我却丝毫不觉得疼痛,拿着那半截指头,来到小燕儿的身边,当时小燕儿已经被吓得脸色苍白直接扑到了他父亲的怀里,他父亲也被吓得不轻。
“你不用担心我再纠缠你,今天我和你一刀两段。”说完我气冲冲的就走出了房门,走出大门以后,我转身又回到了屋里,小燕儿爸爸还以为我要对他动粗,急忙躲到桌子后面,我一把抓过父母提来的六样礼品,我就算是喂狗也不会便宜了他们,之后我头也没回的回家了。
这事儿已经过去30年了,那节手指我还留着,虽然父母心疼的哭了很长时间,我知道自己当时太冲动了,但我也不后悔,至少我可以狠下心和那段初恋告别。
后来我娶了小燕儿的堂妹,他不嫌弃我兄弟多,家穷,这些年她给我生儿育女,孝敬公婆。
她知道我和小燕的事情,说她不在乎,还说她就喜欢痴情的男人,其实,我家真得多亏了我的妻子。
大哥后来留在了部队,一年也回不来两趟,两个弟弟,一个上了中专,一个上了大学,母亲身体还不好,家里家外全靠我老婆支撑着。
有时候我就摸着我那断指,在那儿傻傻的乐,也许这就是因祸得福,让我找到了温柔贤惠,知冷知热的好女人。
我定婚后不久,小燕来找过我,说她后悔了,那些话都是他父亲逼着她说的,他想要和我重新开始。
我断然拒绝了她的请求,我举起少了一节手指的手问她,“你能让它恢复原样,我们才有可能!”
眼见小燕的脸色白了又白,之后默默底下头离开了。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妻子有时候会开玩笑的问,当年会不会后悔做那种自残的行为?
我只是苦笑笑,要说不后悔是假的,但不会自责,毕竟这也是我人生的一部分,如果没有那次冲动的行为,也许自己还在那段感情中走不出来。
去年,我回老家看望父母,开车路过集市时,看见了小燕在摆地摊卖蔬菜,近50岁的年纪满脸的皱纹。
听妻子说,和我分手不到一个月,她就和临村村长的儿子结婚了,好像结婚以后也不幸福,因为没有生出儿子,被婆家嫌弃,偶尔还被男人打,听说,前几年,男人又得病去世了。
妻子想下车和她堂姐打招呼,被我制止了,见了又能说些什么呢,相见还不如陌路吧。
以前我还会恨她,可现在,我也释然了,
谁的青春不迷茫,谁的青春没有做过几件傻事呢,我还要感谢她当年的不嫁之恩,不然我也不会有现在的幸福生活。
正应了那句话,“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意思是祸与福互相依存,可以互相转化。比喻坏事可以引出好的结果,好事也可以引出坏的结果。
有些事情,当时看着是坏事,可一段时间以后,你会发觉,坏事会变好事,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命运自有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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