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节入夏后,天气火辣辣的,雨水也勤快多了,大地满眼葱绿,各种蔬菜纷纷摆上了早市的摊子。
多年来,我有早起运动和逛早市的习惯。挤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来到卖菜的摊子前,听惯了似乎熟悉的叫卖声,各式各样的新鲜蔬菜便映入眼帘。闲逛间,突然惊喜地发现水灵灵,鲜嫩嫩的一摞摞毛葱,整齐地摆放在一个农妇的摊位上,我立即停住了脚步,蹲下腰身,欣喜地与之闲聊起来。
卖毛葱的是位五十开外的农妇,她笑呵呵的迎接每一位顾客。
“今年这么早,毛葱就上市了?”
摊主听见有人说话,抬头看着我说,
“是啊,今年雨水特多,三天两头就是一场雨,春天温度又高,毛葱的日照和水分又好,长的就快,下来的就早,这个时候吃毛葱是最好的,连蒜头和叶子可以一起吃,没有丁点糟蹋的地方”。
我被这鲜嫩的毛葱吸引住了。问好价格,一点都不贵。放到鼻子下又闻了闻,毛葱那特有的辛辣味道便随风扑来。
微信扫码,拿起两捆毛葱急忙赶回家,洗干净,又炸了几个鸡蛋酱,早餐吃的那个爽快啊,那真是久违了的一顿“盛宴”那般,仿佛又回到了儿时住在乡下老宅时,坐在炕上的小炕桌前吃毛葱的那种感觉,似乎又让我回到了“那个年代”。
毛葱,属于辛辣、刺激性食物,它是北方人下饭的极好蔬菜和调味品。既可以生吃、凉拌,也可以搭配鸡蛋、肉类等一起炒熟食用。其中当地饭店比较出名的菜肴,就叫做“小毛葱炒猪肝”或是“小毛葱葫芦卜炒猪腰子”,那可是男人们普遍喜欢的下酒小菜和滋补菜肴。
毛葱的形状,既类似于圆葱,又不同于圆葱,但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的属性——辛辣,但毛葱更要比圆葱辛辣的许多许多。
毛葱在生长的过程中不像圆葱那样独立个头的生长,在毛葱的生长期呈蒜瓣形状,它们或是一、二个生长在一起,或是三、五个长在一块,抱的紧紧地,待到吃用它的时候,要首先把它们一瓣瓣地分开,然后再扒掉紫红色或是浅红色的外皮。
毛葱,有的地方称之为:“红皮蒜”,也有的叫它们“土圆葱”,虽然叫法不一,但大概都与它们的颜色、形状和属性大致相同。毛葱的辛辣刺激性极强,口味重,在北方,它深受人们的普遍欢迎,乡下人几乎家家户户院子里都有种植。
儿时,住在乡下的那些日子,父亲每年都要在老宅菜园里栽种大量的毛葱。
毛葱的自然水分保持很充分,轻易不会失去,很好保存,它不像圆葱那样娇气,需要一定的环境和场所保管。由于毛葱是分瓣长在一起的,相互又有外皮保护,只要根部的毛须有丝丝的相连,它们的“生命”就会延续生存和发展。
春天,温度高了,父亲会把老宅菜园里的土翻过一边。闲置了一冬的土地,立刻露出了新鲜的土层。然后,父亲又开始平整土地、打垄,规划哪个地方种上些什么蔬菜。
在栽种毛葱之前,父亲会将上年秋天的毛葱进行分拣,挑出那些水分足的,根须没被破坏多少的,把毛葱的瓣子一一掰开,一个个的埋进挖好的垄台的小坑里,少许培土,就算是栽种好了毛葱。
栽种好毛葱后,需要在垄沟里浇水,让毛葱的根须得到滋润,如果此时赶上下雨的天气就更好了。
没用几天时间,小毛葱的叶子就探出了头,黄里带着浅绿,绿里掺杂着浅黄,有的是直挺挺的拱出了地面,有的是婉婉转转,扭扭捏捏,出苗的样子千姿百态。
夏天到了,雨水多了,毛葱直溜溜的往上穿。这个时候,长出大约三十公分左右的毛葱就可以连根带叶子一起吃了,但这个时候的毛葱只长叶子,根部并没有长出来多少,也没有分出瓣来,它和普通的大葱葱头不相上下,也就是我从早市上买到的那种毛葱。
父亲非常喜欢吃鲜嫩的小毛葱。下雨天,有时给我一个眼色,我立即明白了父亲的意思,披上一件旧衣服,赶忙去菜园里薅几棵小毛葱下饭,父亲把小毛葱卷成卷,在大酱碗里轻轻地蘸几下,放在嘴里,然后赶紧吃上一大口饭,脸上立刻洋溢出别样的笑容。那种幸福,那种满足,那种快乐的感觉,我至今依然记得清清楚楚,让我多年后都无法忘怀。
其实,在多数时间里,父亲是舍不得轻易吃还没有长大长成的小毛葱的,他也不让我们随意拔出来吃。父亲说:
“这样吃毛葱的叶子和根部的一点点,太可惜了,让它们长大再吃也不晚”。
立秋过后,毛葱果然成熟了。它的叶子微微的有些发黄,有的还蔫不拉叽的,这时,毛葱就像是“成年人”一样,它们有了成熟的“样子”了。
把毛葱从地里一垄垄,一棵棵地拔出来,抖落掉杂土,让它们“溜光水滑”地躺在垄台上晾晒干净后,父亲会把毛葱的叶子拧在一起编成辫子再风干几天,然后挂在屋里干燥的地方,随时吃随时揪下几个,干透了的毛葱更加辛辣刺激了,每次扒毛葱的外皮时,眼睛都会被熏的流泪。
乡下人都说,毛葱有个怪“脾气”,那就是存放时间越久,它的口味就越辣。
在乡下住的那个年代,冬天时,家里没有几样蔬菜,毛葱,就成了当时农户人家最好的蔬菜和上等的调味品。
父亲很喜欢吃毛葱,他喜欢用自家下的大酱,把红辣椒在柴火上烤的糊巴糊巴的时候揉碎,再把毛葱用刀拦几下,把它们搅拌在一起下饭,我看父亲大口大口地吃着毛葱、辣椒时,脸上渗出丝丝汗珠,辣的嘴角不停地“吸着”凉气,有时觉得好笑。可父亲却“红着脸”说,毛葱、辣椒是个好东西啊,又开胃又下饭,让人吃了这顿想下顿。
那时,每逢过年或者家里杀猪请客人吃饭时,母亲总会给大家做一道拿手菜:毛葱炒猪肝。母亲先把鲜嫩的猪肝用热水焯到八分熟,再将切好的毛葱连同猪肝一起下锅爆炒,紫红色的猪肝和有些浅红色的毛葱混合在一起,再用少许淀粉勾芡,那真可谓是一道不可多得的上等佳肴,味道鲜香扑鼻,肥而不腻,入味久远,人人赞不绝口……
年头好,雨水多,农家肥上的多,毛葱收获的也就多些,除了家里吃的用的以外,余下的部分,母亲就让我去附近的集市上卖毛葱,那时虽然价格低廉,但也总能有些贴补家里的收入,我们上学的书本费用就有了来源。
卖毛葱之前,母亲会把编成辫子的毛葱剪掉干巴巴的叶子,此时的毛葱就变成光秃秃的了,方便人家挑选和购买。
多少年来,每当到了秋季,毛葱大量上市的时候,我都会储存一些,留作冬天食用。或是放在楼道里,或是放在阳台的边角处,想吃毛葱的时候,就去揪下几个,学当年父亲的样子,把红辣椒烤熟,搅拌在大酱里下饭,总觉得,生活中离不开“苦辣酸甜”,人生就应该是这个样子。
近年来,听老乡们说,我们曾经住过的那个村子,毛葱开始大量种植了,已经从过去的庭院种植变成了大面积种植。过去的小打小闹,变成了“经济作物”,人们做足了毛葱的“文章”,许多村民都走上了公司+农户,或是农民专业合作社的联合发展之路。
每当到了毛葱收获的季节,许多的外地车辆都开到村子里,或是停在路旁,与村民们讨价还价,装车外运,村民们收入增加了,心里敞亮了,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过去,曾经名不见经传的故乡小毛葱,如今已经远销到大江南北,摆上了各地人们的餐桌。
毛葱啊,毛葱,故乡的毛葱,你是我一生的挚爱,是我日常生活中离不开的“毛葱伴侣”!
作者简介:
闫英学,吉林松原。近年开始散文创作,出版军旅散文集《永远的金达莱》,作品见《中国市场监管报》《中国退役军人》《中国乡村》《上海散文》《中老年时报》《吉林日报》《吉林农村报》《开心》《大渡河》《牡丹文学》《驼铃》《东北作家》《松原日报》《通辽日报》《赤峰日报》《延边日报》《沂蒙晚报》等报刊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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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编:刘云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