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9年秋,邓拓出任《人民日报》总编辑,此后近十年间,他和《人民日报》建立了特殊的感情。
1957年,邓拓在整风运动中“按兵不动”,《人民日报》表现得十分保守。毛主席对此十分不满,并毫不客气地批评他“书生办报”。
4月10日下午,毛主席在中南海召见了邓拓等人,当邓拓汇报工作时,毛主席多次打断他的话,批评他“死人办报”,并鼓励其他副总编辑和邓拓“拍桌子”。这次谈话长达四个多小时,回去后,邓拓将这次谈话的内容毫无保留地传达了下去,包括毛主席批评自己的声音。
两个月后,吴冷西奉命担任人民日报社总编辑,邓拓出任社长,分管理论、文艺,看似升了官,但实际上他已经被架空,靠边站了。
1958年1月,邓拓来到南宁参加中央工作会议,会上,毛主席对周总理和“反冒进”进行了严厉批评,而邓拓也在会议现场被毛主席公开批评“死人办报”。回到北京不久后,邓拓便辞去了人民日报社社长一职。
老首长彭真得知邓拓的遭遇后,十分同情,为了让他换一个更加宽松的环境,便通过中组部将他调到了北京市委,担任北京市委书记处书记,分管文教。
邓拓有着丰富的办报工作,在新闻界颇有名气,但在当时的背景下,为了保护他,彭真只让他分管了一个刊物,这是他有意为之的安排,是对他的保护。邓拓自然也理解老首长的良苦用心。
1961年,邓拓在《北京晚报》开设了《燕山夜话》专栏,受到了读者热烈欢迎。《前线》杂志编辑部也多次请求邓拓在《前线》开设专栏。《前线》是北京市委创办的一个理论刊物,邓拓是《前线》半月刊的主编。
于是,邓拓思来想去,提出请人合作。就这样,邓拓便与廖沫沙和吴晗一起在《前线》上开设了一个杂文专栏,起名“三家村札记”。
从1961年到1964年,党内民主的氛围有所宽松,邓拓也得以在这一背景下继续创作。然而,六十年代中期后,随着党内活跃思想逐渐消失,“三家村札记”自然首当其冲受到了冲击。
1966年,江青等人将舆论的矛头首先对准了北京市委,邓拓、廖沫沙、吴晗成为了他们一伙人开刀祭旗的首要对象,邓拓被批为“三家村黑店的掌柜”。
随着舆论进一步升级,批判邓拓的火药味越来越浓,“砸烂三家店”的口号很快便在全国范围内传开。
突如其来的变化令邓拓很难接受,他每天沉默着坐在书房里,拿起手中的笔又放下,几次反复。
1966年5月,戚本禹在《红旗》杂志上发表文章,他将邓拓称作“一个叛徒”,称他“在抗日战争时期混进党内,伪装积极,骗取党和人民的信任。”
期间,正是大红人的张春桥居然一反常态,冒死给邓拓写去了信,并在信中反复强调“暂避锋芒,做好避险准备。”
城府极深的张春桥为何会给邓拓通风报信呢?这很大程度上可能与他曾受到邓拓提拔有关。抗日战争年代,邓拓通过文章认识了张春桥,并被他的文采吸引,对他进行了破格提拔和培养。在邓拓的照顾下,张春桥得以逐渐在党内有了“笔杆子”的美名。
不过,张春桥的提醒并没有避免了老上司邓拓的悲剧。面对报纸上给自己强加的各种罪名,邓拓不堪其辱,决心以死明志。
于是,邓拓拿起笔开始伏案疾书,写起了申诉书,并在其中写下这样一句话:
“我永远深爱毛主席,我的这颗心永远向着党、向着毛主席!”
写完后,他回到卧室,看着熟睡中的妻子和孩子们,转身又回到了书房,给他们写下了最后的遗言。
写完这些文字后,邓拓服药自尽,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年仅54岁。
1979年,“三家村”冤案才得以平反昭雪,加诸在邓拓、廖沫沙、吴晗三人身上的种种罪名也得以全部洗清。
同年9月5日,邓小平、叶剑英、李先念、陈云等中央领导参加了邓拓同志的追悼会。悼词中,对邓拓的一生重新作出了评价:
“他对敌斗争坚决,在工作中勇于承担责任。他密切联系群众,经常深入实际,带头调查研究,他是执行党的三大作风的模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