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封府的校尉房书安,在繁塔寺外清泉茶楼吃茶,收了茶房金掌柜二十两银子的贿赂,这件事被两个小孩儿看见,他们俩当场揭了出来,把房书安弄得面红耳赤,十分窘迫。
老房还强词夺理道:“你们俩简直是血口喷人,我房书安啥时候受人家的贿赂了?”
“细脖大头鬼,你别嘴硬,刚才你吃这一壶茶,花了一两银子,金掌柜说用不完,余下的钱给你包了茶叶,实际上那一包茶叶里头,包着二十两银子!你把银子揣兜里了。房书安,有没有这回事?”
老房一听,吃了一惊,心说就干一次这样的事,还让他们俩给发现了,这么一吵吵,再传到包大人耳朵里,可没我的好啊!我啊,绝不能承认此事!
老房双眼一瞪就骂开了:“你们这两个小杂种,竟敢诬蔑官人!那是茶叶,根本不是银子!”
小孩儿道:“房书安,你别骂人啊,再要骂一句,我还你十句,告诉你,我骂的比你那话还要难听!房书安,你说句实话,到底是不是银子?如果不是,你掏出来让大伙儿看看,真是茶叶,算我们哥儿俩诬蔑了你,随你怎么处置都行。房书安,掏出来吧!”
老房一想,那确实是包银子,真要掏出来,岂不露了馅儿?他眼珠一转,有了主意:“我说小孩儿,你们家大人是谁?我要找你父母论理,不跟你纠缠了。”
俩小孩儿嘿嘿一笑:“房书安,我们知道你想耍什么鬼点子,行了,你走哪儿我们陪你到哪儿!”房书安气呼呼出了清泉茶楼,两个小孩儿在身后紧跟。
三个人离了闹市,来到一片空地,房书安站住了:“小兄弟,你们嘴下留德好不好?我收的明明是包茶叶,你俩为啥硬说是银子呢?”“房书安,咱不用斗嘴,是不是茶叶,你掏出来让我们一看,不就明白了?为啥不敢往外拿呢?”
房书安心想:这儿没人,我就糊弄糊弄他们,不让银子露面也就是了。想到这儿他伸手朝兜里一摸,哎哟,那包“茶叶”不知哪儿去了!
房书安一下子呆在那里,说不出话来。黑脸小孩儿哈哈一笑,由身上掏出一包东西,往前一递:“这包茶叶是你的不?你说没有受贿,睁眼看看里边包的是什么?”
房书安一看,这俩小孩儿太鬼了,什么时候把我银子掏走的?我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房书安不能让赃证落在人家手里呀,扑过来就夺。
黑脸小孩儿一甩手,银子到了红脸小孩儿手中。房书安又拐过来扑向红脸小孩儿。刚到近前,红脸小孩儿又扔给了黑脸小孩儿。这两个孩子相距三丈左右,房书安来回奔跑,不一会儿就累得热汗直流。
两个小孩儿拍着手哈哈大笑。房书安一想,这样不行,我还得拿大话吓唬他。于是往那儿一站,绷着脸,说道:“你们说那是我的银子,果然不错,就是我的。好好归还,倒也罢了,如若不给,嘿,你们俩就是小贼,我就要把你们全都锁拿,送开封府大堂,让你们吃板子,蹲班房。说,是还我银子,还是去坐大牢?”
黑脸小孩儿哈哈大笑道:“房书安,我们哥儿俩生在京城,长在京城,大官儿见得多了,这点事你还能吓唬住人?你别拿我们了,我们倒要先教训教训你这个贪图贿赂的爪牙!”
两个小孩儿一对目光,从左右攻了上来,身法之快,真如脱兔。黑脸小孩儿一个冲天炮,直捣房书安的塌鼻子,老房举双拳相迎,这下可坏了,他只顾招呼上边,忘了下边,红脸小孩儿趁势进身,一个扫堂腿,“扑通”,房书安摔倒在地,俩小孩儿往前一进抡拳便打。
房书安急忙喊道:“别打,我有话说。”“什么话,快说。”“你们小哥俩,打仗有点不讲仁义吧,趁我不备,偷着袭击,这样的打法,老房不服!”
“你说怎么打?”“一对一。你们有能耐,一个一个来,我要再败在你们的掌下,就拜你为师。”“行了,这可是你说的啊。起来吧,咱们接着来!”
房书安由地上站起来,看了看两个小孩儿,又左右踅摸。红脸小孩儿道:“房书安,你甭瞅,这一片都是硬地,没有沙土,你也别想玩儿土炮!”
房书安一听,这俩小子对我真了解呀!没办法,只好凭本领吧。他先练了一趟拳,给自己壮壮胆,接着大吼一声,朝红脸小孩儿扑去。他认为这个孩子个头稍低一点儿,大概好对付。
谁知道一交手,大吃一惊,人家的功夫比自己高得多!也就是十几个回合,红脸小孩儿上头一招双风贯耳,下头来了一个扫堂腿,二次把房书安打倒在地。两个小孩儿趁势骑到他身上,四只拳头擂着房书安的屁股,像敲鼓一样,就打开了。
他们三个在这儿打斗,早就吸引过来一帮看热闹的。有人认识房书安,便指手划脚地说着。房书安觉得又疼又羞,后来也顾不了面子啦,扯开嗓子喊开了:“救人哪,快来人哪,要出人命了!”
突然,人群外传来了喊声:“房书安休得害怕,小娃娃莫要行凶,蒋则长到了!”
俩小孩儿闻听吓了一跳,急忙放开房书安,站在一旁。房书安不顾疼痛羞耻了,一骨碌爬起身子,朝外就喊:“四爷爷,您快来,别让这两个小贼跑了.啊-?”房书安一看,来的不是蒋平,而是圣手秀士冯渊。
老房心里这个泄气就不用说了。又一想,眼前没有帮手,还得依靠他呀,忙招呼道:“臭豆腐快些过来帮我拿贼!”
冯渊往前一进,指着两个小孩儿道:“你们是哪儿来的野小子,竟敢殴打官人,难道说想要造反不成?”
两个小孩儿眨巴眨巴眼睛,见再没旁人了,这才撇了撇嘴。红脸小孩儿道:“哥哥,这是哪片草丛里蹦出的蚂蚱,到这儿冲能。”“兄弟,大概他的皮子也有点痒痒,给他熟一熟!”
黑脸小孩儿往上一闯,照定冯渊就打。房书安想帮冯渊的忙,侧目一看,红脸小孩儿正注意着他呢,吓得一伸舌头,没敢动。冯渊的功夫比房书安还糟糕,不过七八个照面,就被人家打倒了。
黑脸小孩儿往冯渊身上一骑,挥拳便打。房书安明知自己上去也是白给,但也不能看着冯渊挨揍而不管不问哪,他往前一纵,刚要去抓黑脸小孩儿,红脸小孩儿又从后边上来了,一伸手抓住房书安的衣领,朝下一按,老房又一次摔倒。俩小孩儿一人骑一个,边打边乐。
他们在这儿闹腾的时间一长,围观的人更多了。当地一个管事的见势不好,飞奔开封府前去报案,刚到演武厅那儿,迎面碰上钟林和刘士杰、沈明杰、吕仁杰四人,他们在这儿巡街。
钟林等人闻听有人在殴打房书安和冯渊,心中的火气“腾”就升起来了,这是欺负开封府哇!四个人飞奔出事地点。
围观的人一看官府的人来了,赶忙闪开一条胡同,哥儿四个就到了里边。刘士杰在前,一看房书安和冯渊那个惨劲儿,不由怒火直撞顶梁,高声喝道:“住手!你们这两个孩子,真正大胆,公开殴打官人,难道要造反不成!”
两个小孩儿听到有人喊话,赶忙站了起来,抬头一看,四个人全都穿着官服,带着家伙,他们俩这才知道捅了马蜂窝,但还有点不服气,瞪着眼,叉着腰,像准备斗架的公鸡一样。
钟林和吕仁杰把房书安、冯渊搀扶起来,他们俩直喊腰疼、腿疼。钟林一看,腰没折,腿没断,皮肉没烂,只是拳头在屁股蛋上敲得狠了点。
房书安活动活动筋骨,觉得没啥大事,他仗着钟林等人在场,又来劲儿了:“你们这两个小孩儿,已经触犯了国法,来呀,把他们俩带回府衙,按律治罪!”
刘士杰道:“老房,你先到一边歇会儿,这事交给我们了。”刘士杰来到两个小孩儿面前,看了看问道:“你们是哪儿的?叫什么名字?”“你没有必要向,我也不乐意告诉你。”
“你们为什么殴打开封府的校尉?”“那个叫房书安的,受了人家的贿,还不让说,一说他就动武,我们就不能教训教训他?”“这一位呢?他怎么也被打成这个样子?”“他呀,自己找的,不怪我们。”
红脸小孩儿一拉黑脸的,说道:“哥,别和他们闲磨牙,咱们走!”俩小孩儿说声走,一转身便往外溜,小太保钟林一下子就蹿了过去,胳膊一伸,拦住二人:“站住!打了人还想溜走,没那么便宜!”
黑脸小孩儿看着钟林,攥着拳头道:“怎么,要动武?你看他俩挨打有点眼馋,也想叫小太爷给你来几下?”红脸小孩儿道:“让他尝尝皮拳的厉害!”
两个小孩儿左右夹攻,扑向钟林。钟林绰号日月飞行小太保,武功仅次于徐良和白芸瑞,哪会把这两个小孩儿放在眼里,双掌一分,敌住了二人。刘士杰等人站在一旁,谁也没有伸手。
也就是七八个照面,只听“嘭”“嘭”两声,两个小孩儿俱被打倒在地。房书安和冯渊也不顾身上疼痛了,跳过来踩住小孩儿的后背照屁股蛋上跺了几脚。刘士杰喊了声:“绑!”
“诸位高抬贵手,别绑,别绑,老朽给你们赔礼来了!”随着喊声,由人群外挤进来一位老者!边挤边喊:“诸位,都是自家人哪!我给你们赔礼了!”
刘士杰等人顺声音一看,见这位老者身高八尺,面似姜黄,浓眉大眼,一部长髯,细一辨认,果然认得,原来是镇南镖局的方五直,走南闯北,掌上很有些功夫,人送绰号铁掌大侠。
由于方五直结交甚广,他们也打过交道,在大破阎王寨的时候,开封府遍请天下英雄前去助阵,方五直也参加了。
刘士杰一看是他,就没再让捆小孩儿,问方五直道;“方大侠,这两个小孩儿是你家的吗?”方五直擦了擦头上的汗珠,不住地作揖打拱:“各位,实在对不起呀,这是我的两个孙子,全怪老朽家教不严,把他俩给宠坏了!不用你们伸手,我拉着他们去开封府,该给什么罪让他们领什么罪。”
刘士杰道:“既是你的孙子,还有什么说的,你以后严加管教也就是了。”房书安嘟囔道:“难道说我这顿打算白挨了?”方五直道:“房爷息怒,老朽为你出气。”
说着话来到小孩儿面前:“冤家,我让你们在家读书,谁让你们跑到这儿生事,我非打死你们!”“啪!”“啪!”一人脸上挨了一掌,立时显出了五个手指印。两个小孩儿跪在那儿,一动也没敢动。
房书安乐了:“对,该这么教训,不教训还想上天呢!使劲儿打!”刘士杰狠狠瞪了他一眼:“都是自己人,何必再火上浇油呢!”钟林等人过去,把方五直的胳膊拽住了。
正这时候,蒋平领人赶到了。蒋平在班房值班,祥符县有个班头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告诉他房书安在繁塔寺那儿被人打了,蒋平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才带人赶到了这儿。
刘士杰把始末经过说了一遍,蒋平一听,乐道:“书安,我早就看出来你这几天站不稳坐不安,挨这一顿揍,该舒服了。看在方大侠的分上,你不许再计较此事,也不要再发怨言。”
方五直一个劲儿地对着房书安和冯渊说好话:“二位,他们俩惹您生气,改日我请客赔礼,让他俩当众认错。”
方五直又对蒋平道:“四老爷,我正要去找您呢。这个黑脸的,是我大孙子,今年十六岁,人送绰号诙谐童子,名叫方宽;这个红脸的,是我二孙子,十五岁,人叫他多臂童子,取名方宝。我这两个孙子,自幼被娇惯坏了,办事比较任性,喜欢练武,不喜欢读书,五岁上跟着他们爹娘学,十岁上跟着我学,到现在还没把我身上的功夫学完呢,就吵吵着非要拜名师不可,还说要同开封府的英雄好汉交朋友,谁知道朋友没交上,倒做了对头。”
蒋平道:“方大侠不是外人,我们不必在这儿说话,都回开封府吧。”围观的人们一看没事了,各自散去。蒋平众人回到了开封府。房书安、冯渊自去换洗衣服,不必细表。
方五直道:“四老爷,我想和您商量件事,不知您能不能答应。”“什么事,你就说吧。”“这两个孩子,乐意练武,我呢,也不能把他们给耽误了。我打算让他们俩到这儿拜师学艺,不知您肯不肯答应。”“这得先看令孙是不是乐意。”
方宽、方宝过来了:“乐意,我们早就乐意,就怕人家不肯收留。”蒋平看着两个孩子,微笑着道:“这两个小子,挺机灵,将来一定有出息。方宽、方宝!”“四爷爷,您有什么吩咐?”“你们俩打算拜谁为师呢?”
“四爷爷,我们哥俩对开封府的人都很佩服,最佩服的是白眉大侠徐良和玉面小达摩白芸瑞,要拜我们就拜徐良为师。”众人一听全乐了,这两个孩子心眼儿可不少啊。
蒋平道:“你们要拜徐良为师,我们也高兴,可是徐良没在家呀,怎么收徒弟?要不就再换一位?”“不,我们只拜徐良,别的不拜。没在家好办,现在先说好了,等他一回来,就磕头叫老师。”
房书安这会儿已经换过衣服,正好听到方宽这几句话。书安道:“哎哟,这俩小子净想好事啊,你们把我这屁股揍得,现在还疼着呢,就想拜我干老为师,没问问我答应不答应!”
两个孩子赶忙过来了,问房书安道:“你说什么?徐良是谁干老?”“是我干老呀,我是他的干儿子,也是掌门大弟子,徐良的事,我当一半家,我要不答应收你们,谁说也不行!”
俩小孩儿直给房书安说好话:“房爷,常言说大人不记小人过,宰相肚里能撑船,那点小事,您又何必斤斤计较呢,再者说不打不相识嘛!您如果答应白眉大侠收我们为徒,我们哥儿俩日后必有答报。”“你们能不能听我的?”
“能听,你让我们干啥我们就干啥。”“那好吧,众位,你们都作个见证,这事就算定下来了,日后我干老不答应也得答应,方宽、方宝就是他的徒弟,也是我的小师弟。师弟,你们要进师门,先拜师兄吧。”
两个小孩儿没想到事情这么顺利,马上跪在房书安面前,规规矩矩磕了仨头,叫了声“师兄!”房书安急忙把他们俩扶起来:“请起请起,咱们是亲师兄弟,关系就近了一层。师弟,我可告诉你们,我这是代师收徒,长兄如父,我和你们的师父也差不多少,以后可得听话,别犯了规矩,到时候要埋怨我管得太严,可就晚了。”“师兄放心,我们一定听您的。”
这件事情办完了,方五直心中高兴,便请人到对面的三圣居安排了几桌酒席,做好后移到开封府校尉所,为的是在这儿说话方便。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方五直问道:“四老爷,白眉大侠和玉面小达摩到哪儿去了?”
“唉,一言难尽哪!”蒋平就把三教堂的事情讲说了一遍,末了道:“我们估计夏遂良他们去了三仙岛,为了弄清虚实,徐良和白芸瑞到那儿去了,说不定现在已经踏上了三仙岛!”
“当!”方五直手中酒杯落地,众人吃了一惊,只见他颜色更变,说道:“什么?徐良、白芸瑞去了三仙岛?”“是啊,您这是怎么了?莫非您听到了什么不幸的消息?”
方五直稳了稳心神,慢慢恢复了常态。众人也不喝酒了,围过来听他说话。方五直道:“四老爷,我知道多少说多少啊。上个月我保镖到武昌府,前天才回到开封。我在武昌府遇上一位好友,人称金刀侠,姓名谷大成,此人您大概也有耳闻。”
“听说过。谷大成告诉你什么了?”“我见金刀侠像要出远门的样子,就问他准备上哪儿,这时他就拿出了一份请帖,原来是金灯剑客夏遂良和三仙观的观主肖道成共同发出的,请他到三仙观帮兵助阵。据谷大成所讲,夏遂良已遍邀天下武林各派的高手,云集三仙岛,在那儿设下了天罗地网,要同上三门和开封府决一死战。谷大成既不愿得罪夏遂良,也不想同上三门作对,他打算到云南躲避一时,等事情过了再回来。四老爷,真要像谷大成说的那样,三仙岛岂不是龙潭虎穴吗?到那儿打深消息,必定是凶多吉少哇!”
众人听方五直这么一说,无不感到着急。蒋平也急得直挠头,最后决定,立即派人到三仙岛找徐良和白芸瑞,让他们不要急躁,等候接应的人马到了,再准备破三仙观。
房书安闻听派人去三仙岛,就起身说道:“四爷,房书安自愿报名,要去三仙岛找我干老和老叔。怎么样,今天就起身吧?”蒋平连连摇头:“书安,三仙岛是龙潭虎穴呀,就你这副模样敢去三仙岛?”
方宽、方宝也站起来了:“四爷爷,我们哥儿俩陪着我师兄一道去。”方五直道:“小孩子家不知道天高地厚,开封府这么多高人,哪用你们逞能!”
房书安道:“四爷爷,方大侠,话可不能这么说。就说我房书安吧,什么样的场面没有见过?什么样的事情没遇到过?哪件大事离了我能办成?就说莲花观那件事吧,谁把郭长达捉住的?是我老房啊。大破三教堂,哪一阵我没参加?可以这么说,我房书安是员福将,福大命大造化大,处处都能逢凶化吉,遇难呈祥。并且我走到哪儿,都会出现高人,自动给我帮忙。”
蒋平一想,也是这么回事,遂说道:“好吧,你带着方宽、方宝赶奔三仙岛,让徐良、白芸瑞稍安勿躁,等候大队人马;我这里就派人去给三教堂的四老送信儿,让他们赶紧发请帖请高人,会聚三仙岛,攻打三仙观。”“好吧,我们这就起身。”
方五直一看蒋平决定了,也不便再说什么,对两个孙儿叮嘱了一番。方宽、方宝来到房书安屋里,帮助他收拾行装。俩小孩儿刚到,除了一身衣服,没什么可带的,自己不需要收拾。
方宝笑着说道:“师兄,你可真行啊,要上三仙岛,那么多高人都没能去,偏偏让你抢了这一功,我们哥儿俩也为你高兴。”
“告诉你吧,开封府这些人,没一个赶得上我的。你别笑,我是说论斗心眼儿,出锦囊妙计什么的,就得数俺老房。”
“嗯,这也可能。师兄,我们刚到这儿,你就带着我俩出去闯荡,看来咱哥儿们有情分哪。”“咱们是师兄弟吗,我不带你们带谁,让你们出外闯荡闯荡,也好成才。以后你们就跟着我这位大师兄走,保你们飞黄腾达。”
三个人收拾已毕,从账房领取了银子,房书安又给方宽、方宝办了张信票,天就晚了。一夜无话。第二天天蒙蒙亮,三人便离开了开封府,直奔三仙岛而去。
房书安这一回可威风了。以前他只是照顾别人,谁照顾他呀,今天有了两个小师弟,简直就成了他的仆人,沿途之上,一切杂事,都是方宽、方宝办理,比如寻个店,找个车,雇个船,甚至晚上的洗脚水,都由小哥儿俩给他准备。
房书安也不全是为了报复,主要是想显显威风。小哥儿俩对他一点照顾不到,他就拿话要挟。比如被窝没给他铺好,老房就说:好啊,你们这么懒惰,等见了老师,我只用说你们啥事也不愿干,恐怕拜师的事就得黄。再比如洗脚水弄得热了,或是凉了,老房就说:你们俩没安好心,见了我干老,我就说这两个小孩儿心术不正,这样的徒弟不能收!妥,你们就是哭干眼泪,想拜师也没门儿。俩小孩儿就怕这一手,只好忍气吞声,受他的驱使。不过呢,房书安也挺知足,过了七八天,他对这两个小孩儿就分外亲热起来了。
一路无话。这一天三个人到了望海镇,吃过饭雇船过海,上三仙岛来到集贤村。老房一想,我们得先找个落脚的地方,然后再去办事。见村头有一家客店,门面还算气魄,伙计一让,便进了店房。
登记名字的时候,那位赵伙计一看他们是开封府来的,就乐了:“房爷,白将军也住在我们这儿呢.”“哪位白将军?”
“白芸瑞呀,您看,簿子上还写着名字呢。他昨天晚上出去办事了,到现在还没回来,不过账还没结呢,您住在这儿,一定能等上他。”“和白芸瑞一块儿来的,还有何人?一个白眼眉,你见着没?”
“没见什么白眼眉。白将军来的时候,是他一个,在这儿收了一个叫山药蛋的讨饭花子,昨天中午他们俩一块儿奔三仙观去了,到现在还没见回来。”
房书安听伙计这么一说,心中又喜又怕。喜的是到这儿没费一点气力,就打听到了白芸瑞的下落;怕的是小达摩去探三仙观,恐是凶多吉少哇!他让赵伙计把挨着白芸瑞住的屋子给他们腾出来,由三人居住。
三个人洗了脸,简单吃了点饭,问明了三仙观的方向,便急速赶来。因为白芸瑞和尚怀山在前边开道,扫清了障碍,所以房书安和方宽、方宝很顺利地通过断魂谷、过了落魂桥。
白芸瑞向房书安说明了眼前的情况,房书安眼珠转了转,来了主意。他先向尚老剑客见过礼,然后对白芸瑞道:“老叔,这件事交给我来办,你就放心吧。不过呢,现在你得听我的,我怎么说,你怎么听,一不准插嘴,二不准反驳。”白芸瑞知道房书安点子多,便点了点头。
房书安一转身,拉过来方宽、方宝:“过来,我给你们引见引见,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玉面小达摩白芸瑞,快给老叔叩头。”俩孩子挺听话,跪倒就磕头:“老叔在上,师侄给您磕头了。”
“书安,这是怎么回事?他们是谁?”“这是我替我干老收的宝贝徒弟,这位叫方宽,人称诙谐童子;这位叫方宝,绰号多臂童子。他们是铁掌大侠方五直的亲孙子,经方大侠引见,非要拜我干老为师,在开封府我先把他们给收下了。”“噢,是这么回事。孩子,快起来。”
方宽、方宝站起身,在一旁垂手站立。房书安道:“你们俩在这儿负责保护老叔,要听他的话,不准犟嘴.”“我们知道了。”房书安迈步来到陆天林面前,躬身一揖:“陆大侠,您好啊!房书安礼过去了。”
“房书安?怎么没听说过?”“无名小卒,您哪能知道哇。我要提个人,您也许会有耳闻。白眉大侠徐良,知道不?”“武林中后起之秀,怎么能不知道。”
“那是我干老,我是徐良的干儿。看着没,那个白芸瑞,是我老叔。”“噢,是这么回事。房书安,你打算干什么?”“不干什么。陆大侠,您先在一旁歇着点,我对你侄女说几句话。”
房书安转身对陆小英道:“老婶,您好啊。”陆小英还没遇见过像房书安这样的人呢,事情还没定下来就叫老婶,臊得她粉脸一下子就红了:“呀,讨厌!”
“嘿嘿,老婶,你不用讨厌,听我说几句。刚才我向陆大侠作自我介绍,你已经听到了吧?我是开封府的校尉,名叫房书安。那位白芸瑞,是我老叔。你们为什么发生争吵,不就为婚姻之事吗?因为我一来,一切问题都解决了,你们俩的婚事必成无疑,所以我才叫你老婶。”
陆小英不了解房书安这个人,见他说话既热情,又好听,还说能解决问题,就信以为真,脸色也不那么难看了。
房书安接着说:“老婶,我这个人,是个热心肠,总喜欢帮助别人成就好事。你和我老叔的事,我更应该帮助了,你有什么话告诉我,我可以向白芸瑞转达。”
陆小英想了想,说道:“房老爷,我这个人口快心直,有什么说什么,从不隐瞒自己的思想。我喜欢白芸瑞,敬重他是个英雄。他帮过我的忙,我也救过他的命,我们称得起患难之交,因此,我要以身相许,和他结为夫妻,白头偕老。可是,白芸瑞推三阻四,恶语伤人,我伯父和尚大侠才比武打赌,以胜负决定我们的婚事。”
“这我知道。我再问你一句,你是否真正喜欢白芸瑞?”“真正喜欢,啥时候我都不会变心。”“只要你有这个诚心,我一定促成你们的好事。老婶,你就听我的好消息吧!”
细脖大头鬼房书安来到三仙岛,遇上的第一件事就是白衣女子陆小英,非要同白芸瑞定亲不可,而白芸瑞提起来这件事就心烦,说什么也不答应。
房书安为了打破僵局,在陆小英面前大包大揽,说要促成他们俩的结合。他用好言好语稳住了陆小英,转身来到白芸瑞面前,一伸手,把他拉到了旁边。
芸瑞首先埋怨道:“书安,刚才你的话我都听见了,怎么能那样说呢?”“小声点,别让他们听到啊。我说老叔,你办事太死板了,该灵活就得灵活点,人家真心实意愿意跟你,你怎么能够恶言恶语,拒人于大门之外呢?你先睁开眼看看目前的局势,凭我们去闯三仙观,可是凶多吉少哇!我们想找高人帮忙还找不到呢,怎么能再树敌呢!那位陆天林,既是南海派的传人,武功可不一般哪!别说你,只怕你师父夏侯仁,也比人家高不了多少,他的侄女,功夫肯定也错不了。要能有这两个人帮忙,你说说对我们能有多好啊!像这样的高人你上哪儿请去。”
“书安,他们的武功确实是高,但我不能拿婚姻作为联络人的手段哪!这事传扬出去,我还怎样做人!”
“老叔,我说你心眼太死,一点都不错。我们现在需要有人帮忙,陆家父女愿意伸手相助,但是提出以你们俩的婚事为先决条件,只是让你应下来,并非马上结婚。你呢,就暂且应下,让他们俩助咱一臂之力,等到破了三仙观,拿下群贼,你要乐意就成亲,不乐意拉倒,各自西东,有何不可。”
“不行不行,婚姻大事岂能儿戏,这样的损主意,你早点收回,我也决不干那缺德之事。”“老叔,说话小声点,让人家听见不好。这件事还是应下的好,若不答应,别说去三仙观了,只怕眼下这一关就过不去。”
“你要答应是你的事,我白芸瑞啥时候都不能答应。”“老叔,我知道你这个人很任性,自己认准的理,八匹大马也拉不回。不过,办事要分个主次,咱现在是以闯三仙观,捉拿罪犯为主,其余都是次要的,我们不能因小失大。这样吧,你不乐意说,我替你说去,只要你暂时别嚷嚷就行。”
白芸瑞赌气站在一边,一语不发。房书安乐呵呵来到陆小英面前:“老婶,你久等了吧,我这儿向你道喜,房书安费了不少唇舌,总算把事情办妥了。”
陆小英眼睛一亮:“他答应了?”“答应了。现在正偷着乐呢。”“他当着我的面,为啥严词拒绝?”“这呀,怪他也怪你,在你这边,主要是没把道理讲透,在他呢,那是装相。我刚才对着他把道理一摆,说得他理屈词穷,无言答对,面红耳赤,低头不语,心里偷着乐,也就默认了。”
“这么说他没有答应?”“老婶,你怎么认死理呀,不否认就是承认呗。你想想,我老叔是爱面子的人,刚才还理直气壮地拒绝,转眼就欢天喜地地答应,他能干出来吗?这得有个过程。我从他那眼神里头已经看出来了,我老叔真心喜欢你,他巴不得早日把三仙观的事情结束,好和你成亲。”
“房老爷,婚姻大事,不能空口说空话,你还是要他给我一件表记为好。”“老婶,刚才不说了吗,他现在还有点磨不开,不过你放心,这事包在我房书安身上,我说他同意,就是同意,若有半句谎言,叫我不得善终,刀劈、箭射,死无身之地!”
古代那个年月,人们都迷信,相信发誓。陆小英一看房书安发出大誓,就完全相信了:“别说了,何必发那么大的誓愿!”
房书安认为赌咒发誓,全是骗人,不管说的多么厉害,一阵风刮跑了,啥也没有。不过他倒是真心实意希望白芸瑞能和陆小英结合,因为这样开封府的校尉们就同南海派结上了亲,不但对大破三仙观,对今后任何事情都有利。
房书安见陆小英信了他的话,心里暗自高兴,眼珠一转,有了主意:“老婶,我还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书安,以后别这么叫了,让人听着怪难为情的。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称呼不能免哪,要不没大没小,像什么话。老婶,我有这么个想法。我老叔为啥不肯明着应下你的要求呢,这有几个原因,一,你人才出众,武功又高,可他已经有了个盖飞侠,让你屈居偏房,于心不忍;二,你知道人家草上红姑盖飞侠有多大能耐,特别是探天池杀孽龙取下九籽莲花,立下多大功劳,开封府的人哪一个不尊重她呀!你要想和我老叔结合,就得显露一下才能,立下大功,超过盖飞侠,让开封府的人都尊重你,就是盖飞侠也不敢小瞧,那样对我老叔脸上也光彩。老婶,不知您肯不肯出这个力?”
“书安别的什么不为,为了白芸瑞能站立人前,也为了我不给他丢脸,我把一切都豁出去了!这一次破三仙观,斗那些恶贼,我和我伯父包打头阵,为你们扫除障碍!非要立下大功,让你们开封府的人瞧瞧,我陆小英比盖飞侠一点不差,而且比她还有能耐!”
“行行!你有这个胆量、想法就行。不过,据我所知,三仙观可不好对付啊,你愿包打前敌,陆大侠愿意不愿意?你还得问问他呀。”
房书安和陆小英在这儿说话,陆天林就站在旁边,把他们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你别看陆天林久走江湖,经多识广,又是什么四十不惑,六十耳顺,今天遇着房书安,这些全都失去了作用。
陆天林仔细琢磨一阵,这个细脖大头鬼说的话句句在理,不像有假,最后那番话,可以说是金玉良言,我们是应该做出点样子,让开封府的人看看。
陆天林上当并不觉得,真要房书安把他卖了,他还会帮着老房数钱呢!陆小英来到伯父面前,含羞说道:“伯父,房书安那些话您都听到了吧!侄女想着,他说的也有道理,咱们就得帮助白将军,攻打三仙观,为国家出点力才是。”
“丫头,我真拿你没办法,到三仙岛以来,处处都是按着你的主意办哪。不过呢,打三仙观也不全为白芸瑞,他们要利用咱,咱也要利用他,到时候乘机抓住那个老乞婆和贱女,以消我们胸中之气。”
陆小英对房书安一说,老房高兴得眉开眼笑:“行,不愧是南海派的九世传人,出名的剑客,真是正邪分明。只要有你们父女帮忙,大破三仙观,没一点问题,什么夏遂良、肖道成、昆仑僧,肯定都得败在陆大侠的掌下。”
房书安拍着脑袋想了想,把尚怀山、白芸瑞、方宽、方宝都叫了过来:“诸位,咱们商量一下,看这么办行不行。我们这些人要从一路进攻,遇到麻烦,没法策应;要前后夹攻呢,可以打他个首尾不能相顾。我的意思是,陆老剑客、尚老剑客、还有我老婶,你们三个为一路,因为你们都是南海派,可以互相照顾,你们路熟,就请你们绕道向三仙观前进,我们四位从正面进攻,咱们目标一致,在三仙观见面。怎么样?”
陆小英急于立功,首先赞同。陆天林、尚怀山知道三仙观不好打,怕这样做分散了力量,但又不好说,便没吭声。白芸瑞巴不得和陆小英分开,也表示赞同。于是,七个人分作两路,互相挥手告别。
房书安为啥这样办呢?这倒是他的精细之处。他害怕在一块儿呆着,陆家父女再追问白芸瑞,芸瑞一发火,非把事情弄砸不可。他看着陆家父女的背影,长出了一口气:“老叔,我的主意怎么样?让他们去替咱卖命吧!”
“书安,我还是那句话,陆小英的婚事,我决不答应,将来她再闹事,全都由你解决,与我无关!”
“老叔,现在先别说这个。为啥呢?第一,我们赶奔三仙观要紧,如果在这件小事上纠缠不休,大事就被耽误完了。第二,你就敢肯定你的思想不再发生变化?一旦陆小英立下大功,圣上降旨,让你们成亲,陆小英对你又特别亲热,百依百顺,到那时你喜欢还来不及呢,说什么闹事不闹事。行行,你别再说了,咱们办正经事儿吧。”
房书安真是个热心肠,左劝右劝,总算把这件事暂时平息了,这才同着白芸瑞、方宽、方宝往前赶路。
四个人离开落魂桥,穿过一片树林,来到一座大山面前。只见这座山壁立千仞,如刀削一般,直插云天。顺道来在山下,再往前走,没路了!若从旁边绕道,不知能不能翻得过去,更不知要走多少路。
房书安把大脑袋一晃道:“老叔,道走错了,费了半天劲儿,还得原路退回。”房书安说着话,转过身就想往回走。诙谐童子方宽喊道:“师兄,你别急,再仔细看看,那边山脚下有个黑窟窿,是不是穿山洞啊?”
众人这才手搭凉篷闪目观瞧,果然不错,山脚下有个黑洞,脚下的道路直通洞口。白芸瑞忽然想起陆小英那句话:要进三仙观,需要闯五关,第三关叫迷仙洞,那么是不是这儿?芸瑞对三人一说,房书安道:管它是不是迷仙洞,到近前看看再说。
白芸瑞领头,四个人加快脚步来到山下,抬头一看,只见这个山洞乃是自然形成,非人力加工,宽窄高低都不太规矩,约有两丈宽,丈五高,洞口上方清出一丈长的平面,上刻三个大字:迷仙洞。探头往洞里观瞧,黑咕隆咚,什么也看不清楚,而且刮出来一阵阵凉风,吹得人头皮发麻。
房书安把小片刀拽出来晃了两晃:“诸位,这洞里没有神仙,必有妖精,小心点,别把脑袋丢了。”芸瑞双眼一瞪:“书安,胡说些什么,要怕,你就回去;不怕,跟在我的后边。随我来!”
四个人刚要进洞,就听里边传出一阵响声,他们赶忙后退两丈左右,各拉兵刃,注意观瞧。就见由洞里蹿出七个大汉,一字排开,封住了洞口。
众人闪目光仔细观瞧,见这七个大汉,一个个身材魁梧,相貌惊人,龇牙咧嘴,如判官一般。
中间这位,长相更为凶恶:身高丈二,脑袋几乎顶着洞口上沿;面似锅底,眼若铜铃,两颗獠牙,长出唇外,往那儿一站,犹如半截黑塔!手提一对狼牙棒,双棒一碰,发出震耳的声音。
这家伙张开大嘴哇哇暴叫:“哇呀呀--尔等真乃大胆,敢闯某家的迷仙洞,哪一个过来受死!”白芸瑞摆钢刀跳到队前,用手点指:“呔!狂徒,你是何人?为何挡住某家的去路?”
“哈哈,你不认识我,我可知道你,你就是玉面小达摩白芸瑞吧!年龄不大,名气可不小啊,还闯过了断魂谷,落魂桥,不过,你要想过我的迷仙洞,势比登天!白芸瑞,记清楚了,明年的今天,就是你周年之日。拿命来!”
这家伙手抬木棒往下就砸。白芸瑞毫不示弱,摆钢刀便要应战。房书安喊道:“且慢,先别打!”芸瑞和黑大汉各自退后两步。
房书安道:“老叔,杀鸡焉用宰牛刀,对付这样的无名小卒,还用得着你吗?把他交给我了。”“书安,你要多加小心。”“放心吧,大江大海都过了,还在乎小河沟吗?”
房书安来到阵前,先耍了一阵小片刀,不过他的刀术实在不怎么样。等他练过了,拉一个夜战八方藏刀势,说道:“黑大个儿,你小子有名没名?敢不敢对房爷说说?”
“某家乃神棒杜大宾是也。大脑袋,你是哪位?”“我就是房书安哪,别的本事没有,专会对付使狼牙捧的。我说姓杜的,你小子长了几个脑袋,敢在我老人家面前逞能!听我良言相劝,赶忙闪开道路,还有你小子的命在如若不然,此处就是你葬身之地呀。”“呸!房书安休要大话欺人,你接招吧!”
杜大宾抡双棒又往上闯。房书安往旁边一纵,躲过了这一击,说道:“慢着。你小子想死还不容易,不过呢,犯不着我和你交手,杀你这样的小辈,我觉得丢人,让我小师弟对付你得了。”
老房一转身,叫过来方宽、方宝:“二位师弟,去把这个黑炭头给拾掇了。”两个小孩儿吓得一咧嘴。方宽道:“师兄,你刚才话吹的那么大,动上手了,怎么往后退呀!你没看看他那块头,我们这身架,他一个比我们哥儿俩还高,再说我们初次上阵,哪能对付了他呀!”
“你们俩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哪。我告诉你,这可是立功的机会,我主动让给你们,你们俩要不干,以后别想打仗。另外呢,我干老收徒弟,可不要窝囊、胆小鬼,现在就是对你们的考验。让你们俩打一个都不敢干,还想拜老师,门儿都没有。”
房书安说到这儿又压低嗓音道:“你们俩动动脑筋,想法子赢他。真要打不过,趁机会就回来,我替你们打!”
俩小孩儿心想:我们算让这个大脑袋给摆治苦了。怎么办?不伸手还不行。兄弟俩嘀咕了一阵儿,一伸手,每人从腰里拽出一件兵刃,乃是五金打造的龙头棒,乐呵呵到了杜大宾面前。
方宽摇头晃脑,对着杜大宾端详。方宝道:“杜大侠,我们哥儿俩给你商量点儿事行不行?”“这儿是玩儿命的地方,有什么事可商量的?某家看你们都是孩子,不忍心要尔的小命,快快躲到一边去吧。”
“杜大侠,您算说对了,我们俩不但是孩子,而且不会武艺,是在半道上被房书安抓来,叫我们给他当书童,说什么要干的好了,可以帮我们拜位老师。这几天我们没少受他欺负。就说刚才吧,他吹牛说大话,说要把您给怎么的,真到动手的时候了,又让我们哥儿俩来顶阵。杜大侠,您刚才说的一点都不错,我们哥儿俩哪能是你的对手,你要打就打房书安、白芸瑞那样的,对不对?我们俩出阵,是迫于无奈,也不敢打,只想比划比划,走上一招两式,我们败回去也就得了。杜大侠,您就高高手,让我们兄弟一点儿吧。”
杜大宾一看,这两个小孩儿说出话那么胆怯,能有什么本领,我要把他们打死,岂不惹人耻笑,遂点头说道:“大爷有好生之德,不忍心要你们的小命,咱们就比划比划得了。”
诙谐童子方宽和多臂童子方宝先用稳军计,稳住杜大宾,交手的时候,两人也是东一下西一下,少气没力,也没招数,杜大宾更大意了,认为他俩确实不会武,紧张的心理彻底松弛下来。
也就是两三个回合,方宝一招韦驮献杵,龙头棒摇摇晃晃戳向杜大宾的面门,引开杜大宾的眼神,方宽在下边就做活儿了,一招拨草寻蛇,龙头棒挂定风声,恶狠狠砸向杜大宾右腿的迎面骨。
这一招又快又急,加上杜大宾没有防备,打了个正着,只听“啪-”的一声,杜大宾右腿折断,撒手扔棒,摔倒在地,疼得他满地打滚,正滚到房书安身边。
老房手执小片刀“噗”,扎进了杜大宾的后背,手腕一翻左右一搅,杜大宾四肢抽搐了几下,不动了。
方宽、方宝转身一看,喊道:“师兄,你怎么吃现成的?”“师兄,我们哥儿俩拼命,你得现功,有点不对吧?”
房书安把脑袋一晃:“你们俩初次上阵,没有经验,我这是做个样子让你们看,打仗得手疾眼快,稍有迟缓,就会发生变化。你们看我,没费吹灰之力,一刀就把他给扎死了。”
“我们已经把他打倒了,你来个一刀,原先咋不一刀把他扎死啊?”芸瑞道:“这儿是什么地方,还要斗口,别再说了,快追!”
三人一看,随着杜大宾来的那六位,全跑洞里了。白芸瑞一声招呼,四人摆兵刃进入了迷仙洞。走了约有两丈左右,开始拐弯,左转右转,只见到处都是洞口,既不知道是从哪儿进来的,也不知道该从哪儿走出去,他们转了半天,还在原来的地方!迷仙洞,洞连洞,神仙进来也发蒙,真是名不虚传哪!
芸瑞道:“我们不要瞎摸了,像这样走法,别说洞里有埋伏,即使没有埋伏,不把我们累死,也会困死。书安,你的点子多,想个办法,怎样才能出去。”房书抓耳挠腮,想不出主意。
他借着微弱的光亮,查看了周围的形势,又屏息静气听了听,道:“老叔,凭我的感觉,咱们顺这个洞口往前走,必能绝处逢生。”
白芸瑞也没有办法呀,只好带着方宽、方宝,跟着房书安,朝前摸去。拐了四五个弯,发现前边有了亮光,顺亮光再往前走,又拐了一个弯,眼前豁然开朗,好像置身于另一个世界。
白芸瑞等人闪目光仔细观瞧,原来还没走出迷仙洞,只不过这儿是一块较宽敞的地方,好似一座厅堂,四周灯火辉煌。大厅里站着四五十人,有男有女,全都持刀仗剑,明晃晃耀人二目。
往正中看,有一个五尺来高,一丈见方的台子,台上放着一张桌子,上点两只大蜡,桌子两边坐着一男一女。看这位男的,坐在那儿比旁边站着的人还高出一头。
只见他面如喷血,嘟噜腮,蛤蟆眼,两只招风耳朵,长下巴,一部短胡子茬,头上包着一块软巾,身穿虎皮短衣,腰扎牛皮板带,脚旁放着一对镔铁锤,看那分量,足有百斤以上!
再看这位女子,年龄也就在二十岁上下,身段苗条,面如桃花,身穿素裙,显得典雅大方。葱心绿绢帕罩头,青色别领,外披银灰色斗篷,仔细再看,斜背着百宝囊,腰中佩带双剑,坐在那显得文静、端庄。这位女子虽然说不上绝色佳人,但和陆小英站到一块儿,并不逊色。
白芸瑞等人拉好架势,还没等过去呢,只听背后一声响亮,扭头再看,来的洞口被千斤闸封住了,而且辨不出哪儿是闸门!再往周围观看,全是一色的石壁,好似天然形成的石瓮,一个出路也没有!四个人相顾失色,一阵惊异。
高台上那位男子喝道:“来的可是玉面小达摩白芸瑞吗?”这声音本来就大,山洞里回音又响,震得人耳鼓发疼,更显得这儿阴森可怖。白芸瑞胸脯一挺,道:“然也,正是白某,你是何人?”
“某乃佛天普照满天星,齐霸天是也。先父就是万丈波浪南海龙君齐老叟。这位是我的夫人,今世飞燕张笑影。我们俩奉金灯剑客夏遂良所差,在这儿守把迷仙洞。白芸瑞,你小子真是胆大包天哪,竟敢闯到这儿来!告诉你吧,不管是什么人,进了我的迷仙洞,就休想再活着出去!别说是你,就是你老师夏侯仁,你师爷普渡,真要到了这儿,也得做我洞中之鬼!你的本事再大,能一掌把这座山击穿吗?我不用动手,困也能把你们给困死!哈哈哈,白芸瑞,你啥梦也不用想,就等着升天吧!”
白芸瑞听他报罢名字,心中暗道:虽然没听说过齐霸天,万丈波浪的大名可没少耳闻哪!这位就是齐老叟的儿子,不用问,武艺错不了!他既然说出这样的大话,看来迷仙洞不好破啊!我该怎么办呢?白芸瑞低头想着心事。
房书安听齐霸天说罢,吓得直往后退,大脑袋一下子碰在了墙上,疼得他直咧嘴。老房心说:这位是齐老叟的儿子,怪不得那么凶恶,看来我们出不了迷仙洞了。房书安又一看,瞅着张笑影自言自语道:这么漂亮的女子,找了个那样丑陋的丈夫,可惜,可惜呀!
白芸瑞思索了一会儿,抬头说道:“齐霸天,白某虽没听说过你的名字,但对令尊是早有耳闻,并且钦佩他的为人,没想到万丈波浪南海龙君的儿子,竟然屈尊做了三仙观的爪牙,当了人家的看门狗!真是看门狗,能叫唤几声也行啊,可你连一条狗都不如,打仗不敢凭真本事,靠什么迷仙洞来捉人,真让人可发一笑1我看你这个名字,不用叫齐霸天,干脆叫齐老鼠得了,爱钻洞,还怕人,真是恰当不过,哈哈哈!”
张笑影一直瞅着白芸瑞,一言未发。听了这几句话,皱皱眉头,动也没动。齐霸天被激得勃然大怒,站起身甩外衣手掂双锤,飞身形由台上跳到当地,双锤一碰震人耳鼓:“好哇,姓白的,你竟敢小瞧于我,今天就让你知道知道齐某的厉害。拿命来”
齐霸天喊叫着抡锤便砸,白芸瑞急忙抽刀相迎,两个人战在一处。芸瑞知道锤棍之将不可力敌,这对锤头那么大,手中的宝刀无论如何也削它不动啊,因此,白芸瑞就加着格外小心,施展缩、绵、软、小、巧的功夫,与他交手。
两个人打了十几个回合,没有分出胜负。芸瑞心想,我不能和他拼体力,他们人多,我们人少啊!得尽快把他赢了。怎么赢呢?对了,借助银镖吧。
白芸瑞打暗器的功夫十分平常,因此带着银镖也没敢用过,怕一旦失手反而给对方造成可乘之机。今天逼到这儿了,不发镖不行,这才掏出了一只镖。
两个人打着打着,芸瑞一转身,装出败阵的样子,往下就走。齐霸天大叫一声随后赶来。两个人相距也就一丈左右。芸瑞一甩手,银镖朝背后飞去。齐霸天见芸瑞甩手,知道不妙,忙一摆头,这只镖就到了,擦着面门而过。
齐霸天要像房书安那样,没鼻子,还不会受伤,可他的鼻子又高又大,银镖打上,能好得了吗?“啪”的一声,鼻梁骨就断了,鼻头给削下去一块。这一下把齐霸天疼得一声大叫,右手扔锤,捂住了流血的鼻子。
齐霸天这会儿是恶鬼缠身,有点糊涂了,他就忘记这会儿正在你死我活的拼杀,对手又是武艺高强的小达摩,情况瞬息万变哪容你去捂脸哪!就在这一刹那间,白芸瑞飞身形跳到齐霸天身边,宝刀一举照定他的咽喉便砍。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寒光一闪一股鲜血往上直喷到洞顶,一颗硕大的人头滚落在地,接着“扑通”一声,像倒下一根木桩,齐霸天那无头的死尸栽倒在地。白芸瑞抽身跳在一旁。
这一来山洞里一阵大乱。房书安、方宽、方宝高兴得直蹦,嘴里还不住地叫好!洞里的男女喽罗,则相顾失色;高台上的张笑影,“哎呀”一声几乎跌倒,她把斗篷一甩,亮出双剑,飞身跳下高台,直扑小达摩,两个人更不答话,便战在了一处。
白芸瑞一边打着一边心里犯腻:自从来到三仙岛,怎么净跟女人打交道,这些女人还都不好对付。头一位,陆小英,第二位,陆小倩,接着是毒手观音姚敬芝,现在又碰上了这位张笑影,真让人晦气。两个人战了七八个回合,张笑影已显出不是白芸瑞的对手。
芸瑞心想:她的丈夫已经被我劈死,按理说我不能把事做得太绝,应该留下她这条性命。可是这个女子像发了疯似的,寸步不让,直刺我的要害部位,我若一发善心,只怕会遭她毒手啊!干脆,把她也打发走得了。
白芸瑞想这儿手头加紧,展开了凌厉的攻势,这把刀上下翻飞,逼得张笑影只有防守之功,并无还手之力,眼看就要命丧白芸瑞刀下,夫妻俩双双在迷仙洞中作鬼。
张笑影想要给丈夫报仇,打了几个回合,觉得自己根本不是白芸瑞的对手,要再打下去,非被白芸瑞劈在这儿不可,干脆,我用暗器赢他得了。
张笑影想到这儿紧进几招,逼得白芸瑞往后一退,她趁机会双剑交在左手,伸右手由百宝囊中摸出了一个圆球,约有鸡蛋大小。白芸瑞不知道厉害,压宝刀追赶张笑影。
两人相距不到一丈,就见张笑影右手一扬,一个闪光的东西直奔白芸瑞面门。白芸瑞急忙拿宝刀一迎,只听“当啷”一声,白光一闪,散发出一阵异香,直扑白芸瑞的鼻孔。
白芸瑞闻到一点就知不好,刚要捂鼻子,已经晚了,就觉得脑袋发胀,天旋地转,顿时失去了知觉,撒手扔刀,仰面朝天摔倒在地。
张笑影看了看,咬牙切齿喊了一声,“绑!”过来四五个喽卒,把白芸瑞四马倒攒蹄,捆了个结结实实。
房书安等一见白芸瑞被捉,可急眼了,他们各拉兵刃往上一闯,没等过来,就被二十几个男女喽兵围住了。这三个明知道后退也没有出路,就玩儿了命了。
虽然他们都不是什么剑客,但要对付这些喽兵,还是绰绰有余。不一会儿只打得刀枪乱飞,有两个女兵倒在血泊之中,还有几位男子缺了胳膊少了腿。
张笑影跳上高台一声喝道:“都给我退下!大脑袋,小崽子,白芸瑞都成了我的俘虏,你们还想顽抗,这不是找死嘛!既然如此,我就成全你们,让你们死在一块儿得了!”
张笑影说到这儿一伸手,又掏出了变光球,房书安知道不好,叫了一声“快堵鼻子!”语音刚落,变光球就到了,在他们面前散发出一阵异香。房书安他们不能老堵着鼻子不还气呀,只要你吸进一点点儿,就必然跌倒在地。
房书安三人也没能躲过,地下一躺,人事不省。张笑影看着四个人一阵冷笑:“白芸瑞呀白芸瑞,你们犯在姑奶奶手中,有哪个还能再来救你!我要不把你们的脑袋砍下,难解我胸中之气!把他们都给我绑上桩橛,准备开膛摘心!”——白眉大侠第五十五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