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少虞和白月光在机场忘情相拥时,我正带着他们的儿子参加全国少儿钢琴大赛。
对于他俩鸡零狗碎的消息,我这个原配夫人永远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并且是从媒体上。
以前,我都忍了!
这次,我决定成全这对狗男女,让他们破镜重圆,并祝福锁死!
可是,当我拿出离婚协议时,沈少虞的脸色竟然变了。
他盯着协议看了好一会,开口却是质问的语气,“为什么?!”
为什么?!
他的语气震惊又无辜,好像这经年累月的婚姻墓穴里,受委屈的那个人是他,而不是我……
我简直要气笑了,想了想,没必要,反正都要一拍两散了。
于是,我云淡风轻的道:“没什么,我找到真爱了。”
【1】
台上,沈少虞的儿子正在弹钢琴。
台下,沈少虞的老婆,也就是我这个大冤种,正盯着他和白月光搂在一起的照片出神。
这都上热搜了,我才知道他的白月光回国了,而我的老公还去接机了……
哦,忘了说一句,沈少虞的儿子,是他和白月光生的,没我啥事。
我息屏手机,缓缓闭上眼睛,有点酸涩,却也仅此而已。
因为,三年婚姻生活,如鱼饮水冷暖自知。
琴声叮咚,孩子稚嫩的小手跳跃在琴键上,像是以往每一节钢琴课上的样子。
往事纷至沓来,我和沈少虞的缘分就是从这个孩子开始的。
若不是他,沈少虞也不会娶我。
我应该知足的!
只是缘分已尽,是该放手了。
很晚了,沈逸飞都在沙发上睡着了,奖杯孤零零的放在桌面上。
他还在等爸爸,只是,沈少虞还没回来。
我费力抱起他,他迷迷糊糊的说,“是爸爸回来了么?”
“还没,乖,我们先去睡。”
他忽的紧紧搂住我的胳膊,很小声的说:“老师,爸爸是不是要和你离婚了?”
我笑笑,装作不经意的说,“你听谁说的呀?爸爸吗?”
“不是,是老宅的人说的,可是,我不要妈妈,我只要你。”
我吻下他的额头,想我要早点收拾那个小公寓了,免得被人赶出去,措手不及。
凌晨两点多,门被推开,我的老公回来了。
“怎么还没睡?”
他走过来,陌生的香水味钻入鼻息,我微微侧身,离他远点。
“逸飞等你很晚,他拿了一等奖,想和你分享!”
沈少虞揉揉太阳穴,垂下眼睫,“今天太忙,璐璐从国外回来。”
他顿住,抬眸看我,又说:“她要见逸飞。”
我微愣,旋即道:“我会和逸飞说的,你放心。”
“还是你体贴懂事,逸飞只听你的。”他上前抱住我,我敷衍的应了声,起身说:“我先去睡了。”
他从身后抱住我,“一起,反正你现在也不睡。”
我推他,“我很困,我等你很久了。”
“我补偿你。”他不由分说的抱起我去卧室……
据说,男人在这个时候特别好说话,不知道真假,反正我想试试。
我吻他的喉结,嗓音又软又糯,“少虞哥哥。”
“嗯?”他眼底染上一片欲色,声音暗哑,低头吻我的耳垂颈窝……
我没躲,扭头回应他,细语呢喃,“学校有公费留学名额,我想要!”
“要什么?!”
他停下动作,唇角勾起一抹笑,恶劣的不行。
我强忍着,语不成调,“要,要那个留学名额。”
身上的他一愣,“留学?要多久?”
“一两年吧。”
“不行!”他扣住我的腰身,俯身低喘,“太久了,不行。”
“可是,可是。”
“没有可是。”他嘴巴封住我的唇,手揉上来,“你哪也不准去!”
一夜贪欢。
睁开眼睛时,逸飞正站在床边,大眼睛里泛着水光。
“江老师。呜呜呜,爸爸让我去见妈妈,我不要去!我不要去!”
我抬起酸软的手臂,摸摸他的头,“为什么不想见妈妈呀?”
“她不要我了。”
“哪有妈妈不要孩子的,万一你误会妈妈怎么办?”
他扑闪着大眼睛看我,我忍不住捏捏他的小鼻子,“妈妈不要你,你伤心。你误会妈妈,妈妈也会伤心,那还不如当面问问。”
“你陪我去!”
“爸爸会陪你去的。”
“我不,我就要你陪我去!”
他抓着我的手,往里我怀里钻,“妈妈,好香香。”
我一愣,“你叫我什么?”
他噘着小嘴巴说:“妈妈,我想叫你妈妈,可是,奶奶和爸爸都不准我叫,只能叫老师。”
我心中一涩,眼睛酸胀的难受,却弯起眉眼努力笑,“奶奶和爸爸说的对,我不是妈妈。那现在去见妈妈好不好?”
“我要你陪!”他倔强的盯着我。
我无奈点头,“好吧。”
我牵着孩子出来,沈少虞的母亲冷哼一声,伸手道:“逸飞,到奶奶这来。”
沈逸飞扑到沈太太怀里,“奶奶,江老师说,和我一起去。”
老太太眼睛一横,厉声道:“你跟着一起去!他们一家三口见面,你跟过去算怎么回事?!”
“妈,我不想去的,可是,小飞他。”
“别说小飞,还不是你挑唆!”
我不想和她争吵,看向别处,不经意间,对上沈少虞的视线。
他脸上的表情竟和老太太如出一辙,说:“这就是你和他谈的结果?!”
【2】
我无力反驳,温声道:“抱歉,是我没处理好。”
“算了。”他站起身,长指理下衬衫袖口,语气凉薄,“既然你这么想去,我就如你所愿。”
沈太太继续嚷嚷,“就算你再哄逸飞也没用!你不是他妈,就是个保姆!你以为我们沈家为什么娶你?!就你这小门小户的,还想飞上枝头变凤凰,做梦!”
“我当初就说她没安好心,真是眼瞎让她来教钢琴,引狼入室!”
当初?!
呵,天知道我当初接近沈逸飞时,心思有多纯良。
我只觉得他很像我,一个人坐在角落里,不言不语,孤零零的让人心疼。
我想回到十八年前,拥抱那个同样孤零零的我,告诉她,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
那时,我并不知道,他是沈少虞的儿子。
我和沈少虞初见,是在草长莺飞的三月天,
我在沈宅教逸飞弹琴,像前几次课一样,我抬眸看架子上的座钟,想看看时间,却骤然跌入一双深邃的眸子里。
我心脏“咚的”一声响,手指微颤,差点错了一个音。
“逸飞怎么没去琴房?”
温润低沉的声音钻入耳朵,我以为他在和我说话,刚要回答,就听沈母说:“逸飞不愿意去琴房,却非要这个老师到家里来上课。现在的女孩子手段都可以。”
后面一句话是说给我听的,我挺冤的,以后,就不去了。
连着拒绝几次后,沈母亲自来琴房找我,开出了高额的薪酬。
高的让我无法拒绝!
我再也不用一天打三份工,凑外公的医药费。
和沈少虞的关系就这样开始了。
他很忙,我也是上完课就走,我们几乎没有交流。
最多经过他时点下头,而他也只是微微颔首回应。
如果一直这样下去,也许会相安无事,但是,青年男女的情愫总是无声胜有声。
暧昧始于一天午后……
我哄睡沈逸飞,悄悄往外走,一眼就看到沈少虞。
他就站在那,长身玉立,衣袖半卷着,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长指还夹着半根烟……
他好像在等人。
我像往常一样,向他点下头,而他却没有颔首回应,只是静静的看着我。
而后,他捻灭手里的烟,缓步向我走来。
而我只是不动声色的望着他,视线中,他的手伸过来,我下意识的要躲,却被他按住肩头。
他的指尖触上我的发丝,捏着一片花瓣,送到我眼前,“在哪玩的?头发上都是花瓣。”
“在花园里跑的。”
“今天周末,下午,我带你们去骑马。”
他的声音温柔似水,漆黑的眸子里也酿着笑意,却只是通知的语气,没有问我愿不愿意。
但是,那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那一刻,我的耳畔有风吹过,心里荡起涟漪。
也许,是我好久没骑马了,我太怀念在马场驰骋的感觉。
也许,是那日春光正好,眼前的男人又太好看,我有一丝悸动。
也许,也许,只是我太累了。
外公的医药费压的我喘不过气,我不想努力了,我太想找个依靠。
总之,我点头了,我知道点头意味着什么。
那天下午,我也很开心。
他握住我的手教我勒紧缰绳,夹住马肚。
当我执缰在马场上跑了两圈后,他扣住我的腰身,将我从马上抱下来,一个劲的夸我聪明。
可是,他不知道的是,我和逸飞一般大时,就会策马扬鞭了。
我以为,他会像养只金丝雀一样养着我。
只是,我没想到,他给我的是婚姻,神圣、庄严的婚姻。
不能说不感动,所以,那时,我对他是有期待的。
期待是什么时候打破的呢?
太多了,我也说不清了,只记得最彻底那次,是我外公弥留之际……
【3】
我只是想请他去医院看看我外公,想让我外公走的放心。
而他一口回绝,连个理由都没有……
那一刻,我彻底认清了自己的身份。
他娶我并不是喜欢我,只是因为我比较合适照顾逸飞。
因为,逸飞是他心爱人的孩子,哪怕他不喜欢我这个人,也可以娶我。
认清这一切后,我就不在意那些有的没的了。
只是专心照顾逸飞,毕竟,这是我的价值所在。
只是外公去世后,我想明白一些事情。
我是顶无用一个人,没有太大的野心和欲望,更没有什么手腕。
我当初跟沈少虞,只是为了外公的医药费,并不是为了大富大贵。
而现在外公走了,沈少虞能给的,我已经不需要了,不能给的,我也不期待了。
我为什么还要委屈自己呢?!
我应该离开,去寻找更好的生活,我也值得更好的!
日子沉重而缓慢,结婚不过才三年,我却觉得过了好久好久,久到连回忆往事,都觉得隔着万重山。
停车场,我哄逸飞帮他去买乐高。
小飞有点不乐意,但看在乐高的份上,还是答应了。
父子俩离开后,我去了顶层的锦华御道,国内知名会计师事务所,老师推荐的实习单位。
我有会计学和法学双学位,也考了注会。
说来也讽刺,这两个专业都是外公让我学的,说接手家族生意,一要掌握钱,二要掌握法。
可是,最后,家族生意都被“白眼狼”抢走了。
办完实习手续,我去逛乐高店。
沈少虞问我在哪,我将乐高店的地址发给他。
几分钟后,父子俩就来了,大的牵着小的,耀眼夺目。
有些人就是自带光环,哪怕他们不出声就可以吸引所有人的目光,就比如此刻。
所有人都看着沈少虞,而沈少虞看向了我,可是,他的眼神却是冰冷的。
我心里一紧,问,“怎么了?”
“你都和逸飞说了什么?”
“我没说什么呀。”
他冷哼一声,“逸飞说,你让他问妈妈,是不是不要他了,怎么可以和孩子说这样的话?!”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我。”
我下意识的闭嘴,觉得越描越黑,再说,他也不相信我的话。
但是,我又不想这个节骨眼和他发生矛盾,我想好合好散。
我俯身看逸飞,“小飞,你将老师说的话,原原本本告诉爸爸好不好?”
逸飞点头,仰头望着沈少虞,我弯腰要抱他,却被沈少虞伸手挡开。
我讪讪的缩回手,后退两步,离他们父子远点。
沈少虞蹲下来,声音温柔和煦,“江老师说了什么?你不要怕,告诉爸爸。”
“江老师说,我万一误会妈妈就不好了,让我当面问妈妈。”
“误会妈妈什么?”
“妈妈不要我。”小逸飞低下头。
“是谁说妈妈不要你?江老师吗?”
“不是,是奶奶家的人,他们偷偷说,我听到了。”
小逸飞头埋下头,声音闷闷的,“老师说,误会妈妈,妈妈也会伤心,让我当面问清楚。”
沈少虞缓缓直起身,抬眸看向我……
【4】
我懒得多说一句。只问,“还去买乐高吗?”
“买,我要买!”小逸飞高高举起手。
沈少虞抱起他,又说:“虽然,你没那个意思,但是,璐璐还是误会了,你去给她道个歉,说清楚。”
我微怔,但还是点头了,好合好散吧,忍了那么久,不差这一时半刻。
乐高店。
在我的怂恿下,逸飞买了好几个大型乐高,足以丰富他的暑假生活。
沈少虞刷卡的时候,回头问我“你有什么要买的吗?”
“没有。”
“买几个包,毕业礼物。”
“我要工作了,不能太招摇。”
“你要去工作?”他盯着我看,好像我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我笑了笑,心平气和的道:“我都毕业了,当然要去工作。”
“你不需要!”
他语气平淡,却暗含命令,我听着就来气,道:“我不!”
我声音不大,却很坚定,他好大一会才反应过来,说:“你实在要去工作,就去我那,早晚还能一起。”
“我不要!我找到工作了。”
“你找到工作了?!”他放下逸飞,俯首看我,“哪家公司?”
我微愣,怕他背后捣乱,便说:“我面试了几家,他们都说会联系我的。”
“那是固定话术,现在大环境不好,哪有那么容易的!”
“那再说吧,要是找不到,就只能麻烦沈总了。”
我提着乐高快步出去,不想和他继续这个话题。
他抱着孩子跟上来,“真不要买东西?”
“不用,你给我买的够多了,置换成钱足够我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他看我两眼走进电梯,而后,一路上都没给我讲话。
第二天,我去给梁小姐道歉。
她步履生风的走过来,扬起下巴,道:“我很忙,给你五分钟时间。”
我挤出一个笑,“梁小姐对不起,是我言语不当,请原谅。”
她轻蔑的笑了下,“你想抓住沈少虞,我可以理解,毕竟,他是你们这些普通女人做梦都想高嫁的人,尤其是你这种有点姿色的女人。”
她鄙夷的盯着我的脸,又说:“但是,请你不要破坏我和我儿子的关系。”
我也盯着她的眼睛,郑重点头,“嗯,我知道了,只是,我想冒昧的问一句,你和沈少虞什么时候结婚啊?”
“你说什么?!”
“我说,你们什么时候结婚?因为,逸飞没人带,你们早点在一起,我也可以早点交接孩子,而你也可以早点和孩子培养感情。”
她凝视着我,以一种难以置信表情。
忽的,她嗤笑一声,说:“这就是你想的主意,以退为进?!”
【5】
我愣住,这都哪跟哪呀!
我语重心长的道:“不是的,梁小姐,我要去工作了,我不可能再带逸飞,他那个性格找保姆又不放心……”
“你什么意思啊?!什么意思啊?!我儿子性格怎么了?你什么意思啊?!”
她忽然就炸了,我赶紧解释,“我没啥意思,就是小飞比较敏感,需要大人多关注。”
“我儿子很好!”她豁然起身,气的跺脚。
“小飞是很好,我也觉得他很好,我,我,哎,梁小姐,梁小姐。”
无论我如何大声呼喊,梁璐璐还是大步走了,连五分钟都没到。
我将那杯咖啡喝完,去了锦华御道,顺路问问领导,有没有什么要帮忙的。
带我的董姐没客气,直接扔给我一堆要整理的资料。
我也没客气,转身给她买杯咖啡。
她夸我会来事,我想说,这不都是为了那点窝囊费么。
我还没出锦华御道的门,沈少虞的电话就来了,“怎么回事?让你道个歉就这么难吗?!”
“我道歉了,就是一句话把她惹毛了。”
“你说什么了?”
“我说逸飞的性格请保姆不放心,她就炸了,非常非常生气!”
那边沉默了好一会,忽然没头没脑的问,“逸飞为什么要请保姆?不是有你吗?”
我怒答:“我要去工作!我毕业了,没有寒暑假!”
“我的太太没有出去工作的道理,嫁给我的时候,你就应该清楚这一点。”
这句话彻底把我惹毛了,“那就离婚好了!”
那边一阵沉默,而后,挂断电话,
我盯着手机,想,我是不是太冲动了?!是不是太不给他脸了?!
毕竟,男人都要面子,尤其像他这种有钱人,应该先让他说离婚的。
我又盘算一遍账户上的钱,收拾好心情,打车回家。
逸飞今天在老宅,我正好有时间收拾东西,要速战速决。
推开门的刹那,我愣住,沈少虞竟然在!
“你怎么回来了?”
他缓步过来,低头俯视我,“你刚刚在电话里说什么?”
“说,说,和梁小姐道歉的事情。”
“最后一句。”
我顿了顿,垂下眼睫,“说离婚。”
“气话?还是真话?”
他问的气定神闲,越发显得我紧张无措。
以往的相处中,他一直是这种高高在上的姿态,从没把我当老婆,只是保姆而已。
想到这,我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说:“梁小姐回来了,你们肯定会在一起的,早点在一起,也能培养她和小飞的感情。”
他垂下眼睫,长指理下衬衫袖口,唇角微勾:“我让你给璐璐道歉,你生气了?”
【6】
我有点懵,这话说的我都没法接。
我思量片刻,说:“妈也希望你们在一起,我觉得你们越早在一起越好。”
“璐璐性格敏感,我怕她多想,才让你去道歉,委屈你了。”
沈少虞的手伸过来,我下意识的偏头躲过,他脸色蓦的一沉,眯起眼眸看我。
那眼神和梁璐的非常像,就好像是上位者赏给下人什么东西,下人竟然不识好歹的拒绝了。
我忽然间想,不知道以前,我有没有用这种眼神看过别人?
我想应该是有的,要不,我家养的那只“白眼狼”怎么那么恨我呢?!
我缓和下气氛,柔声细语的说:“妈让你去老宅,好像有什么事要和你谈,你快去吧。”
他沉默片刻,伸手拉开我,推开门走了。我抓紧时间收拾行李,准备赶紧跑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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