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骅市,隶属于河北沧州。因纪念1946年牺牲于此的冀鲁边区副司令员、革命烈士黄骅而得名。
然而,在当年黄骅同志被杀害后不久,他的妻子与刚出生的小女儿便离奇“消失”。
没有人知道她们究竟去了哪里,中央曾派人多次寻找,可始终杳无音信。
直到64年后,一位名叫刘鲁彬的老太太出现,称自己就是黄骅烈士的亲生女儿。
当她拿出母亲生前留下的许多有关“父亲黄骅”的照片、书信来证明自己的身份时,黄骅的老战友王新华看着这些照片泪流满面,他用苍老的声音询问刘鲁彬:
“我找了你们16年,你们到底去哪了啊?”
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使得黄骅的亲生血脉时隔64年后才再度现身?
大赵村惨案——英雄惨死1943年6月30日傍晚,八路军冀鲁边军区副司令员黄骅带领部队来到新海县大赵村召开军事会议,部署秋季反“扫荡”任务。
由于此次任务较为艰巨,为确保此次任务圆满完成,副司令员黄骅在一天时间里,连开三场会议,耐心细致地调整各组成员负责的任务内容。
此时的黄骅已经一天水米未进,本想着开完最后一场会议,等老婆孩子一起吃顿晚饭。
这时,现任旅手枪队大队长的周云洪推门而入,声称司令员邢仁甫有一封密信要自己交给黄骅,还要求为保证指令的绝密性,现场其他人暂时回避。
于是,一向谨慎行事的黄骅让下属干部都退出会场。
此时,屋里仅剩下黄骅和周云洪两人。
黄骅一心牵挂密信内容,丝毫没有注意到周云洪看着他时,眼里藏不住的凶狠。
正当他要打开信封时,突然听到屋外传来几声枪响,黄骅怀疑有敌人突袭,立刻蹲下身,手摸向后腰想要拿枪,却摸了个空。
黄骅心下一凉,立刻看向旁边的周云洪,而对方手中正拿着他的配枪。
黄骅瞬间明白过来,刚才屋外的枪声很可能是自己警卫被周云洪的人杀害的声音。
他警惕地盯着周云洪,这才看清对方眼里的戏谑,只是还没等黄骅开口质问,邢仁甫的另一心腹冯冠奎一脚把门踹开。
冯冠奎本是盐山一带的土匪头子,后被八路军军区司令员,也就是黄骅的顶头上司邢仁甫收编。
只见冯冠奎在黄骅完全无法躲避的情况下,抬手对他连开数枪。
其中一枪正打在黄骅的头部,致使他当场死亡。
这一年,黄骅年仅32岁。
女儿刚刚出生,自己是八路军军区最年轻的旅长、军区副司令员,本打算今晚开完最后一场会议后,和妻子女儿一起团聚。
如今却被奸人所害,生命永远停留在32岁。
当妻子顾兰青带着刚出生的小女儿赶到会场时,一进门就被院子里横躺着的战士遗体吓得魂飞魄散。
但心系丈夫安危的顾兰青并没有退缩,她一手紧紧抱着小女儿的襁褓,一手颤抖着推开了那扇半掩着的门。
而屋里那个躺在地上,面色苍白如纸,身下涓涓流血的人,不是黄骅,又是谁?
顾兰青因惊吓过度,当即晕倒过去,等她再次醒来时,黄骅已经被赶来支援的战友们秘密安葬了。
战友们知道顾兰青一时之间无法接受这个噩耗,但逝者已逝,他们能做的就是尽快将凶手绳之以法,为黄骅报仇。
可任谁都想不到的是,就在黄骅出事后不久,顾兰青带着尚在襁褓中的女儿“消失”了。
尽管中央派出了很多人力寻找,但依旧没有顾兰青母女二人的消息。
1945年9月,山东军区为了纪念黄骅烈士,将新青县(1944年1月由新海县与青城县合并建立)改为黄骅县(1989年以后称黄骅市)。
而罪魁祸首邢仁甫在阴谋得逞后,很是得意。
逍遥快活了一段时间后,他设计杀害黄骅的事情败露,邢仁甫不得不带着自己的小老婆和一众亲信四处逃窜,躲避八路军追捕。
(邢仁甫与宋魁玲)
可当时已经出任八路军冀鲁边军区司令员的邢仁甫,不仅身负重任,还将部队宣传干事宋魁玲娶为自己的小老婆。
既然如此,他为什么放着安稳幸福的日子不过,还要处心积虑地杀害副司令黄骅呢?
原来一切都是邢仁甫的嫉妒心驱使。
一代英豪殒命邢仁甫曾经在国军中当过兵,拼死拼活地打了三年仗,只当上一个副官。
他愈发觉得在军阀队伍里,自己空有一身本领却无用武之地。
于是,在1937年抗日战争打响后,邢仁甫同津南、鲁北等地的八路军组建起抗日武装部队。
7月15日,华北民众抗日救国军正式成立,这支部队后来改编成了“国民革命军别动总队第三十一游击队”,邢仁甫任司令。
当年的邢仁甫率领的这支部队在华北大地可谓是声名显赫,曾屡次三番从日伪、国民党军的重重包围中突围而出,更是歼敌无数。
1941年,邢仁甫不仅任八路军115师教导第六旅旅长,而且兼任冀鲁边军区司令员。
也是这年,在战士们艰苦卓绝地和敌人进行斗争的时候,已经获得极高声望和地位的邢仁甫却开始走上贪图享乐的绝路。
他不再去前线指挥打仗,不再关心战后人民群众生活,甚至还贪污了3.7万公款,整天只顾着和自己的小老婆在安乐窝中享受。
而由于军区领导人的“分工制度”,党委未能及时发现邢仁甫的种种恶行。
直到,上级指派黄骅来给他做副手。
黄骅原名黄金山,早年就参加了革命,又历经长征磨炼,与邢仁甫的“半路出家”不同,黄骅是一位信念坚定、根正苗红的老红军。
黄骅到了部队后,大力推行制度改革,他尊重每一位士兵,善待每一位百姓。
短短一年就让军区面貌焕然一新,而他本人也得到了很多原邢仁甫旧部和战士的拥护。
可黄骅得到的拥护和尊重越多,邢仁甫心里的嫉恨就越深。
他对黄骅整治军区,善待百姓的行为视而不见,偏执地认为黄骅单纯是来跟自己“夺权”的。
(黄骅被杀害前的最后一张照片)
于是,当黄骅将冀鲁边军区的情况如实上报给周贯五政委,导致邢仁甫在党代会上被当众批评时,邢仁甫就对耿直的黄骅起了杀心。
1943年,上级决定委派邢仁甫去延安党校进行交流学习,冀鲁边军区司令员的职务暂由黄骅接任。
就是这样一次再正常不过的任务指派,成了间接导致黄骅死亡的导火索。
本就忌惮的邢仁甫认为这是黄骅的“调虎离山之计”,认为对方要夺他的“大权”,便以“青纱帐还没起来,部队没有掩护,不安全”为由,一再拖延启程时间,拒不前往。
同时,邢仁甫秘密召集刘永生、冯冠奎、杨静候、周云洪等亲信开会。
至此,“杀害黄骅,保卫邢权”的罪恶计划,初步成型。
这就是后来的“大赵村惨案”——小人得志,英雄惨死。
邢仁甫在被八路军追捕的过程中,带着小老婆逃到天津。
谁又能想到,当初的抗日志士如今靠写《效忠天皇》等文章来对日本人行阿谀奉承之谄媚。
更不可原谅的是,他还主动出卖自己知道的所有关于党和军中的重要军事信息,稳固自己汉奸的地位。
1945年,日本投降后,邢仁甫又改名换姓“罗镇”,成天津军统站少校组长。
但正所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1950年9月7日,邢仁甫在万人公审大会上被处以枪决前夕,他仍不知悔改,对烈士黄骅出言侮辱。
恶人得到了应有的惩罚,可烈士黄骅却再也回不来了。
在黄骅离开的第十年,也就是1953年,黄骅的遗骨被迁葬至济南英雄山烈士陵园,英雄终于可以安息了。
而在这十年中,中央从未放弃过对黄骅的妻女的寻找,可她们却像是人间蒸发一般,音讯全无。
时隔64年,父女相认直到2007年6月29日,河北省黄骅市,这座以英雄名字命名的滨海小城,终于迎来了英雄的女儿——刘鲁彬。
黄骅牺牲时,她还只是尚在襁褓中的婴儿,再度现身时,已经是65岁,头发花白、步履蹒跚的老人了。
当谈及为何当初顾兰青会带着自己“消失”时,她说:
“当年父亲遇害后,母亲担心坏人会对我们母女俩下手,而且那时部队中已经出现了叛徒,母亲只是一个妇道人家,父亲死后,她也不知道该相信谁,所以只能带着我东躲西藏。”
(65岁的刘鲁彬得知父亲的死因后痛哭)
刘鲁彬说,她们母女二人辗转多地,直到顾兰青和一位名叫刘良明的男人结婚后,她们的生活才安定下来,自己也跟着改为刘姓。
母亲去世前,刘鲁彬才从母亲口中知道了自己的身世。
她知道母亲的顾虑,知道母亲担心自己会因为这个身份影响到如今的家庭,所以这么多年从未向自己透露过。
刘鲁彬深知母亲的良苦用心,也从未在任何公开场合表明过自己的身份。
直到一则“90岁烈士寻找已故战友遗孤16年”的新闻报道出现在电视上。
刘鲁彬这才知道,原来在这个世界上,自己的父亲还有这样一位战友,没有忘记寻找她们母女。
这位战友名叫王新华,是黄骅在115师的排长。
自从黄骅遇害后,王新华从来没有放弃过对她们母女二人的寻找。
如今两个老人见面,王新华终于了却了自己的一桩心事,他和刘鲁彬说了很多关于她父亲的事情。
而刘鲁彬也终于决定动身前去河北省黄骅市,去看看自己从未见过面的父亲。
(父女二人时隔64年的相见)
当她走进黄骅遇害的那间屋子,看到屋中的桌椅板凳时,她再也控制不住泪水,抚摸着父亲的烈士纪念碑,一句“爸爸,我来看你了”,让在场众人全都红了眼眶。
60多年的光景,让她从襁褓中的婴儿变成了步履蹒跚的老太,让她和父亲天人永隔,但她心中会永远铭记父亲,也会让后代铭记:
我们身体中流淌的是革命烈士的血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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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江晨】
【编辑|长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