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纷纷,掩重门,不由人不断魂,瘦损江梅韵。那里是清江江上村,香闺里冷落谁瞅问?好一个憔悴的凭栏人。
写绝望心情,要不要经历绝望呢?读了这首《大德歌·冬》也许会找到答案。这首散曲是元代戏曲作家关汉卿的作品。他很擅长描写性格各异的女子,人物形象生动鲜明。比如窦娥含冤受死恨意滔天,赵盼儿机智勇敢胆识过人,杜蕊娘敢作敢为泼辣热情。《大德歌·冬》就是一首女性题材作品,大德歌是曲牌,冬是这首散曲的题目。关汉卿描写了一个闺阁女子触景生情,想到了杳无踪迹的心上人。那种绝望的感觉油然而生,令人唏嘘不已。
绝望,还要让人感同身受,创作难度很大。共情说起来简单,在文学创作中需要铺垫,需要营造特定的环境,需要剧情一点点推动。散曲受限于格律字数,要有极高的文学修养才能完成。
关汉卿喜欢写女性题材和他的经历有关,也和社会背景有关。元代文人缺少展露才华的机会,心灰意冷之下只能寻找各自的兴趣爱好。关汉卿喜欢创作戏曲,接触过很多命运坎坷的女子。文人都不能活得自在畅快,那些弱女子的命运就更加让人揪心了。关汉卿出于同情心理,写下具有代表性的女性想象。在控诉命运不公的同时,表达了对现实的不满。
可以把这首散曲当成一个故事,或者当成一个独幕剧来欣赏。大雪袭来,纷纷扬扬,积雪掩盖住重重门户。明明很美的景色,有人却极度悲伤。是什么让她销魂断肠,容貌憔悴。看着她哀怨的神情,清丽脱俗的面容,莫非她的遭遇和梅妃相似。
梅妃叫江采萍,曾是李隆基的宠妃。后来李隆基独宠杨玉环,梅妃被迫搬到了上阳东宫。美人无人爱惜,最终香消玉殒葬在梅花树下。关汉卿用一个人人熟知的传奇故事,把人们的思绪拉入到故事情节之中。无需多余语言,仅凭“瘦损江梅韵”五个字,就表达出万千言语。
女子登上阁楼眺望远处,白茫茫大雪一片,分不清哪里江景哪里是江边村落。香闺里冰冷无人,谁来安慰这个悲伤的女子啊?哪怕和她说说话,缓解一下绝望的心情也好啊。看她孤零零一个人,面容憔悴翘首远望,有人会安慰她吗?
关汉卿没有完整讲述这个女子的遭遇,她独守空房是因为心上人被大雪阻路,还是遇人不淑,没有说清楚。不过从用到的典故可以分析出来,她的遭遇和梅妃相似,心上人移情别恋,曾经的爱意烟消云散。在茫茫风雪中,寒意入骨的时刻,她彻底心灰意冷了。她有富足的生活,居住在重重门户之内。她有美貌容颜,有不俗气质,却得不到善待她的良人。
她的遭遇像不像元代文人的普遍遭遇啊?有才华,无人赏识;有理想,缺乏机遇。绝望的感觉,关汉卿也真切感受过。故此他能写出绝望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