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在庚辰本中,把勾搭赵姨娘害宝玉和凤姐儿的马道婆,写得比赵姨娘还蠢。
马道婆行走在各个高门大户,和诰命夫人打交道,那么多年没翻船。没想到庚辰本把她写得比赵姨娘还蠢,也是呵呵了。
看庚辰本赵姨娘和马道婆是怎么勾搭上的?
赵姨娘听这话口气松动了,便说道:“你这么个明白人,怎么糊涂起来了。你若果然法子灵验,把他两个绝了,明日这家私不怕不是我环儿的。那时你要什么不得?”
马道婆听了,低了头,半晌说道:“那时候事情妥了,又无凭据,你还理我呢!”
赵姨娘道:“这又何难。如今我虽手里没什么,也零碎攒了几两梯己,还有几件衣服簪子,你先拿些去。下剩的,我写个欠银子文契给你,你要什么保人也有,那时我照数给你。”
马道婆道:“果然这样?”
赵姨娘道:“这如何还撒得谎。”
赵姨娘说家私到最后是“我环儿”的,所以你要什么都可以。若家私归环儿,是不是马道婆到时候找“环儿”要去?这话真的不妥。
赵姨娘提了“保人”,赵姨娘蠢,不怕这种坏事让贾政知道,让贾母知道,马道婆是被赵姨娘同化了?人凭着老公宠爱,你马道婆凭什么?走了风,你还想去世家大族行走?别说银子赚不了,这颗头还能在脖子上长几天?
程乙本就写得比较合适了:
赵姨娘听这话口气松动了些,便说:“你这么个明白人,怎么糊涂了?果然法子灵验,把他两人绝了,这家私还怕不是我们的。那时你要什么不得呢?”马道婆听了,低了半日头,说:“那时候儿事情妥当了,又无凭据,你还理我呢!”赵姨娘道:“这又何难。我攒了几两梯己,还有些衣裳首饰,你先拿几样去。我再写个欠契给你,到那时候儿,我照数还你。”马道婆想了一回道:“也罢了,我少不得先垫上了。”
贾环是主子,荣府的家私自然归贾环,但是在赵姨娘心中,儿子的就是自己的。别说贾环,就是已经长大成人的探春,赵姨娘还有种:“我肠子爬出来的”所有权。
条件谈妥了,下面就是实施了。
庚辰本是这样写的:
(赵姨娘)说着便叫过一个心腹婆子来,耳根底下嘁嘁喳喳说了几句话。那婆子出去了,一时回来,果然写了个五百两欠契来。赵姨娘便印了个手模,走到橱柜里将梯己拿了出来,与马道婆看看,道:“这个你先拿了去做香烛供奉使费,可好不好?”马道婆看看白花花的一堆银子,又有欠契,并不顾青红皂白,满口里应着,伸手先去抓了银子掖起来,然后收了欠契。又向裤腰里掏了半晌,掏出十个纸铰的青面白发的鬼来,并两个纸人,递与赵姨娘,又悄悄的教他道:“把他两个的年庚八字写在这两个纸人身上,一并五个鬼都掖在他们各人的床上就完了。我只在家里作法,自有效验。千万小心,不要害怕!”
告诉心腹婆子还算能理解,出去找人写欠契?
大户人家哪儿有保险的地方?关起门来在屋里说话都得小心。赵姨娘骂贾环,被路过的凤姐儿隔窗听见,一顿骂。
这可好,还让人写欠条。且说这欠条找谁写?怎么写?写欠条的人要不要问?就是出个大门,看门的还要问一声做什么去呢!
马道婆常干这事儿,次次让不识字的女眷出去找人写欠条,居然还能活到这时候没败落,是有九条命,还是那些都没长眼呢?
不相信吗?赵姨娘睡觉前和贾政提了句宝玉,她的丫头小鹊儿立马跑到大观园怡红院告诉了宝玉:刚才姨奶奶在老爷跟前提你了,你可仔细明儿问你书。
赵姨娘把自己的梯己全堆给马道婆,这只是定金啊,我的赵姨奶奶,你这就准备倾家荡产了!
事成之后的欠钱,一写就是五百两。
秦可卿的父亲秦业好歹是个小官,秦钟到贾家附学,给贾代儒的拜师礼二十四两银子,还是好不容易凑起来的。
贾瑞的爷爷贾代儒是贾家家学校长,怎么着也算是个城市中产了。贾瑞欠贾蓉蔷五十两银子,被催逼还是无法还掉。
比如现在社会,做白事请和尚道士做法,花个几千甚至几万,看个邪病,满破着不过一年的工资。
赵姨娘让马道婆做个法,虽是黑暗勾当,比正常贵些,也不能没个边儿。赵姨娘一个月二两银子工资,一年二十四两,二十年四百八十两,乖乖,做个黑暗魔法收了荣府姨娘二十年不吃不喝的纯工资!
马道婆这勾引人业务的手段驾轻就熟,又成日家出入豪门,这种坏事儿没少干,这样的爆利行业,早成富婆了吧!
还有作法的纸人,马道婆让赵姨娘掖在凤姐儿和宝玉的床上。
凤姐儿见了赵姨娘是理都不带理的,赵姨娘到凤姐儿屋里,还到床前去磨蹭,凤姐儿能同意还是丫头们能同意?
宝玉的丫头都知道,怡红院的东西在王夫人屋里,都可能被赵姨娘贾环想法给弄坏了,赵姨娘过来能不防着?
即使偶有看门的丫头婆子偷跑去了,怡红院没人守着,但正好让赵姨娘给碰上的机率有多大?又怎么保证没人回来?
如果有人在屋里,赵姨娘还能解释两句,要是没人在悄悄摸摸待在人屋里,不坐实了干坏事?一搜捡,东西找着了,人赃俱获?
赵姨娘难道不会说:都是马道婆撺掇我干的坏事啊!要不然这主意我上哪儿想去?这东西我上哪儿弄去?
马道婆行走江湖,刀口舔血,要是连这一点都想不到,比赵姨娘还蠢,恐怕早领盒饭去了。
程乙本就比较正常了:
赵姨娘不及再问,忙将一个小丫头也支开,赶着开了箱子,将首饰拿了些出来,并体己散碎银子,又写了五十两欠约,递与马道婆道:“你先拿去作供养。”马道婆见了这些东西,又有欠字,遂满一应承,伸手先将银子拿了,然后收了契。向赵姨娘要了张纸,拿剪子铰了两个纸人儿,问了他二人年庚,写在上面。又找了一张蓝纸,铰了五个青面鬼,叫他并在一处,拿针钉了:“回去我再作法,自有效验的。”
有人说赵姨娘怎么可能会写字?
赵姨娘不会写字,马道婆会呀,日常诵经,作道法写符都要用到,这是人家谋生的技能,不学会怎么吃饭。
有一人会写字,还怕契约写不成?
赵姨娘说:我不会写字怎么办?
马道婆说:这个容易,我写好了,你照着抄一遍/你只签名画押。
当然,这段话没有写上。
用来做法的纸人是身上带的还是现剪的?
都可以,我倾向于现剪,带着虽然方便,但是也冒险。这东西有点像绣春囊,凤姐儿说:我纵有,也不能带身上,有时候和姐妹们拉拉扯扯,若一时不慎掉出来,脸还要不要!
马道婆的纸鬼也是一样:若一时不慎掉出来,命还要不要?
道士给人画符,正常也是现画。如果我是马道婆,我会选择现铰。大户人家剪刀纸现成,我的手艺也现成,大家各自相安无事,岂不好吗?
在高鄂补的《红楼梦》续书中,马道婆的纸鬼掉到了人家里,自己还回去找,被逮个正着,倒是和庚辰本的马道婆一脉相承,把自己蠢死了!
有人说,这纸人不放到被害人的床上能有效吗?
看看乾隆年间震动全国的叫魂案,起因就是浙江一农夫,请石匠把一张写有人名的符粘在桥桩子上,这样用锤子往河里砸桥桩子的时候,就会砸在符上,一锤一锤那个人的魂魄就会震碎。
巫祝之术并不是必须直接作用在人身上,除非有合适的各方面的条件。像夏金桂把木偶放在床上,因为那一段时间香菱在她屋里,放床上污蔑香菱就很合适了。
马道婆在庚辰本里变得比赵姨娘还蠢,真不是马道婆的问题,是庚辰本的问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