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编辑:nirvana
历史长河奔涌不息,有些往事却逐渐沉寂,隐入尘埃。
清朝初年,西南边陲的川鄂之地,崇山峻岭间,活跃着一支被称为“夔东十三家”的势力。
他们是明末农民军和地方武装的余部,依山设防,连年抗清,构筑出一个松散的联盟。
夔东十三家在川鄂边区盘踞多年,地形险要、易守难攻,与清军多次对峙,成为清廷的心腹大患。
他们是如何集结在这偏远的山岭?又为何能够在清军步步紧逼中顽强存续多年?这支队伍最终是怎样一步步走向瓦解?
而最后的失败又是如何的悲壮,以至于多少年后,京城中人仍以“又上茅麓山”来形容极难之事,视茅麓山为不屈抗争的象征?
翻开尘封往事,我们且来探一探,这十三家背后的故事。
第一章:夔东十三家的形成 —— 义军汇聚崇山峻岭,揭开抗清序幕
清朝初立,虽然在北方渐渐坐稳了江山,但南方却仍是一片动荡,明朝的残余势力和曾经的起义军余部不愿就此罢手。
就在这时候,在川鄂湘黔的交界之地,崇山峻岭间,一支名叫“夔东十三家”的抗清势力悄然崛起。
要说这股力量,其实来路相当复杂,它并不是单纯的地方土司或者农民军,而是农民起义军余部和地方武装力量在清初动荡局势下逐渐结合形成的产物。
说起夔东十三家,自然不得不提到李自成。
崇祯十七年(1644年),李自成攻入北京,明朝灭亡。
然而,李自成的胜利只是短暂的,次年,他在湖北通山九宫山被地主武装伏击身亡,起义军顿时群龙无首。
这时,李自成的几位旧部——刘体纯、郝摇旗、李来亨、袁宗第、笪天保和贺珍等人带领的数十万农民军余部,分散在大江南北,四处逃亡。
在清廷的步步紧逼之下,这些散落各地的起义军余部决定重整旗鼓,重新集结。

1646年到1647年间,刘体纯、郝摇旗等人在山地间辗转,一路与清军交锋,最终逐渐向川鄂边区汇集,来到兴山、归州、巴东、大宁一带,这里地势险峻,官军难以深入,为他们提供了一个理想的避难之地。
经过多次战斗,农民军余部终于在此地完成了大会合,逐渐形成了夔东十三家雏形。
当然,刘体纯他们在这片山岭间的汇合也不是一帆风顺的。
1647年,农民军将领李赤心和高必正奉南明朝廷之命攻打荆州。
起初,他们占据了些许优势,但很快,清军援兵抵达,农民军寡不敌众,最终战败。
这一次失利让他们意识到荆州已难以立足,便退往大昌之横嵌,继续与清军对峙。
接着,他们又在巫山的二磴岩展开激战,成功击败驻守的清军知县。
然而,这一路战斗打得确实辛苦。
为逃避清军追击,农民军部队沿途渡过长江,转向施州卫,才在容美司暂时安顿下来。
然而,清军依然步步紧逼,他们不得不继续转移,辗转来到施南司。

这时,南明朝廷的湖广总督何腾蛟也来到川鄂边区,与李赤心、高必正等将领会合,计划与他们共同进攻湖南的清军。
这场仗让农民军士气高涨,踊跃参战,一度成功收复了湖南的全州、衡州等地。
可惜好景不长,南明朝廷内部派系斗争激烈,各方势力明争暗斗,最终导致了这次行动的失败。
1649年初,清军攻陷湘潭,南明的湖广总督何腾蛟被俘牺牲。
李赤心只得撤退,转战广西,不久便病死他乡。
高必正等人失去何腾蛟的指挥后,在湖南也难以立足,于是转往贵州,最后才折回川鄂边区的兴山一带。
在这场反复拉锯的战斗中,起义军各部的元气受损不小。
好在他们最终还是在川鄂边区重整了队伍,选定兴山茅麓山为据点,并在七连坪设立了帅府,作为起义军的指挥中心。
刘体纯和郝摇旗也在此地驻扎下来。

袁宗第在大昌驻守,郝摇旗驻扎在房县,刘体纯则转战巫山,最终定居在巴东的陈家坝一带,而笪天保则驻扎在江北的平阳坝。
这些根据地分布在川鄂交界的群山之中,地势险要、进退自如,使得清军的围剿愈发艰难。
在起义军的各个将领中,刘体纯素以骁勇著称,行事有谋略,凭着这份威望赢得了众将的信任,被推举为领袖。
其他将领也愿意听从他的指挥,尊他为这支武装的首领。
在他的带领下,队伍逐渐成型,成了清廷的一块硬骨头。
第二章:夔东十三家的崛起 —— 联合地方势力,川鄂抗清的雄心壮志到达川鄂边区后,这支武装开始逐步壮大。
为了扩充实力,他们积极寻求与周边势力结盟,试图将农民军的影响力辐射到更广的地区。
起初,他们与施州卫的农民军首领王光兴取得联系。
王光兴与兄长王光恩原本也是明末农民军的将领,后来降明守卫郧阳。
明亡之后,他们又降清,却未得到重用。
郧阳抚治潘士良与王光恩因礼节之争发生了矛盾,最终告发王光恩谋反,将他押解京城治罪。

王光兴得知此事后,愤而反清,杀了郧阳的几位官员,随即带领部队逃入川鄂边区的巴东、施州卫等地,投靠了刘体纯等人,形成新的抗清力量。
除了农民军的联合,刘体纯他们还与川鄂边区的地主武装达成一定的攻守协议。
当时,川鄂边区聚集了许多大大小小的地主武装,这些人原本在明朝时期曾被征召镇压过农民军,但清朝的入关带来了民族矛盾,双方放下旧日的恩怨,共同对抗清军。
其中最著名的便是四川万县的谭文、谭诣和谭宏兄弟三人。
这几兄弟不仅在地方上有步兵驻守,还有自己的水师,势力范围从川东涪州一直延伸到湖北巴东的长江沿岸,几乎控制了这一带的水路交通。
此时,他们也举起了抗清的大旗,与刘体纯他们联合抗敌。
另外,湖北利川的地主武装首领牟文绶也加入了这支武装。

牟文绶在明朝时曾因镇压农民军立下战功,被封为凤卫侯,明亡后,他回到利川老家,重新组织起一支抗清武装力量。
虽然不久后病逝,但他的队伍仍然成为后来夔东十三家的一部分,为抗清斗争增添了一分力量。
在这片复杂的山地间,这支武装力量终于站稳脚跟,逐步成为清廷后方的一大威胁。
然而,刘体纯他们当然也明白,单靠这些力量还远远不够,夔东十三家的一些有识之士于是开始寻求与南明王朝的联系,接受南明的加封和号令。

1646年,永历帝即位后,为了组织抗清力量,加封湖广总督何腾蛟为太子太保,频繁派人与川鄂边区的农民军联系,试图建立一支稳固的抗清联盟。
刘体纯和郝摇旗等人出于大局考虑,决定放下旧仇,接受南明的年号,携手南明派系,共同对抗清军。
在南明朝廷的支持下,这支武装力量继续壮大。
谭文、谭诣等人驻扎在长江沿岸,成为南明在西南地区的屏障;
而刘体纯、郝摇旗等人则盘踞川鄂交界的山区,与南明遥相呼应,成为清廷的心腹大患。

至此,川鄂边区的抗清武装逐步成型,从丰都、涪州到巴东、万县,几乎都在这支武装的控制之下。
经过不断的整合和联合,这支势力最终形成了一个松散但强大的联盟,这就是后来被称作“夔东十三家”的抗清武装。
他们利用山地的险要地形展开游击战,让清军的围剿一次次无功而返。
第三章:根据地建设 —— 大山区中立根,夯实反清之基但是清廷的长期围剿,也让夔东十三家意识到,单凭游击战和流动作战肯定是无法长期生存下去的。
他们总结了过去的经验教训,决定在川鄂边区的深山之中建立一个稳固的根据地,以便更好地抗击清军。
这个根据地以大神农架为核心,跨越了川鄂两省,囊括了兴山、巫山、大宁、大昌、竹溪、竹山、房县、郧阳、巴东、归州等地区,甚至进一步扩展到长江以南的建始、施州卫、利川等地。

这片区域地势险要、进退自如,为夔东十三家提供了天然屏障,成为他们得以在清廷严密追剿下生存的关键。
在这片大山区,十三家有了明确的分工,各支队伍划定了防区,互相配合,分片负责。
长江以北由刘体纯和笪天保驻守,确保川鄂交界的山地防线;
长江以南则由王光兴、王光昌等人驻扎,控制南方的进出口。
容美土司田甘霖经过和农民军的一系列斗争和利益权衡后也参与其中,负责清江以南的区域。
各支队伍分守隘口,把守关卡,阻断清军的进攻路线,形成了一个具有较强防御力的体系。
主要兵力集中在长江两岸,随时可以根据清军的动向灵活调动,扼制进入四川的咽喉要道。
这一带的复杂地形为他们提供了极大的生存空间,成为清廷一时难以攻破的抗清“根据地”。
在巩固地盘的同时,夔东十三家也制定了相应的纲领。
他们提出“出则以勤王灭虏为事,入则以课农练兵为本”。
这一纲领鲜明地指出了斗争对象是清廷,而“课农练兵”则是实现“勤王灭虏”的根基。

要抗清,就必须团结起更多力量,夯实根据地的资源,因此在根据地中,他们一方面征收赋税,一方面组织劳动力开垦荒地,鼓励当地百姓种植粮食,并将部分兵力转为屯垦队伍,确保有足够的粮食供给。
为了增强当地民众的认同感,夔东十三家在自己管辖的区域内沿用了南明朝廷的年号和封号。
他们接受南明的封爵,使用南明的年号,以此来拉拢民心。
在当地百姓眼中,这些抗清将领似乎是南明朝廷的忠臣,因而更加愿意支持他们的行动。
李来亨在兴山驻守时,使用永历年号进行号召,许多民众因此纷纷投靠,愿意归附到他们的势力之下。
南明的封号对于川鄂边区的抗清联盟确实产生了积极的影响,甚至使得当地的行政体系在清朝建立后仍未完全切换为清廷的统治,直到南明彻底覆灭之前,这一带都在形式上保持着南明的影响力。
为了更好地治理和巩固地盘,夔东十三家在川鄂边区建立了自己的基层政权结构。

他们模仿明末李自成时期的管理方式,他们在各地普遍设置官职,如顺治三年,郧阳庠生李好生被任命负责房县事务,顺治十一年,郝摇旗攻占房县、竹山后,还特意刻制符印,设立地方官员。
这种地方政权不仅帮助夔东十三家更好地管理各地事务,还进一步增强了他们在当地的控制力,使得这一带的百姓逐渐形成了对他们的依赖。
在根据地的建设中,夔东十三家最重视的是民生。
他们深知来自农民的支持至关重要,因此采取了一系列减轻负担、鼓励生产的措施。
十三家将士们本身也是农民出身,对底层百姓的疾苦和需求非常了解。因此,他们在所辖区域内提倡开荒种地,推动农户发展生产,尽量降低百姓的赋税负担。
除了一些基本的赋税外,其他的杂税一律废除。正如《宜昌府志》中所提到的,刘体纯和王光兴颇有“爱民之心”,他们关注百姓生计,招募逃避战乱的百姓回到家乡,鼓励他们安心务农。
这一政策有效地安定了民心,也让当地百姓逐渐信赖这些抗清领袖,愿意为他们提供物资支持。
夔东十三家在经济管理方面还进行了一些探索和改革。

例如,在盐业管理上,十三家尝试革除传统的盐法弊端,设立新的税收政策。
据《盐场龙君庙碑记》记载,贺珍在大宁实行盐法改革,废除了旧时高额的盐税,只收取少量赋税。
这一政策得到了当地百姓的高度赞扬,大家称贺珍为“珍美”,视他为关心民生的好官。
通过这些政策,夔东十三家逐步赢得了百姓的支持,他们的根据地也因此更加稳固。
在川鄂边区,十三家不仅积极发展农业,还推动了商品流通和贸易活动。
李来亨驻守兴山时,实施“屯耕山田”,种植麦、粟、草棉等作物,供军粮之需,维持将士们的日常供给。
他们还允许百姓自由进行贸易,鼓励他们到襄西一带的集市上进行盐、铁等物资的交易。
这样的措施不仅保障了根据地内的经济循环,也增加了百姓的收入,提升了生活水平。
通过一边收取赋税、一边屯耕生产,十三家实现了根据地内的自给自足,使得清军在断绝物资的围剿策略上难以奏效。
这种扎根民间、减税施恩的做法,深得百姓拥护。
在清廷的严厉围剿下,川鄂边区的百姓非但没有背弃夔东十三家,反而纷纷支持他们的抗清行动,甚至自发组织物资,协助他们防守清军的进攻。

这种依赖民心的模式为夔东十三家抗清提供了源源不断的动力,使他们在这片山区坚持了近二十年之久。
夔东十三家在川鄂边区的根据地建设,无论是治理模式还是经济政策,都体现了他们结合实际、顺应民意的智慧。
正是这些措施,让他们在清军强大的攻势下能立于不败之地。
这片山岭不仅是他们的屏障,更是他们赖以生存的根基,而正是依靠这种根基,他们与清廷展开了漫长的拉锯战。
第四章:决战在即 —— 联军围剿,清廷的步步逼近南明的抗清势力在顺治十八年遭到致命打击,永历帝被俘,接下来不久又传来大西军首领李定国病逝的消息。
李定国在西南的余部有的战死,有的被清军招降,也有一些四散逃亡。
以李自成旧部为主的西南抗清力量彻底瓦解,使清朝在西南的统治渐渐稳定下来。
这时,除了台湾的郑氏政权,江南抗清武装只剩下了驻扎在四川奉节县以东的夔东十三家。
夔东十三家的存在,让清廷始终如鲠在喉。
清廷此前曾数次计划会剿这支力量,却因西南局势而多次中止。

现在,随着西南抗清势力的瓦解,清廷可以全力对付夔东十三家,誓要拔除这块后方的“硬钉子”。
康熙元年七月,四川总督李国英向朝廷上疏,建议调集四川、湖广、陕西三省的兵力,联合对夔东十三家发动大规模围剿。
李国英在奏疏中直言,夔东十三家盘踞在川鄂边区,“横亘数千余里,楚蜀难通,气脉梗阻”,他们多次与西南的南明余部勾连,成为清朝统治的障碍。
如今西南已平,继续容忍夔东十三家的存在,无异于放任腹地之“痈疽”,应当立刻出兵清剿。
李国英的建议得到清廷的认可。
九月,清廷批准了兵部的会剿方案,命三省官军按计划集结兵力,定于康熙元年十二月二十日会师,向夔东十三家据守的山岭进发。

这次围剿规模空前,湖广提督董学礼调兵三万,陕西提督王一正带兵两万五千,再加上河南方面增派的五千兵力,四川总督李国英亲自指挥,统领三省联军共同进剿。
三路兵马步步为营,在川鄂边区布下天罗地网,一场旷日持久的拉锯战即将拉开序幕。
康熙二年正月初一,李国英在夔州(今奉节县)集结大军,利用新年之际展开行动。
他带领重夔镇总兵程廷俊和抚剿署总兵梁加琦的部队,沿长江北岸推进,意图逐步逼近夔东十三家的各个据点。
正月初三,清军渡过大宁河,占领了大昌县。
袁宗第意识到情况不妙,将城中的房屋和粮草付之一炬,带领部队撤往深山的茶园坪。
而驻守大昌的岐侯贺珍因病去世,其子贺道宁接管部队。
但贺道宁在清军的逼近下胆战心惊,不战而降。

至此,清军对茶园坪的包围圈进一步收紧,并派兵阻截夔东十三家的援军。
袁宗第虽凭借险要地形拼死抵抗,但寡不敌众,清军攻破了他的防线,部下将士死伤惨重。
最终,袁宗第率少数残兵突围,退入深山,与郝摇旗部会合。
与此同时,湖广的官兵也在提督董学礼的指挥下成功攻占了香溪口,这里是李来亨部驻守的兴山县通向长江的重要通道。

湖广清军步步紧逼,陕西提督王一正率部在白土关集结,成功攻下竹山和竹溪。
郝摇旗的部队在房县与清军激战,但多次受挫,难以扭转战局。
到六月,郝摇旗决定放弃经营了十二年的房县营寨,率领部队向川鄂交界处的吴家垣子转移,与刘体纯会合。
房县,从此落入清军之手。
形势逐渐恶化,清军的围剿力度越来越大,夔东十三家面临前所未有的危机。
尽管如此,郝摇旗和刘体纯并未轻易退缩,他们商议后决定采取攻守结合的战术,以打破清军的围剿计划。
郝摇旗提出,与其被动挨打,不如主动出击,集中兵力对湖广清军发动反攻。
这一提议得到了李来亨的赞同,他犒赏将士,为出击做好准备。

七月二十三日,李来亨、刘体纯、郝摇旗三路大军联合向湖广清军发起猛攻。
战斗异常激烈,清军伤亡惨重,被迫一路退回湖北彝陵。川鄂边区的夔东十三家,暂时迎来了战斗的胜利。
第五章:败退 —— 川鄂边区的抗清力量逐渐衰亡夔东十三家在东线的胜利,激起了士气,郝摇旗、李来亨、刘体纯、袁宗第、党守素、塔天宝、马腾云等将领决定乘胜进攻,向西线的四川清军发起反攻。
八月二十四日,农民军逼近巫山城,次日凌晨发动攻城战。
巫山地势险要,清军在此布防严密,四川总督李国英亲自督战,誓死保卫巫山。

农民军围城多日,不仅建造云梯、土囤等攻城设施,还挖掘地道,试图爆破巫山城墙,清军则严密防守,双方激烈厮杀。
为了拖住清军,农民军夜袭巫山浮桥,切断了清军的物资运输线。
然而,李国英迅速识破农民军的意图,派精兵伪装成农民军,潜伏在运粮通道,趁农民军运粮之际突然袭击,摧毁了运粮队伍。
清军还砍断了浮桥,令农民军粮草不继,处于饥困交加的状态。
李国英抓住战机,在九月初七黎明发动反击,经过激战,农民军终被迫撤退,巫山围城战以失败告终。
这场战役的失利,使得夔东十三家处于更加被动的局面。
面对清军源源不断的增援,夔东十三家的防御阵地逐渐被压缩,最终转入了全面的防守状态。
清廷见攻势有所成效,又派出满洲八旗兵前往参战,加大了对川鄂边区的围剿力度。

驻扎在西安的满兵沿汉中栈道进入四川,四川绿旗兵则步行跟随,声势浩大,清军的压迫让夔东十三家的内部产生了动摇。
十一月,郝摇旗的几名手下因无法忍受艰苦,选择投降,夔东十三家逐渐被内外夹击之下的叛变削弱了实力。
十二月,清军在刘体纯的营地陈家坡发动猛攻,刘体纯率军坚守,但因寡不敌众而退守天池寨。
清军乘势攻下陈家坡,并逼近老木崆。
刘体纯见大势已去,誓死不降,最终与家人一同自缢,壮烈牺牲。
当地百姓得知消息后,为他流泪不已,清廷也不得不顺应民心,下令厚葬。
十二月二十六日,郝摇旗、袁宗第率残兵与清军在黄草坪展开决战,激战之中,郝摇旗、袁宗第和南明朝廷派来的部院洪育鳌相继被俘。
顽强抗清二十年的夔东十三家,就此走向瓦解。
随着战事失利,夔东十三家的残余势力逐渐土崩瓦解。
康熙二年末,部分夔东十三家的将领如王光兴、蒋尚膺等人向清廷投降。
康熙三年初,连党守素、马腾云、塔天宝等也失去了继续抗清的信心,先后投降清廷。
夔东十三家从此只剩下李来亨部驻守在湖北兴山的茅麓山中,成为最后的抗清据点。
清廷再调大军围攻茅麓山。
第六章:茅麓山的最后抗争 —— 悲壮落幕,不屈之志永垂
康熙三年春,茅麓山上寒风如刀,山道陡峭,瘴气隐现,四周丛林密布。
李来亨立于山巅,凝视着层层围困的清军大营,神情坚毅。
他知道,此战一决生死,已无退路。茅麓山外,清军大营连绵百里,马蹄声、刀剑声响彻山谷,杀气直冲云霄。
李来亨身旁的将士们个个面露肃杀之色,胸中充满怒火,他们知道,一旦被困在这山中,便再无生还的希望。此刻,他们心中只有一念——杀出重围,死战到底。

山下,靖西将军穆里玛手握兵符,望着山上层层叠叠的防御,眼中透出几分冷笑。
此前他曾轻敌冒进,结果损兵折将,如今再不敢有丝毫大意。
他早已布下天罗地网,铁骑、长枪、火炮,三路兵马分布四周,修堑沟、设木桩,将茅麓山围得如铁桶一般。
清晨第一缕阳光刚刚射进山谷,穆里玛一声令下,清军大举进攻。
只见八旗兵挥舞刀枪,喊杀声震天响,士兵们踩着高耸的木桩,攀爬着岩石冲向山寨。

李来亨目光一凛,高声道:“诸位弟兄,此役乃我等生死之战,既然已无退路,便唯有战死!”他手中的大刀一挥,率先冲下山去,身后的将士们紧跟其后,如猛虎般冲入清军阵中。
清军的火炮轰隆作响,石屑飞扬,空气中弥漫着火药和血腥的味道。
农民军的士卒们毫无惧色,他们手持刀枪,迎着清军的刀锋与火光,奋勇杀敌。
士兵们在狭窄的山道上争夺,每一寸土地都染满了鲜血。
清军的进攻如潮水般凶猛,然而农民军借助山势,层层阻击,刀光剑影交织成一片血色。
“杀!”李来亨振臂高呼,刀锋闪动,如猛虎下山一般斩断敌军的阵线。
山风呼啸,卷起一片血腥,农民军的战士们眼中闪动着不屈的光芒,咬紧牙关,拼尽全力。
他们虽身处绝境,但心中只有一念——杀出一条血路,不让清军染指他们的山寨。
穆里玛见几次攻势未果,怒气上涌,命火炮队向山寨发射。
顿时,炮声轰鸣,山石滚落,烟火冲天,农民军的防线逐渐被冲破。

眼见形势危急,李来亨厉声道:“今日一战,生死皆休!弟兄们,随我突围!”他手持长刀,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带领将士们拼命反击。
一轮轮冲杀过后,山间的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气息。
农民军战士的尸体倒在山道上,然而每倒下一人,便有新的战士顶上来。
他们知道,这是生死攸关的时刻,只有拼尽全力,方能保住山寨,保住最后的尊严。
夜幕降临,战斗仍未停歇。清军在山下驻扎,李来亨部则在山上点起篝火。
火光映照着每一个战士的脸庞,他们神情沉重,默默地凝视着远处的清军营帐。
清军的铁蹄一步步逼近,胜负似乎已成定局,但他们心中依旧坚定,誓死不降。
七月初九的夜晚,李来亨再度率兵突围。
他手持大刀,身先士卒,带领将士们杀出山寨。

黑暗中,刀光剑影交错,喊杀声、刀兵声震耳欲聋,战场上杀气弥漫。
清军的阵线被短暂冲破,农民军士卒奋勇向前,哪怕血流满身,仍然死战不退。
山中火光连天,仿佛这片天地都燃烧起来。
但突围未果,清军重新集结,以数倍的兵力将他们围困。
眼见山寨存亡在即,李来亨面色冷峻,他知道,再无生路,已是绝境。
他回到山寨之中,命士兵点燃粮仓,将剩下的粮草一把火烧毁,随即拔剑自刎,以表不屈之志。
清军终于攻入山寨,见到的是一片火海。

李来亨的将士们宁死不降,有的跳崖赴死,有的冲向清军的刀锋,至死未曾后退一步。
茅麓山上尸横遍野,清军的统帅们冷眼望着这惨烈的景象,心中却也升起几分悲壮之意。
清廷的围剿虽告胜利,但这一战让清军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沿途征发的民夫无数,尸骨遍布山谷,血流成河。
夔东抗清斗争虽告终结,但百姓对这些英勇的抗清领袖却心怀敬仰。
多年后,京城中人仍以“又上茅麓山”来形容极难之事,视茅麓山为不屈抗争的象征。
李来亨和他的将士们以血肉之躯,书写了最后的悲壮,至今留在百姓心中。
[抠鼻]南明倒台,李来亨等人就应该寻找退路,虽然云贵四川山高林密,但也不是长久之计。
汉家好男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