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隙中的胚芽》

候鸟的尾羽切开季风褶皱时

三十万吨未拆封的邮戳正在融化

冻僵的秒针在石英钟内部

反复擦拭通往惊蛰的指纹

//

铁轨以锈蚀的语法向地平线延伸

有人用锡箔包裹掌心的年轮

在废弃的转辙器旁等待

地脉深处传来冰川碎裂的摩尔斯电码

//

冰棱倒悬如倒置的惊叹号

苔藓正用菌丝缝合混凝土的龟裂

失踪多年的信天翁

在电离层边缘练习反光的方言

//

二月是座未竣工的玻璃桥

每个脚印都长出透明根系

吮吸冻土层下困兽的喘息

有人将未寄出的家书折成纸船

放进地铁隧道涨潮时的漩涡

//

磷火在钢筋缝隙里繁殖

冬眠的蛇蜕正在解析月相密码

流亡的种子用胚芽

撬动被冰封的动词变位

//

市政厅的铜表盘吞下黄昏药片

广场鸽翅膀抖落的雪屑

正在重组银河坍塌前的坐标

而地下通道的盲艺人

用大提琴肋骨丈量解冻的时差

//

冻雨在玻璃上刻写象形文字

被截断的季风正在重组迁徙路径

有人用睫毛收集彗尾尘埃

在黎明前编织候鸟的导航系统

//

二月是枚反向生长的琥珀

盐粒在视网膜结出晶体丛林

所有沉睡的火山都竖起耳朵

聆听冰层下岩浆练习的赋格曲

当地核传来第一声钝响

地衣正沿着裂缝攀爬成新的经线

——乙巳年农历正月廿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