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流干支流命名中,存在不少背离“河源唯远”标准的情况:短的分支被当作主干,并获得整条河流的命名;长的分支贡献了长度和水量等数据,却被当成支流和附属。这种现象有点像人类社会经常存在的“喧宾夺主”“盗名欺世”。我们来盘点一下典型案例:
中国河流当中,典型的有四川省的岷江,青海省的湟水,东北的松花江,广东省的珠江等。岷江是长江的第一大支流,发源于川西岷山山脉南麓,多年平均径流量达到893亿立方米,长度1279公里。大渡河是岷江支流,与长江、黄河、澜沧江,及雅砻江一样发源于青海省的雪山。大渡河与岷江在著名的乐山大佛位置交汇,从这个位置上溯,大渡河比岷江长得多,水量也大得多。上述两个数据,水量大半是大渡河贡献的,长度1279公里是以大渡河为起点算的。可见,岷江为干流名不副实。
乐山市这里有岷江干流、大渡河,及大渡河的支流青衣江三条大河交汇,比较少见。
湟水是黄河上游的重要支流,发源于青海省海晏县境内的包呼图山,流经之地是著名的湟水谷地,青海省农业的精华。湟水的最大支流为大通河,流经青海、甘肃两个省。湟水干流全长374公里。然而,无论是以长度还是水量论,大通河实为湟水正源。从汇入口上溯,大通河河道长561公里,比湟水干流长256公里,地图上看,汇入点以上的湟水只有大通河一半的长度。以大通河为源头算湟水整个水系,有630公里,在黄河支流中仅次于渭河、汾河、洮河,年均水量46.5亿方,也非常可观。
松花江是我国北方大河,自东南方向的长白山脉,向北、向西流入地势低洼的松原市;嫩江源自大兴安岭东坡,南下进入松原与松花江汇合。合并后的松花江向北流淌,途经哈尔滨、佳木斯后注入黑龙江干流。传统上以南源为正,以嫩江算支流。不过,以南源算的长度只有1840公里,以嫩江为源头计算,松花江长2309公里。
更绝的是珠江,原本指流过广州市区、长96公里的一条水道,因流经海珠岛而得名,上段是流溪河,从流溪河到狮子洋全长约为252公里。大湾区这一片还有发源于江西,从河源、惠州、东莞和广州黄埔,自东向西流入狮子洋的东江,全长562公里;还有同样发源于江西,从韶关、清远、佛山、广州西部和南部,自北向南从南沙区流入狮子洋的北江;还有我国华南第一大河流——西江,发源于云南省,干流流经云南、贵州、广西、广东4个省份,在中山和珠海之间的磨刀门主入海口流入南海。通常说的珠江水系,长度指的是西江,水量指的是几条河加起来。
▲西江、北江、东江、珠江的关系示意图。颜色区分,平原水网地带有一些水道互通,但主干清晰可辨。
上述三条河流与珠江关系不大:1.西江在佛山三水区思贤滘与北江相通,水流有互通,但主干清晰明了。2.北江有芦苞涌、西南涌等水道,有水流分入珠江,但不多;3.东江和珠江同汇入狮子洋,自始至终没汇流;4.西江和北江有7个主要的入海水道,从广州南沙到中山、珠海、江门;珠江和东江的狮子洋出口即虎门水道。“珠江”这个名称确实好听,上演了“蛇吞象”“喧孙夺祖”,把西江、北江、东江都囊括了,还有潭江等大湾区河流。中外河流大河名称这么指代的,只此一例,这不是地理学,是人文和行政。
国外典型的美国的密西西比河,干流远没有支流密苏里河长。以美国北部的艾塔斯卡湖的上密西西比河为河源,全长只有3767公里(下图绿色)。以发源于西部落基山脉的密苏里河支流红石溪为起点算(下图红色),全长为6021公里,是世界第四长的河流。俄罗斯的鄂毕河发源于俄罗斯阿尔泰边疆区,从这里到北冰洋全长4315公里。然而,支流额尔齐斯河比它长得多。额尔齐斯河发源于中国新疆阿尔泰山,是我国唯一的北冰洋水系。从额河开始算,鄂毕河全长达到5410公里。
▲鄂毕河水系地图
叶尼塞河发源于俄蒙边界地区,从这里到北冰洋全长4086公里。然而,发源于贝加尔湖的支流安加拉河更长,贝加尔湖上游是色楞格河。追本溯源安加拉河-贝加尔湖-色楞格河开始算,叶尼塞河全长达5539公里,是世界第5长的河流,比咱们黄河还长。
▲叶尼塞河水系地图,本图及上图均为头条号“水穷云起1973”绘制,感谢作者
叶尼塞河和鄂毕河,都是干流短得多(但在俄国内),长度4000公里级别,按发源于国外的支流算都超过了5000公里。俄国内所谓的干流源头“欺世盗名”?
珠江水系确实名不副实,尤其东江跟西江完全不搭界,如果非要扯它们的水经过狮子洋互相倒灌,那就无话可说了,真要起独立就是东西北江,合起来就是南方水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