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重生了。
重生回到被人陷害落水那天。
再次睁眼便看到前世的丈夫抱着庶妹冷眼吩咐让下人毁我清誉，又把我娶进王府百般羞辱，屠我顾家满门，让我活活饿死！
我死之时，想着若有来世，定让谢憬堕入无间地狱！
1
冰冷的湖水争前恐后灌入我的鼻腔，厚重的貂皮斗篷碰到水变得格外沉重，仿佛千万斤的石头绑在我的身上。
“来人啊！救命啊！”
惊慌的喊叫声从水面传来，我努力睁开双眼，赫然发现是早已死去的白芷！
白芷不是死了吗……
难道是临死前的一场梦？
“快来人，快救救我家小姐！”
白芷带着哭腔的声音再次传来，我混沌的脑子有一瞬间清醒。
“姐姐，我姐姐落水了！”
“王爷，您快派人救救我姐姐吧！”
水榭上的人儿哭的撕心裂肺，软软的歪倒在男人的怀中。
“你们都给我滚下去救人，谁先把人救上来，本王有赏！”
男人低沉着嗓音吩咐，眼神如淬寒冰。
噗通——
一道落水声传来，紧接着一道接着一道人影跳水。
我咬破舌尖，混沌的思绪骤然清醒！
不对……这分明是前世我落水的场景！
前世长公主邀我参加赏梅宴，中途谢憬的贴身婢女约我湖心亭相见，结果我却莫名其妙失足落入湖中。
再次醒来，满京城都在传言我失了清誉，不配苟活于世。
我整日活在惶恐之中，谢憬主动提出说可以娶我。
彼时我满心欢喜等待嫁给他，却不知坠入更深的深渊！
谢憬在大婚之夜宿在顾语的房中，我一夜沦为京城的笑话。
这些我本都可以忍。
可爹爹有何错？白芷有何错？我顾家又有何错？
谢憬说顾家通敌叛国，实乃死罪。
之后顾家全族上下几百口人打入大牢，我跪下哀求谢憬，希望能见父亲一面，却被他囚禁在后院，不准我踏出院门一步。
等我得知消息，爹爹早已惨死在大牢，全族上下乃至三岁幼童无一活口。
我呕血大病一场，白芷求顾语为我请大夫，她轻飘飘冲撞了主子几个字，被活活打死。
王府一片欢乐，而我死在迎接新年的第一天。
没想到我再次睁眼，居然回到十五岁落水那年。
这次，我绝对不会重蹈覆辙！
我眼神一冷，拔下头上的金簪对准那些下人，冷喝一声：“都别动！”
谢憬暴怒：“你们都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把顾小姐救上来！”
一听这话，下人们不敢耽误，甚至速度还比刚才更快几分！
但我偏不信命！
我转而将金簪对准自己的脖子，目光寒冷，“我说过，谁再敢靠近，我便自尽在这王府之中！”
2
“小姐！您千万不要犯傻！”
白芷吓得失了血色。
下人不敢再靠近我一步。
我和谢憬遥遥相望。
天空突然下起了大雪，一片白雪之中，谢憬的神色晦暗不明。
我无声一笑，吐出两个字，“蠢货。”
谢憬看懂我的唇语，双眸几乎喷出火来。
他咬牙切齿的盯着我，拳头捏紧。
谢憬，我和你的账，慢慢算。
我强忍着刺骨的寒意游上岸，白芷赶忙把我拉起来，迅速将斗篷披在我的身上。
热水和姜汤源源不断的送入房中。
因着我落水这件事，宴席早早就散了。
白芷扶着我进入席内，满屋子的暖香瞬间涌入，冰冷的四肢也逐渐回温。
长公主坐在上首，见我来了，脸上满是担忧。
“听闻你落水，我心里忧虑得不行。”
我咳嗽一声，“多谢长公主关心，小女并无大碍。”
她语气关切，但其中有多少真心实意，谁又能说清？
前世她厌恶我失了清誉还能嫁给谢憬，扶持顾语打压我，顾家落败，父亲惨死，其中少不了她的手笔。
我垂眸，掩盖眼底的恨意。
“今日让你受了委屈，实在是憬儿的不是，他怎能让下人救你呢！”
我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身体摇摇欲坠。
把长公主的话全都堵在嘴里。
我身体不适，她怎么好强留，只好咬着牙赏赐了一堆东西，让我好生修养。
出府路过谢憬时，撞见他将哭哭啼啼的顾语送上马车。
我背对着众人，对着谢憬露出一抹讥笑。
他倏地变了脸色，“你故意的？”
谢憬沉着脸上前一步，我假装害怕，在众目睽睽之下晕倒在地。
不出一日，满京城的百姓都知道顾家嫡女在公主府上受了委屈。
更有传言说我撞见庶妹和王爷的私情，被他们构陷落水，要置我于死地。
好在我福大命大，自己游上了岸，要是被下人救了，这辈子就毁了！
流言传的满京城都是，言官也不是吃素的
立即就有人上奏谏言公主管教不力，谢憬品行不端，被下令禁足半月。
彼时我躺在贵妃椅上优哉游哉地听着白芷传来的消息，微微一笑。
不，这还远远不够。
我眼神一冷。
前世我深陷流言之中，无法料理家事，倒是让顾语钻了空子。
她趁机调换我身边的奴婢，暗中让人给我下药。
难怪我前世喝了许久汤药也不见好，身子反而越发虚弱。
我手指划过花名册，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这一次，我要将所有的罪恶都扼杀在摇篮之中！
首先处理的，就是顾语身边的奶娘。
“小姐这样做，二小姐肯定会来闹的。”
白芷一脸担忧道。
“不怕她来，就怕她不来。”
我悠悠开口。
白芷想不明白，但她相信小姐肯定是对的。
前脚刚让人牙子把奶娘领出去，后脚顾语就跪在院前。
顾语衣着单薄的跪在冰天雪地，哭得几乎晕厥。
“若是姐姐因为王爷生气，尽管处罚于我，姐姐为何要把奶娘赶走，她何错之有啊。”
3
顾语哭得凄惨，引来不少下人的关注。
“这二小姐做甚么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倒像是小姐故意使坏一样！”白芷气急败坏。
我手里揣着汤婆子，淡淡品了口茶：“让她跪。”
顾语不是爱装可怜么？
那就让她装个够。
我冷笑，吩咐白芷把门关紧了。
顾语穿着单薄的衣服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左等右等也等不来顾容开门。
眼见我丝毫没有开门的一丝，顾语开始慌了。
她是想装可怜不错，但她不想在雪地跪几个时辰啊！
不过没关系，只要再等等，父亲就该下朝了。
到底没让顾语失望，更让她惊喜的是，谢憬也来了！
“姐姐，求您开开门吧……”顾语心中一喜，假装没见到两人，哭得越发可怜。
“语儿？”谢憬瞳孔一缩，快步上前。
“你怎的跪在这里？”顾父一愣。
顾语不可置信的喃喃道：“王爷，是语儿在做梦么？”
随后晕倒在地。
谢憬怒不可遏的大喊：“还愣着干什么，快点去找郎中。”
不等婢女扶起顾语，谢憬直接将她打横抱起。
“顾大人真养了个好女儿。”
谢憬冷嘲热讽道。
郎中在谢憬杀人的目光中战战兢兢上前把脉，抖着声音说小姐只是受了寒，敷下汤药就能好。
顾语叮咛转醒，“王爷……”
“语儿。”谢憬一脸心疼，“你为何会跪在那里？”
顾语一脸委屈，欲言又止。
谢憬冷着脸，“你不说我也知道，定然是顾容这个毒妇，”
“王爷慎言！”顾父皱眉。
“不若顾大人给我一个解释？为何语儿跪在冰天雪地之中？”谢憬冷笑。
顾父哑然。
“王爷不要怪姐姐，是我自己想跪的。”顾语连忙拉住谢憬的衣袖。
谢憬当然不信。
“语儿，我知你善良。”
“但也不是谁都能踩在你的头上。”
谢憬目光冷厉，惊得下人跪了一地。
“王爷，此乃顾府家事。”顾父脸色一沉，直言道。
谢憬冷哼一声，“顾大人管不好家事，就别怪旁人插手！”
“都是语儿的错，姐姐这样做定然有她的道理。”顾语掩面哭泣，故意模糊。
“语儿！”顾父突然提高音量。
谢憬猛然起身，寒声道：“本王就知道是顾容，这个心狠手辣的女人。”
“我倒是想知道我如何心狠手辣。”
我撩开帘子，冷喝一声。
4
禁足半个月的时间，到底还是太短了。
见我一来，顾语眼泪说掉就掉，“姐姐，求求你把奶娘还给我吧。”
“连语儿身边的奶娘你也下手，如何不是心狠手辣？”谢憬面色愠怒，冷眼盯着我。
“我怎么不知哪条律法规定发卖奴婢也要经过王爷的同意？”我冷笑一声，不屑地开口。
“你发卖的是语儿的奶娘！”
我怒极反笑，“如今府里是我做主，如何发卖不得？”
父亲不想我和谢憬起冲突，只好温声询问道：“那奶娘是犯了何错，怎的要发卖出去。”
“爹爹，那仆人偷盗府中财物，打着顾府的名声在外招摇撞骗，我这才将她发卖。”
顾语激动道：“奶娘不是这样的人！”
“妹妹当然不知。”我嗤笑道，“因为她打的正是你的名号啊。”
顾语的脸色发白，“不可能，奶娘不可能这样做。”
“是与不是我自会评判。”
“姐姐，您就看在她年纪大的份上……”
“正是怜她年纪大，不然按照律法，应该砍断手脚送去衙门。”
“顾容，你不要太过分！”
顾语哭得梨花带雨，紧紧地拉着谢憬的衣袖，“王爷，奶娘是看着我长大的，我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被赶出府啊。”
“奶娘年纪大了，被赶出去会没命的！”
顾语哭得肝肠寸断，几乎晕厥过去。
我气笑了。
“妹妹可当真是菩萨心肠，留这等鸡鸣狗盗之人在身边，我顾府可担责不起。”
“奶娘吃到教训，定然不会再犯错的。”顾语可怜兮兮的开口。
谢憬皱眉，“顾容，你非得把话说这么难听？”
“既然王爷心疼，不如将那仆人接过来，好生养着？”
顾语满脸期盼的看着谢憬。
“顾容，本王命令你马上把语儿的奶娘交出来。”谢憬转身看着我，眼里满是厌恶。
“还有，跟语儿道歉。”
我差点笑出声来。
谢憬依旧高傲得不可一世，也怪我前世被猪油糊了心，竟觉得他英勇睿智无人能及。
“我又没做错，为何要道歉。”
我十分好笑的看着两人，“王爷要买奴婢，去牙行便是。”
“至于顾语，我可没让她跪。”
我眼底的讥讽太过明显，让谢憬愣了一下。
“王爷若无事便请回吧。”我毫不客气下了逐客令。
谢憬怒气冲冲离开顾府。
8
谢憬这一生，过得太顺遂了。
顺遂到让我忍不住想毁了他。
“顾小姐上次送来的匕首是何意？”
眼前的男人俊朗，清瘦。
眼眸看似不经意的流转，实则在打量我。
我朝他微微一笑，“殿下向来聪明，应当知道我的意思。”
“顾小姐倒是和往日不同。”
男人漫不经心的举杯饮了口茶。
“殿下过誉。”
我看向窗外，感叹道，“今年的雪下得越大了。”
男人随着我的目光看向远处，“瑞雪兆丰年。”
丰年吗？
我低头一笑，可不见得。
眼前的男人清逸如画，气质温朗。
上一世我被流言困在深院，整日活在惶恐之中。
爹爹为了我能嫁给谢憬，上交了兵权。
那年的大雪整整下了四个月，民不聊生。
太子奉命前去治理，却被埋伏的金人暗杀，死于流箭之下。
皇上一夜白头，最后是谢憬主动请缨，完成任务。
我会记得如此清楚，还多亏了顾语。
她趾高气扬的站在我面前，说只等谢憬回朝，便会让她和我一起进门。
只可惜风清月朗的太子，彻底埋葬在回忆之中。
今世有了我的插手，谢珩不会死。
少了这个机会，我倒是很想知道，谢憬最后如何迎娶顾语。
谢珩和我对视一笑。
一晃到了年关，皇宫宴请朝臣入宫庆祝。
我出门时见到了顾语。
“姐姐可是去参加宫中宴席？”顾语娇声询问。
我没有回答，率先上了马车。
“姐姐为何不理我，可还是生气？”顾语又红了眼眶，十分委屈。
“不过是发卖一个奴婢而已，谈不上生气。”我淡然开口。
顾语眼神怨恨阴狠地盯着我，随后眼珠子一转，娇声道：“王爷也是太紧张我了，姐姐也知道我当年救了王爷。”
“是吗？”
我嘴角一勾，“那妹妹可要好好的珍惜好不容易得来的救命之恩的情分，千万守住了。”
这话一出，顾语身体一晃，不可置信的看向我。
她呼吸急促，嘴唇哆嗦，“你，你怎么……”
“妹妹是想说我怎么知道？”我笑着开口。
9
这件事，还多亏我死前顾语特地为了刺激我说的。
皇宫的宴会奢华隆重。
女宾按照品级落座，顾语是跟着谢憬进来的，便坐在他的身侧。
顾语神情恍惚，察觉到我视线有些慌忙躲在谢憬的身后。
谢憬低声询问着什么，看向我的目光中带着一丝不快。
我懒得理会两人，专心和身旁的少女说话。
“太子来了。”
我抬眸看去。
谢珩跟着皇上皇后进殿，身上穿着蟒袍，衬得他身姿越发挺拔，犹如松柏。
宴会开始前，一对男女施施然起身道贺，两人皆容貌迤逦，气质非凡。
来人是突厥的使臣，少女则是前来祝贺的公主。
“早就听闻中原女子从小培养琴棋书画，小女不知可否有幸能见到各位世家女子的风姿。”
皇上放下酒杯，“哦？公主从小生长在草原，未曾想到对这些也感兴趣。”
谢珩放下手中的茶杯，颇有些玩味的和我相望。
我镇定自若，对着他微微一笑。
好戏才刚刚开场。
慕容明珠提出比试，丞相之女和户部之女接连上场。
只可惜对方有备而来，两人羞愧落败。
接连输了两场，在座的脸色都不太妙。
顾语怯怯地站出来，说要和公主比舞。
前世她靠着这场比试惊艳众人，哪怕没有赢，却也为众人津津乐道，所以前世长公主会对她青睐有加。
可惜了。
今日的赢家，注定是我。
顾语如同前世上场献上失传已久的惊鸿舞。
“顾小姐这舞，说的是自己复原的？”
慕容明珠憋笑道。
顾语羞怯对谢憬投去视线，“多亏了王爷为我寻来了谱子，小女才能复原。”
这话一出，慕容明珠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谢憬不悦皱眉，“你笑什么？”
“前日我抵达京城，闲着无事便去街上逛了一圈，恰好遇到花楼选举花魁，在楼台上跳了一支舞。”
慕容明珠慢悠悠的开口。
众人皆不知是何意。
谢憬倏地变了脸色。
“好巧不巧，那花魁跳的舞，和顾小姐跳的一模一样。”慕容明珠捂着唇笑出来，“我倒是不知，世家贵女还会跳花魁跳的舞。”
这话一出，满堂喧哗。
顾语的小脸瞬间变得苍白，满眼惊慌。
“这不可能，这支舞别人怎么会跳，明明是我复原的。”
她面白如纸的喃喃解释。
“真是丢人。”
“庶女果然是庶女，上不得台面。”
讥讽，嘲笑的话语不绝于耳，让她如坠冰窖。
“绝对不可能！这支舞我复原了半年之久，别人绝对不会跳！”
“一定是别人剽窃，一定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