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病好回京的小姐腰杆子直了后。
极其鄙视地看着我：「你一个卑贱的婢女，拿什么跟我斗？」
我手指丹书铁券，示意她：「跪下，以死谢罪。」
1.
全京城都知道，我是宁王身边最得宠的婢女。
说是婢女，但干的却是通房的活。
没名又没份的那种。
即便如此，京城内也无人敢小瞧了我。
只因我深得宁王喜爱。
2.
可宁王沈砚床上床下两幅面孔却很难有人能见到。
温存时情难自控，温柔小意。
事后满眼嫌弃，恶狠狠地警告：「别以为上了爷的床，就敢有非分之想。」
我惶恐道：「主子多想了，青河不敢。」
我极好的态度总能抚顺他的心，然后赏赐我不少东西作为补偿。
跟着一个阴晴不定又难伺候的主子，我自然练就了八面玲珑的心。
但我心里明白，这归根究底还是因为他介意我前一个身份。
丞相府千金的婢女。
谁让他当初没事去丞相府的时候夸我长得好看。
丞相一高兴，不顾妻女的阻挡。
连夜把我和我的卖身契送进了宁王府。
讨好的意味不言而喻。
所以沈砚心里膈应，总觉得我是丞相府派来的卧底。
可他又沉迷于我的皮囊，无法自拔。
每次看他懊恼纠结又矛盾的样子，我真想告诉他。
爷，您猜的对。
我就是丞相府派来的卧底。
3.
为了做个合格的卧底，获得丞相的信任。
进入宁王府后，我凭借自己的细心观察和聪明才智，一跃成为沈砚的贴身婢女。
没多久，又成了他离不开的通房暖床。
而他的行踪轨迹，人际交往，自然也就一清二楚了。
「哈哈哈，做的好，不愧是我丞相府的人。」
丞相高声大笑，对我的能力很是赞赏。
「这是青河该做的。」
对于我的态度，丞相很满意：「瑶瑶回来了，你去找她吧。」
丞相嘴里的瑶瑶，就是丞相府的千金秦思瑶。
我以前的主子。
4.
秦思瑶从小身体不好，以前都是我伺候她。
不过我被送去宁王府后，她也被安排去庄园养病了。
这么一算，我们有三年多没见了。
再见她娇俏嫣然，一点也不像生过病的样子。
还没等我行礼，就听到她刺耳的讽刺声。
「怎么，爬上宁王的床，是想当我的主子了吗？」
「不过是个暖床的玩意儿，野心还挺大。」
我心里一咯噔，赶紧解释道：「小姐您误会了，丞相让我去宁王府，就是去打探宁王的喜好，好让小姐能讨得宁王欢心，顺利当上宁王妃的。」
秦思瑶质疑地盯着我：「当真？」
我脸不红心不跳的点头：「千真万确。」
我真没撒谎，丞相确实想把秦思瑶嫁给宁王，可惜宁王不接招。
「宁王府干干净净，一个女主人都没有，宁王又不近女色，丞相才会在宁王看中我后出此下策的。」
我这补充解释算是彻底打消了秦思瑶的怀疑。
宁王多洁身自好的一个人啊，不用我多说，全京城人都知道。
加上他长相俊美，又深得帝后宠爱，所以侯门贵女们趋之若鹜。
只可惜，贵女有情，宁王无意。
秦思瑶忽而冷笑，质问道：「打探喜好，需要爬主子的床吗？」
「……」
这秦思瑶病好后，居然变聪明了。
5.
「她本来就是你的陪房，提前去替你打点不好吗？」
丞相夫人上前拉住女儿的手，轻拍，安抚她。
本想发脾气的秦思瑶安静下来，扬唇：「那你好好表现，等我当上宁王妃，就让宁王给你一个名分。」
我万分感激地感谢了她。
丞相夫人和秦思瑶很享受我的恭敬卑微，这让她们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接下来的时间，我将宁王平时的喜好，事无巨细地都告诉了秦思瑶。
还给她透露了皇后娘娘要举办宫宴的事情，让她提前做准备。
「青河，你要时刻记住，救你出难民群的人是谁，你胆敢骗我，你就等着给你婆婆收尸吧。」
「青河不敢。」
提醒加威胁后，秦思瑶才心情愉悦地挽着她娘离开。
「你和一个贱婢那么认真干什么，也不怕辱了自己的身份。」
「她一个贱婢，仗着几分好姿色得了宠，也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听着远去的丞相夫人左一口贱婢，又一口贱婢的，我咬破了下唇。
浓郁的血腥味将我拉回，掩去眼中的冷光，转去后院看望婆婆。
我和婆婆是在逃荒的路上被丞相夫人所救，带回丞相府的。
婆婆在丞相府后院做一些粗活，但因为绣工极好，被秦思瑶指名做衣衫。
秦思瑶所有的衣物都出自婆婆之手。
婆婆告诉我，秦思瑶回府后，把后院的那些庶女们收拾的服服帖帖。
让我当心点，这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软弱的药罐子千金了。
看来病好了，确实让秦思瑶硬气了起来。
可那又怎么样？
不管她做什么，都不可能入宁王的眼。
6.
「青河姐姐，快快快，爷找您呢。」
「急什么？」
元宝擦着额头的虚汗，很是委屈：「您又不是不知道爷的脾气。」
确实，沈砚这人阴晴不定，喜怒无常，脾气格外的差。
我抬头看了看天色，让元宝去厨房准备膳食，这才不慌不忙地进了沈砚的寝房。
见他眉宇紧蹙，上前替他轻柔太阳穴，舒缓头疼。
「昨晚怎么走了？」
我一顿，柔声回道：「怕打扰到爷休息。」
沈砚嗤笑：「真是让你受累了。」
无视他的阴阳怪气，提醒道：「爷，该起床上朝了。」
「不去，头疼。」
他不喜欢上朝，累。
想起皇后娘娘的叮嘱：「可皇后娘娘说今天有宫宴。」
沈砚睁眼，微微挑眉：「你想去？」
「……嗯。」
真不是我想去。
而是皇后娘娘再三嘱咐，必须要让沈砚参加。
又想到秦思瑶也会去，倒是可以期待一下。
我们到的时候，宫宴赏花的地方已经围了不少侯门贵女了。
在一众花枝招展的贵女里，秦思瑶简单清新的打扮令人眼前一亮。
沈砚频繁的目光也引起了皇后的注意，赶紧把秦思瑶叫到跟前来，热情的给他介绍。
沈砚打量了两眼，移开眼，兴致缺缺。
对上秦思瑶恶狠狠的目光，我很委屈。
她的穿着是我建议的。
当初我这么穿的时候，沈砚一眼就看中了我。
所以我以为他是喜欢的，这真不怪我。
秦思瑶从被人羡慕嫉妒到群嘲，发生的太快，她为了挽回面子，决定献舞一只。
不得不说她跳的真好，也让大家对她的好感上升了不少。
可沈砚却不耐烦地挥手，示意她走开：「挡着我赏花了。」
「……」
赏花宴后，秦思瑶成了别人口中的谈资，取笑的对象。
而我也成了她的眼中钉肉中刺。
她肯定觉得我是故意算计，让她难堪。
7.
我不敢向沈砚求证他是不是喜欢？
我怕他猜出那是我的主意。
可当晚，他逼着我穿上同样的衣裙。
又粗暴的撕扯掉它们。
狠狠地欺负了我一整晚，并警告我，让我收起那些小心思。
然后把我赶出了他的房门。
我无语地撇嘴。
这男人戏挺多。
8.
因为赏花宴的事，我被丞相府冷眼相待了。
不过我早就猜到，所以给脸色不好的丞相送了有利信息。
宁王开始结交权贵，在贵族之间走动了。
听了我的话，丞相有些兴奋，对我也和颜悦色了起来。
这消息对丞相来说，表明宁王要有所动作，这是好事。
「我还以为宁王和太子多兄友弟恭呢，果然都是假象。」
之后丞相带着我去和秦思瑶解释赏花宴的事。
有丞相帮我，秦思瑶不敢乱来。
这段时间我送了不少密信匣子过来为丞相解决了少事情，他对我的情报深信不疑。
秦思瑶很气愤：「爹，因为她，我们丞相府丢了那么大的面子，就这么算了？」
她咽不下这口气。
丞相夫人沉着脸走进来，扬手就给了我一巴掌，打的我脸颊火辣辣的疼。
其实我本可以躲开的。
但我知道这一巴掌我必须受着。
有了这一巴掌，就解了丞相府对我的怨气，而我背后有宁王，他们也不敢真的对我怎么样。
「记住谁是主子，谁是仆，在主子身上耍小聪明，是要抽筋扒皮的。」
我神情微楞，比起心思不深的秦思瑶，丞相夫人果然精明锐利。
我确实是故意让秦思瑶穿那一身衣服，勾起沈砚不愉快记忆的。
我穿那身衣服被沈砚看中不假。
可丞相府将我送去宁王府的行为，碰触到他的底线，令他极其反感。
所以那身衣服，在我去宁王府后，就束之高阁了。
回过神来的秦思瑶怒不可遏：「果然是你算计我。」
想到宁王淡漠的眼神，还有贵女们的鄙夷。
秦思瑶恨不得立马撕了我。
「瑶儿。」丞相夫人喊住秦思瑶，告诫我：「再有下次，我就把你婆婆的四肢砍下来。」
「不敢了。」
确实不敢了。
拿下秦思瑶容易，但对付丞相夫人难。
以后这么简单的把戏，确实不能在关公面前耍了。
但是是人就会有脆弱点。
丞相夫人也不例外。
而秦思瑶，就是她的弱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