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刘根生,家住在一个偏僻的小村庄。
这里的人们日出而作日入而息,能吃饱饭就是最幸福的事了。
因为太穷,很多孩子都没有读多少书,多数连小学都没有上完。
虽然日子过得辛苦,但我父母很看重文化,他们省吃俭用供我读书。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我从小就知道心疼父母,每天放学回家就帮助他们干活。
后来上了初中就住校了,一周才能回家一次。周末回家我一刻也不想闲着,尽量帮助父母多干点活,让他们歇一歇。
父亲却说,“你的主要任务是学习,把学习搞好了,将来才能不吃苦,要是学习不好,一辈子吃苦受累……”
我在学校努力学习,生怕辜负父母对我的期望。
可天不遂人愿,中考我以18分之差与中专失之交臂。
我不甘心,就听了父母的劝告复读一年。
可第二年中考前夕,我家发生重大变故。
父亲给人家盖房子的时候从架子上摔下来,全身多处骨折。
父亲的伤情很严重,不但需要钱治疗,还需要人照顾。
我两个姐姐都出嫁了 ,母亲一个人既要照顾家里的一摊子事,又要照顾父亲,根本是分身乏术。
那年我已经十六岁了,也算是一个男子汉了,我决定辍学帮助母亲撑起这个家。
母亲也很无奈,只能含泪点头答应。
我和母亲轮流在医院照顾父亲,家里的猪牛羊只能交给两个姐姐照应着。
父亲在医院住了一个多月才出院,但要想痊愈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
父亲不能干活,只能躺在床上休养,家里家外都是我和母亲一起干的。
一两年后,父亲的身体才慢慢好起来,但不能干重活。
那年春季公社招兵,父亲想让我去当兵。
他说,上学这条路没走通,当兵也是一条出路……如果表现的好,也可以在部队提干,还能转成志愿兵……”
父亲身体不好,母亲也人到中年,身体消瘦的厉害,我不放心他们,就不想去当兵。
可父亲却说,“就咱家这条件,要是不混出个人样来,恐怕连媳妇都娶不到……”
母亲也劝说我去当年,家里的事不要我牵挂。
在父母苦口婆心的劝说下,我就报名参军了。
体检政审全部通过,半个月后,我和全县三百多名新兵一起踏上了前往部队的列车。
我暗自发誓,一定要混出个人样来,为父母争光,当然也为了自己有个美好的未来。
可在部队提干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当了三年兵之后就退伍回家了。
我很沮丧,父母心里也不好受,但他们并没有说什么。
我已经二十出头了,也到了结婚的年纪,母亲就找亲戚给我说媒。
女孩听说我当过兵就很愿意,可得知我父亲的身体不好后,就婉言拒绝了。
父母愁的吃不下睡不着,我只能劝他们想开些,我说婚姻是要靠缘分的,缘分到了想挡也挡不住,缘分不到求也求不来。
父母束手无策,只能顺其自然。
仲夏的一天小上午,母亲要蒸馒头,就让我去东沟的高粱地里掰点高粱叶子回来。
高粱产量高,除了收获高粱米外,茎杆和叶子都有用处,几乎家家户户都会种一些高粱,并且都种在了东沟。
每家每户的高粱地相连,就形成了一大片青纱帐。
夏天的时候,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妇去河里洗澡,都是在青纱帐的掩护进行的。
她们洗澡一般都是在傍晚,男人们喜欢中午洗澡,所以我去掰高粱叶子不用担心看到不该看的。
我来到高粱地时感觉内急,就想方便一下。
我正在畅快淋漓的时候,突然就闯进来一个人。
“啊——”
一声女人的尖叫响起,吓得我还有一半没排出的玉液又憋了回去。
我一边慌慌张张的提裤子,一边面红耳赤的看向来人。
这一看我的脸就更红了,感觉整个人都要燃烧了!
“不要脸,流氓……”
来人不是别人,而是村花李玉兰,也是我的梦中情人。
我比李玉兰大两岁,从小我就暗恋她,本想着在部队提干后回来提亲呢,如今一切都泡汤了。
尽管我知道我俩没戏,可我也不想在她面前出丑,更不想被她误会。
“玉兰,我就是在这里方便一下,真的无意冒犯你……再说了,我也不知道你要来呀,我要是知道我就憋着了……”
李玉兰白皙的小脸也变得通红,就像是秋天熟透的红苹果一样。
“你不要说了,你就是故意的……大白天的,你怎么能不管不顾呢……”她小嘴一抿,把脸扭到了一边。
我整理好衣服,就要去河边洗手,却被李玉兰一把拉住。
“你想走,没那么便宜……”
我回头看向她白里透红,红里含羞的小脸,心中有一群河马在撞。
我甚至闻到了她的发香,心里猫爪似的。
我温柔的说,“那你想怎么样?我都听你的!”
李玉兰听我这么说,脸上的怒气就消了一大半。
她突然就放开了我的手,羞答答的说道,“我还没有想好呢,想好了再告诉你……”
她一边说一边快速的掰了十几片高粱叶子,就扭着纤细的小蛮腰离开了。
望着她离开的倩影,我狠狠的咽口唾沫。
她刚才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我开始想入非非。
我本来已经把对她的想法压在了心底,可从那天开始,我又开始忍不住地想她。
相思之苦只有过来人才懂,那种爱而不得的滋味折磨得我生不如死。
一天,我终于忍不住去找了李玉兰。
那是一天傍晚,我看见她一个进了东沟的高粱地里,就悄悄的跟了上去。
“玉兰……你想好了吗?”我说。
李玉兰见我跟着她来到高粱地并不恼,一双清澈明亮的大眼睛看着我。
又长又弯的睫毛在微微颤抖。
她红唇轻启,柔声细语的说,“什么?”
我说,“那天你不是说想好告诉我吗?你忘了?”
李玉兰的小脸一下子又红了。
“我没想好,你想……”她说着就羞答答的低下了头。
我看着她娇羞的小模样,就情不自禁的拉住了她的小手,深情的看着她说,“我听你的,你想咋样就咋样……”
李玉兰不敢抬眸看我,“你冒犯了我,我让你一辈子为我负责……”
泼天的幸运猝不及防的砸了下来,我被砸得晕头转向。
“玉兰 ,你再说一遍!”
“我让你一辈子为我负责……”她的声音就像蚊子哼哼一样。
我一把把她揽在怀里,激动的不知如何是好,尽情的亲吻着她的秀发……
从此以后,我和李玉兰偷偷谈起了恋爱。
高粱地里,暗沟里,小树林里……都留下了我们约会的痕迹。
干柴烈火熊熊燃烧起来,爱情的火焰越烧越旺,势不可挡。
终于有一天,我们的事情被李玉兰的父母发现了。
因为李玉兰是十里八乡有名的俊俏女子,她父母一直想让她嫁给一个吃“皇粮”的。
他父亲找到我家,说不让我再和李玉兰来往了,否则他就不客气了。
我年轻气盛,当然不想吃他那一套,可他家兄弟多,在村里谁也不敢惹。
我家是孤户,父母又是老实巴交的人,他们最怕惹事,就劝说我和李玉兰断了。
我舍不得李玉兰,可又不能和她家人对着干,只能另做打算。
那几天我和李玉兰没有再见面,心里急得火烧火燎的,不知道该怎么赢得她父母的认可。
就在我一筹莫展的时候,表现的机会就来了。
我听母亲说李玉兰的母亲晕倒了,说是亏病,村医说要多吃点营养的东西,比如鸡蛋,红枣,红糖之类的。
我听了母亲的话,心中就升起了一丝希望。
那个时候是计划经济,很多东西都很难买到。就比如红糖,红枣这些更是不好买。
我的一个战友转业回来在县城的物资局上班,在部队里我救过他的命,可以说是生死之交,我准备找他买一些营养品。
我是瞒着父母去县城的,来到城里很顺利就找到了他。
他得知我的来意后就给我弄了一包红糖,两瓶麦乳精,还有两盒点心,可我兜里的钱只够买一包红糖的。
他说,“你是我的恩人,这点东西是我送你的……我已经付过钱了……”
我谢过战友就回家去了。
父母见我拿回家那么多营养品都很惊讶,问我从哪里来的?我就实话实说了。
母亲说,“今天我听说老李托人买红糖呢,你把红糖送去,兴许能打动他呢!”
父亲说,“把这些东西送去吧!成不成都没有关系……”
母亲却说,“这东西多金贵呀,你倒是大方……”
父母的身体也不好,他们从来没有吃过什么营养品,我打算只拿拿一红糖和一瓶麦乳精去,其他的留给父母吃。
父亲却说,“我们又没有病,不吃这些,都拿去吧!”
晚饭后,我拿着东西就去了李玉兰家里。
李玉兰的父亲看到我就愣了一下,他以为我是来纠缠,脸色就不太好看。
他看见我拎着这么多营养品就更惊讶了,“你从哪里弄来的这些东西?”
我说,“我听说婶子病了,就托战友买了这些东西……”
李玉兰的父亲看看东西,又看看我,说道,“这些东西多少钱,改天我把钱给你……”
李玉兰应该是听到了我的声音,就从房间里出来了 。
几天没见她好像瘦了,看见我她暗淡的大眼睛里顿时有了光。
他父亲看她一眼说,“在房里照顾你妈,出来干啥?”
李玉兰看看我说,“谢谢你了,我妈身体虚弱,正需要红糖呢!”
我知道她父亲不欢迎我,我就回家去了。
几天之后我去地里割草,李玉兰就出现在我面前,她一脸兴奋的告诉我,说她父亲同意我俩的事了。
我听了非常高兴,我说,“太好了,你爹怎么就突然答应了呢?”
她说,“因为你那一包红糖呗……我母亲吃了你送去的东西,现在精神好的了……”
我激动的抱住李玉兰说,“太好了,明天我就去你家提亲……”
我和李玉兰两情相悦,她父母同意了,我父母自然没有意见。
两家人商定了婚期,那年年底我俩就喜结良缘了。
我俩成亲一年后,城里的战友给我介绍了一份工作,后来也转正了。
李玉兰在城里开了一家服装店,做起了个体户,我俩齐头并进,努力经营生活,日子越过越好。
如今几十年过去了,我和爱人都退休了,每每回忆起年轻时的事情,李玉兰就会开玩笑的说:
“这辈子真是便宜你了,用一包红糖就把我娶了……”
我揽她入怀,“礼轻人意重,那可是我对你满满的爱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