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月儿见蔺飞白答应地干脆,心里不由打鼓,猜测是不是有陷阱等着她,狐疑地打量着蔺飞白,一时不知如何决断。
“蔺公子就这么答应了?”
“不然呢?救命之恩大过天,以身相许也无不可,而且林小姐仅是与我相约三年,此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怎么看,在下也不吃亏啊。”
“你就不担心其中有什么阴谋?”
“就算有阴谋,在下也要入局才能知道,林小姐说呢?”
林月儿想来也是,虽然自己挟恩以报,但说到底,蔺飞白并没有任何吃亏之处,自己也不过是希望借着谢家权势为自己铺路,不再受制于人。林月儿也不再怀疑蔺飞白是否别有用心,毕竟她也没得选。
“好,那我们便击掌为誓。”
“啪——啪——啪——”屋内响起三声清脆击掌声。
“蔺公子,接下来需要贵府上门提亲了,不过怕是等不到你回华京了,就麻烦你修书一封,府上派人前去,我们直接回我家,到时候你与贵府会合,就可以上门提亲了。”
“倒无不可,只是,”蔺飞白话锋一转,“相信林小姐也调查过在下了,在下父母双亡,如今谢家家主谢春和又比较忌惮我,没有长辈代为提亲,委屈林小姐了。”
林月儿听闻此言,只觉同病相怜,她看了看眼前这个“同道之人”,心里软了几分。看着看着,林月儿觉得蔺飞白模样也着实不错,前阵子她心中只想着怎么和蔺飞白达成合作,也没过多关注他,仔细看去,蔺飞白身材也不错,常年习武,没有一丝赘肉。
林月儿一时之间没有明白蔺飞白什么意思,但她好歹走南闯北一年多,什么荤话没听过,等反应过来,脸也红了,不知道是羞得还是气得,恶狠狠说道:“哪里来的登徒浪子!”
落在蔺飞白眼中,却觉得林月儿十分可爱,他也知道不能再逗了,怎么说林月儿也是大家闺秀,见好就收,“是在下冒犯了,给林小姐赔罪了。”
林月儿也不在此纠缠,和蔺飞白商定好提亲之事,算了算时间,谢家的人要半个多月才能到临安县,而他们现在所在地,是林月儿在附近余县置办的宅院,方便众人落脚,距离临安县也有三五日路程,决定半月后启程。
林月儿派一人回林家报平安,并告诉父亲自己在外散心,半月之后就回去。
倒是韩氏来了几封信催她回去,应该是有人知道她救了一个男子,坐不住了。林月儿活这么大,身边没有自己的人,要么是父亲的人,要么就是另外两家塞到身边监视自己的,她也习惯了,这么多年,一直都是自己一人。
这半月以来,两人相处还算愉快。林月儿没事就去找蔺飞白聊天,告知自己和家中的情况,也多了解了解蔺飞白,毕竟是自己选的夫婿,总要关注下。
这晚,用完晚膳后,小桃伺候着林月儿回到书房,林月儿眼睛看着书,脑子却想着她和蔺飞白的事,也许和蔺飞白成亲也不是一件坏事,真的修成正果也说不定,自己吃了这么多年的苦,老天都看不过去,把蔺飞白送到自己身边。不然为什么那么多商队,恰好是自己救了他?
“小姐在看什么呢,那么开心?”
小桃自打服侍林月儿以来,从未见过林月儿有那么大的情绪波动,平常都是喜怒不形于色,笑不一定开心,哭未必是伤心,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林月儿那么开心,不带任何掩饰,嘴角都要咧到耳后根了。
“有吗?”林月儿放下书,认真地问小桃。
小桃以为林月儿不信,斟酌了下言辞,认真地回复:“奴婢觉得,小姐自从认识蔺公子后,笑容都变多了,不像以前满腹心事,我都替小姐发愁。”
林月儿惊觉小桃的话,自己竟然被一个男人牵动了心绪,而且就连反应迟钝的小桃都能发现,其他人呢?若不是小桃提醒,自己都没有发现。可算是知道温柔乡的厉害了,杀人不见血的刀,明白为什么父亲对赵婉言听计从了,林月儿盘算着,回去之后再让赵婉多吹吹枕边风。
看着林月儿脸色骤变,小桃立马跪下,惶恐道:“奴婢是不是说错话了?”
林月儿平复心绪,把小桃拉起来,口中说道:“我又不会吃了你,起来吧,你先去睡吧,我自己一人待会儿。”
本想拒绝的小桃看着林月儿的样子,讷讷不敢说话,悄声退下,把门关好,留着林月儿一人。
林月儿也没有看书的心情,站起身,把窗户开一个缝隙,看向蔺飞白屋子的方向。蔺飞白在外院,和林月儿的随身护卫住一起,林月儿和小桃则住在内院。
林月儿回想这十来天的相处,和蔺飞白在一起,很放松,不用时刻提防,而且他还会哄自己开心,不像那两个表哥,自视清高,做派高傲,娶了自己是我的福气,应该感恩戴德,想想就恶心。
自己对蔺飞白虽不至于动心,但对他很有好感,甚至有点希望假戏真做。念头到此,林月儿不禁生出一身冷汗,她竟然有一瞬间把自己的命运依托在男人身上。
司马相如一曲《凤求凰》,结局也不过是卓文君的“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
林月儿又想到蔺飞白母亲蔺霞,谢家妇需是高门女,不然就只能做妾。哪怕抛开感情不谈,自己费尽心思换来的,只是成为蔺飞白的妾室,那太可笑了。
智者不入爱河,林月儿感叹自己幸好没有沉溺太久,交易换来的,又有几分真心。三年之后,不知道什么情况,况且,三年内变数太多,能不能维持三年都得另说。
林月儿吹灭房中烛火,也熄灭了自己那点小心思。
而这一切,蔺飞白毫不知情,就被单方面判了死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