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曾经的强人总统，在担任菲律宾总统期间曾誓言透过血腥的反毒品和犯罪运动来治理菲律宾，当他失败后，代价是被拘留逮捕。

杜特尔特在即将迎来他80岁生日时，被捕了。

这位菲律宾前总统从港抵达马尼拉时受到了菲律宾警方的拦截，杜特尔特拄着拐杖，被转移到机场周边的空军基地，一架包机已经准备就绪，并将他送往海牙国际刑事法院。

这是近年来少有的被海牙国际刑事法院逮捕的国际领导人。

一个如此有权有势，甚至如此受欢迎，一度被誉为“亚洲特朗普”的人，为什么会落到如此下场？

在被逮捕之后，杜特尔特的律师乃至家人都曾抗议过逮捕没有法律依据，并抱怨杜特尔特的健康受到了忽视，但这些都没有挽回杜特尔特被逮捕的命运。

一切源头，从杜特尔特担任总统或许就已经注定了。

早在任职期间，杜特尔特就与马科斯家族结盟，达成协议。他们共同努力，让马科斯的儿子邦邦当选总统，让杜特尔特的女儿萨拉当选副总统，甚至拟定在2028年的下次选举中，让副总统萨拉成为总统。

想法是美好的，但现实是残酷的。

尽管杜特尔特和马科斯的儿女都以较大优势获得了自己的席位，但威胁仍然存在。

2016年，杜特尔特就任总统后，甚至包括2011年担任南部城市达沃市长期间，国际刑事法院都在调查他下令的反毒品运动中实施的数千起法外处决的罪责。

所谓的法外处决，指的就是在没有经过法律审判的情况下，处决了这些贩毒者。

为了让自己免受后顾之忧，杜特尔特在自己担任总统期间的2019年就将菲律宾从国际刑事法院的管辖范围中撤出，但菲律宾检察官辩称，他们仍然有权调查他先前犯下的“反人类罪”，并于2021年启动了正式调查。

菲律宾现任总统，曾和杜特尔特结盟的马科斯曾表示，菲律宾不会与国际刑事法院合作。

但在两人的联盟破裂后，马科斯开始转头和国际刑事法院合作。

在马科斯执政初期，两人关系的紧张就已经显而易见；当时杜特尔特的女儿萨拉要求获得权力巨大的国防部控制权，但遭到马科斯拒绝，她此后被任命为教育部部长。

马科斯和杜特尔特的分歧不仅仅体现在对毒品的态度上，其中也包括外交上的差异。

和杜特尔特任内友华不同，马科斯上任后开始马不停蹄修复和美国的关系，并在外交上多次针对我国，也停止了对毒贩的报复威胁和超出执法的范畴。

但马科斯也并非就是什么“好鸟”，或者说，他仅仅只是坏的没有那么明显。

这两个野心勃勃渴望至高权力的家族都想要彻底掌控菲律宾，但权力显然是不够分的，这才是双方结盟破裂的根本所在。

去年，杜特尔特的女儿萨拉甚至还放出豪言，称宣布雇佣一名杀手，一旦她发生意外，就是杀死总统马科斯，这也让双方的结盟关系跌到了谷底。

去年底，由马科斯控制的国会众议院提交了弹劾萨拉的请愿书，如果萨拉被弹劾，根据菲律宾宪法，她将被禁止担任高级职务，这也会扼杀萨拉成为总统的可能性，并进一步削弱杜特尔特家族的权力。

在杜特尔特被逮捕后，女儿萨拉发布声明，指责菲律宾将父亲交给“外国势力”，并侵犯菲律宾主权。

菲律宾现任总统马科斯则说，他正在履行菲律宾对国际刑警组织的承诺，国际刑警组织已经发出了国际刑事法院的通缉令。

杜特尔特被逮捕，看起来是马科斯的胜利，但考虑到杜特尔特家族在菲律宾仍然拥有较高的支持者，最终引发反对浪潮的，也有可能是马科斯自己。

在菲律宾这场少见的“内斗”中，唯一真正意义上的赢家，可能就是国际刑事法院。

特朗普此前还曾威胁说，如果该机构的高级管理者前往美国，将逮捕他们；此外，尽管全球有一些国家是国际刑事法院的签署国，但很少有国家愿意引渡被起诉的人。

因此，国际刑事法院一旦真的将杜特尔特带到海牙，这对一向式微的国际刑事法院而言，是一场叙事上的巨大成功。

对杜特尔特而言，这一切可能都要源自他的“反毒之战”。

尽管他和马科斯之间的不和如今已经世人皆知，但那场反毒之战带来的舆论乃至国际刑事法院的通缉令，才是压倒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按照菲律宾官方的数字，2016年7月至2022年4月之间，菲律宾一共有6248人因贩毒或吸毒者被杀，但是一些国际组织认为，实际数字可能是公布的3倍以上。

担任总统期间，杜特尔特曾经在一场禁毒活动中向执法者表示：“你们可能会被开枪击中。所以要先开枪，因为他会真的用枪指向你，然后你会死。对我来说，我不在乎程序是否正义，我会承诺全部法律责任，是我去面对那些责任，而不是你们。”

如今，杜特尔特真的开始去面对那些责任了。

当然，更可怕的是在被国际社会和国际刑事法院调查其反人类罪指控的过程中，杜特尔特仍然能够在菲律宾保持着较高的支持率。

人们理所应当地认为，“只要目的是好的，过程似乎没那么重要”。

杜特尔特大概率也是这么认为的。他对国际刑事法院调查执法者杀人一事不屑一顾，并表示那是毒品集团在自相残杀。

现在，轮到了马科斯和他自己，曾经的盟友之间“自相残杀”。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