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婆婆的关系不好，这点左邻右舍都知道。她觉得我配不上她的儿子，说我家庭普通，长相普通，连饭做得都普通，没一样能让她满意。我嫁进他们家的那天，她对着亲戚叹了口气，说她儿子这辈子算是毁了。我咬着牙忍了。为了不让丈夫为难，我学着做她爱吃的红烧肉，学着按她喜欢的方式收拾家务，甚至学着她的语气和邻居聊天，只为了融入这个家。但她始终不待见我。“你妈生你的时候没教你这些？”她总是皱着眉头，一副嫌弃的模样。我不敢回嘴，也不敢跟丈夫抱怨。毕竟，他是个孝顺的儿子。可他走了。车祸来的突然，连个招呼都没打，他就那么走了。葬礼上，我哭得快要晕过去，婆婆却没掉一滴眼泪。“哭有什么用？”她声音冷得让我心寒，“你要是有本事，就让他活过来。”我没力气跟她吵，甚至都没力气去计较她对我的冷漠。可让我没想到的是，丈夫去世后，她竟然开始对我好了。她不再挑剔我的饭菜，甚至有时还主动帮我洗碗；她不再嫌我笨手笨脚，反而会在我忙不过来的时候搭把手；晚上，我在房间哭，她会在门口站一会儿，然后轻轻叹气，回房间给我倒杯热水。有时候我会想，她是不是也在用自己的方式难过。我们之间的关系，似乎比过去缓和了一些。直到那份遗嘱出现。我本以为，丈夫的所有财产，包括我们婚后买的房子，都会自然地归我。但律师拿出的遗嘱里，丈夫把所有的财产——包括我们住的房子，全部留给了婆婆。我愣住了。婆婆也愣住了。然后，她看着我，眼里多了点胜利的光。“他是个孝顺的儿子。”她缓缓地说。我握紧拳头：“这房子是我们俩一起买的。”“可你们登记的时候，是他的名字。”我气得发抖：“他怎么会这样做？”她笑了笑，语气意味深长：“可能是他知道，老婆可以再娶，妈只有一个。”我的心猛地一沉，像是被人狠狠地掐住了。我不信，绝对不信。我和丈夫相爱多年，他不会这样对我。可那份遗嘱白纸黑字，盖着律师的章，法律上没有任何漏洞。婆婆终于露出了她熟悉的那种表情——得意，讽刺，甚至带着点怜悯。她好像在说：“你终究是个外人。”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律师事务所出来的，只记得天很冷，风吹在脸上像刀割一样。我不甘心。我找了律师，试图推翻遗嘱，但没有任何办法。婆婆倒是越来越理直气壮了。“既然房子是我的，你是不是该搬出去了？”她站在客厅中央，像个女王。我看着她，心里有无数的话想说，想骂她无情，想质问她到底是怎么做到一边对我好一边算计我的。可最终，我什么都没说。我只是回房间，收拾东西。我不想输，也不想在她面前哭。我搬了出去，住进了一间小公寓，开始重新找工作，努力让自己振作。可是，每天晚上，我都会想起丈夫。如果他还在，我们是不是就不会这样了？如果他还在，他会不会告诉我，遗嘱是被人动了手脚？或者，他真的就是这么想的？我不知道答案。但我知道，从那天起，我和婆婆，真的成了陌生人。时间一天天过去，我慢慢适应了一个人的生活。有时候，我会想起以前和丈夫一起的日子，我们第一次买房时的兴奋，我们深夜躺在床上聊未来的甜蜜，我们偶尔的小吵小闹，甚至是他笨拙的哄我开心的方式。可这一切，都成了过去。婆婆偶尔会出现在小区里，我在远处看到她，依旧是那个强势的女人，仿佛什么都没有改变。可只有我知道，她也老了，背比以前更弯了，头发也更多白了。我曾以为，我们的关系会因为丈夫的离世变得亲近，可最终，我们还是回到了最初的对立。有时候，我会想，如果有一天，她真的走不动了，身边没有人照顾，她会不会想起，我曾是这个家的一部分？可这只是我的猜想。现实是，我和她再无瓜葛。她过她的日子，我过我的。就这样，直到生命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