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城里收破烂时我爱上了一个漂亮女人,半年后她却成了别人老婆

修为之 2024-02-12 09:28:13

1

我是个收破烂的,说到底,就是个外来户,或者如城里人所说的农民工。

最初从老家河南来新疆兵团这个城市里时,我是在工地上干,但是经常碰到包工头拿钱跑路结不上工钱,很是苦恼。

那天正好在街上碰见一位收破烂的同乡,听了我说的情况后,收破烂的老乡把眼一瞪说:“那还在这干球呢,跟我收破烂去,我保证挣得不比现在少,并且还轻松自在。”

说实话,我在心里有些看不起收破烂的老乡,觉得我是不务正业。但我还是痛快地答应了,心里想着先试试吧。

我便跟着老乡收破烂。我不光收破烂,还收旧家具,家电什么的,也就是说,城里人丢掉的,不要的,我几乎都要。

一个月下来,我发现收破烂其实并不比工地上差,并且不那么辛苦,还有,可以到处看看风景。我这才踏实下来。

我收了不到一年的破烂,我的那位收破烂的老乡出事了。

老乡不光收破烂,有时还人室盗窃。老乡出事后,我去看我,出事的老乡纵横着泪水说:“我只拿了一百多块,只拿了一点点啊.....”我的心便颤颤的,凉凉的。

我固定在西环路一带收破烂。城里收破烂的人也不少,基本上都定点定区,互不干扰。

老乡出事后,我便把我的地盘也接收过来。我喜欢到“柏翠园”,那个小区基本上住的都是高校的老师,说话有板有眼,并且不斤斤计较

那天,我又来到“柏翠园”。不巧的是,刘河南也恰好赶到。刘河南也在这一片收破烂。

我第一次来“柏翠园”收破烂时,刘河南问我为什么到这一片来。我说了老乡的名字。

刘河南张了张嘴,没有再言语。但我出小区的门时,自己的三轮车不小心蹭了刘河南的三轮车。刘河南翻着白眼说,你小子是不是存心找碴。

我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刘河南不依不饶,过来就给了我一拳。我便也给了刘河南一拳。我的拳很硬,刘河南不敢再打第二拳,我吸着气算是接受了我。

刘河南看到我,并没有骑车走人,而是骑到我三四米远,亮开嗓子喊:收破烂。

我有些生气,便也扯着嗓子喊:收破烂唉!我把“唉”字拖得老长,像一条明晃晃的尾巴

我们两人对喊了十几声,也没有一个人要卖破烂的。我们都有些泄气,不约而同住了嘴。

2

这时,一个门洞里出来一个打伞的女人。

女人穿一件红色的连衣裙,微微扭动的腰肢有一种说不出的风韵。

我听老乡说,一个城里女人和乡下女人最大的区别就在于腰肢,乡下女人是扭不出城里女人那种恰到好处的味道的。此刻,我有点信了。

打伞的女人近了,这是一个年轻漂亮而时髦的女人。

我和刘河南都木愣愣地盯着,我看到女人的脚上没穿丝袜,白色高跟鞋里裸露着白生生的脚,脚趾甲折射着七彩晶莹的光。

女人站住了,身上散发出一阵阵香气。我的鼻子一阵阵发痒,我弄不清女人为什么站住,如果她要卖破烂,完全可以在楼上喊一声就行。但刘河南已经试探性地低低地喊了一声。我也不甘示弱地喊了一声,照例把“唉”字拖成一条长长的尾巴。

漂亮女人的眼里突闪出一道光。虽然阳光很烈,但那是道比阳光更亮的光,我注意到了。

漂亮女人笑着对我说:“你跟我上楼,我家有破烂要卖。”漂亮女人露出细细的牙,恍若那句标准的普通话是被她水淋淋地咬过似的。

我便跟着漂亮女人上楼。当然,我不忘回一下头。我看见刘河南的脸上满是羡慕与嫉妒,还有一丝隐隐的失落。

漂亮女人家在三楼。到了门口,漂亮女人却压低声音说:王教授在写论文,不要大声说话。我赶紧点头,这才明白漂亮女人为什么会下来叫我来收破烂。

漂亮女人没有让我进门,而是把门开了一半,从里面拿出一些啤酒瓶和成捆的旧杂志。

我正数着啤酒瓶的数目,便听到里面传来一声咳嗽,我顺着半开的门,看见一个秃顶的老头穿过客厅。我没想到王教授会这么老,我又看了一眼漂亮女人,突然对王教授羡慕得要死。

让我没想到的是,漂亮女人压低着声音跟我讨价还价。

这是我在“柏翠园”第一次碰见有人讨价还价,但漂亮女人讨价还价的语气与眼神却充满亲近。这不由让我有些发愣。

我接触过不少城里人,虽然我们也是笑脸相对,但那种隐隐的漠然与距离感也是显而易见的。

我虽弄不清漂亮女人的亲近从哪里来的,但我还是有些激动。我如了漂亮女人的愿。当然,我还是有挣头的,只不过少了点,漂亮女人又笑了。我不由看呆了,想起了家乡盛开的油菜花。

三天后,我又来到“柏翠园”。我收了几家住户的破烂,却有些怅然若失。

我想再次看到那个漂亮女人,或者更准确地说,看看她脸上那奇怪的亲近。我又喊了几声,把那个“唉”字拖得格外长。令我兴奋的是,漂亮女人果然下来了,更令我振奋的是,我我看到了漂亮女人脸上那显而易见的亲近。

漂亮女人是来卖冰箱的。

漂亮女人先说了冰箱的情况让我上去再看看。但我没有上去,我信得过漂亮女人的话。接着便是价钱。漂亮女人要八百。这让我无法接受。如果我按这个价格收了,便算是白辛苦。但漂亮女人不死心,开始央求我把冰箱收了。

我心里一阵奇异的软,我说了一声好。漂亮女人笑了,笑得还是那么好看。但我却有些发蒙,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答应。

我上楼的时候,便有些垂头丧气。但话已出口,我不好意思更改。

我看了冰箱,漂亮女人说的没错,确实是个好冰箱。我便给漂亮女人钱。我注意到漂亮女人数钱时,眼睛弯弯的,像一枚秋月亮。

我把冰箱扛到三轮车上,漂亮女人从楼上又下来了。漂亮女人把一瓶纯净水塞到我手里说:大哥,辛苦你了,喝口水吧。我拧开瓶盖,喝了一口。水很甜。我骑上三轮车,漂亮女人又说:再见唉!

漂亮女人拖着的那个“唉”字,让我身子一哆嗦,我跳下车来,激动地说,你是王怀乡人。漂亮女人笑了,说“没错我是王怀乡人。”我说:“我也是王怀乡人。”漂亮女人的目光有些湿滑:“我早就听出你是王怀乡人了。”

我真的激动了,我没想到这个漂亮的女人竟然是自己的同乡。我在城里碰见同乡时,一般会上去拥抱,纵使女同乡,我也会亲热地拍拍她们的肩膀。此刻,我便上去拍了拍漂亮女人的肩膀。漂亮女人没有流露出反感,相反,又笑了。我简直看呆了。

漂亮女人告诉我,她叫王亚丽,来城里打工五年了。一直在王教授家做保姆。王教授老婆身体不好。王亚丽也就是照顾王教授老婆,买买菜,做做饭,收拾一下屋子,剩余的时间由她自己掌握,可以看书,也可以看电视。

王亚丽又说,她卖破烂的钱归她,就是卖冰箱的钱,王教授也只要三百,卖多的,王教授说都归她,那是她的本事。

我没想到王亚丽会这么坦率,心里更觉得亲切。

我又说了一下自己的情况。王亚丽本想再对我说了什么,但看了看腕上那块小巧的表说:“大哥,我该回去做饭了。”我说:“我给你留个号吧,有什么要帮忙的就吱一声。”

王亚丽把那张写有我手机号的纸片紧紧握在手心转身而去。我继续站在原地望着,直到彻底没了王亚丽的身影。但我的右手却哆嗦起来,那是拍王亚丽肩膀的那只手,我举起嗅了嗅,上面还有一股淡淡的香气。

接连几天,我都要到“柏翠园”转一圈,有时候两圈我转这么勤,直接影响我的工效,说到底就是收入。但我突然不在乎这点收入了。我觉得能和那个漂亮的女同乡聊上几句,一切都是值得的。但那几天,无论我把饱含家乡口音的“唉”字,拖得能绕“柏翠园”转一个来回,王亚丽也没有再出现,更没有下来和我亲热地说话。

有时,我望着三楼的阳台发呆:难道王亚丽生病了,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呢,我心里有些恐慌更深的是失落。

我突然有一种要上去找王亚丽的冲动,但又飞快地打消了。我不敢。

那天一早,我又出去收破烂。我没去“柏翠园”,我打算这一个星期都不去那里了。

我正骑着三轮车,手机却突然响了。我一接,竟然是王亚丽。王亚丽在那边急急地说:“王大哥,麻烦你去菜市场给我买两斤排骨,记住,要买165号摊位的排骨。”王亚丽说完,便挂了。

我愣了好一会,才缓过神来,我无端的激动了,并认为王亚丽一定有什么要紧的事,抽不开身,才会找我帮忙。看样子王亚丽并没忘了我,并且还是信任我的。

我便转道去了菜市场。那是个中心菜市场,我找了好一会,才找到165号摊位。那个摊位的排骨确实不错我要了两斤半。我怕摊主缺斤少两,回去说不清了。

我买了排骨,刚骑进“柏翠园”,手机又响了。是王亚丽打来的。王亚丽让我直接上楼。我提着排骨,走上三楼,王教授家的门已经大大地敞开着,王亚丽站在门口但王亚丽的眼睛是湿的。我吓了一跳:亚丽,出什么事了?王亚丽却笑了起来:“大哥,这几天我在家看韩剧呢我听到你在下面吆喝了,但剧情太感人了,我抽不开身,今天是大结局,所以才找你帮忙。”

我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我一点也不生气,相反,觉得有点好笑,好笑王亚丽竟然为了看韩剧,可以什么都顾不上了,这简直有点太那个了,那是城里人才有的情调啊。

此刻,在我眼里,王亚丽一点也不像个保姆,而是个地地道道的城里人。

我几乎隔一天就要到“柏翠园”转一圈。我每次来照例把那个“唉”字拖得好长,就像是一个接头的信号。当然,这个信号只对王亚丽才管用。王亚丽呢,有时候下来,有时候不下来。王亚丽下来的时候,便和我说一会话,时间虽然不长,但足够我高兴好一阵子的。

通过聊天,我彻底弄清了王亚丽的情况。

王亚丽家里的情况还是很不错的,她出来打工没有太多的考虑与负担,就好像是为打工而打工。当然,这一点对我来说很重要。本来,我在家乡有一个相好,并且是那个女的先看上我的。女的家里穷得厉害,要我家拿两万块钱来,但我为了给母亲治病,家里已是空空四壁,别说两万,就是两千也没有。让我真正心冷的是,那个相好也向着自己家的意愿。

婚事就这样黄了,而母亲也随之撒手而去。我伤心之下,便跑到城里打工。我在城里打工三年了,挣得钱已超过了三万,但乡下的父亲都一笔笔攒着,父亲说,等存够了五万,就给我找一个媳妇。

王亚丽说,她二十三了。王亚丽说这话时,落落大方,一点也没有不好意思。我咬咬牙问:那你有没有男朋友,我用的是男朋友,而不是相好。我怕王亚丽听着反感。

王亚丽笑了:“我到哪里去找男朋友,家里倒给介绍了几个但我懒得见。”王亚丽鄙夷地撇了撇嘴。我乐了。

说实话,我见王亚丽第一眼,就有点那个。用城里的话说,便是一见钟情。

开始我以为王亚丽是正宗的城里人,想都没敢想。但现在王亚丽不过也是一个打工的。我敢想了,并且想得厉害。我想,如果能和王亚丽相好,那是多么幸福的事情啊。王亚丽怎么看,都像是城里人。我要是把漂亮时髦的王亚丽带回自己那个偏僻的村子,还不把父亲乐抽风了啊。

当然,我没忘审视自己。我对自己的相貌还是有点信心。我一米八的身高,并且村里人都说我长得像黎明。当然,最初说我像黎明的是我在乡下的那个相好。那个相好就是因为我长得像黎明而主动接近我的。

我照过镜子,自己也觉得有点像。

我有些担心自己的经济情况。但我觉得王亚丽有些与众不同,起码和乡下女人不同。再说,我正在努力挣钱,并且已有了一定的积蓄。

我真正担心的是王亚丽对以后生活的打算。我便问了。王亚丽没有回答,但脸上有了深深的困惑与迷茫。

正是王亚丽脸上的困惑与迷茫,让我看到隐隐的光亮:无论王亚丽看上去多么像一个城里人,她不过还是城里的一个过客,只不过是一个流连忘返的过客。我觉得自己有戏。

为了博得王亚丽的好感,我不自觉间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如果不是推着一辆三轮车,看不出是一个农民工了。

当然,这并不妨碍我干活。我准备了一件蓝色大褂,收破烂时穿上,收完脱下。我很快便发现把自己打扮得人模人样的好处了,不光王亚丽和我说话的时间长了些,还有自己的生意比过去好了。

比如说,我和刘河南在一个小区收破烂时,小区的人肯定是喊我,而不是叫刘河南。再者,就是运气。我最近连连收到“硬货”。所谓硬货,就是一转手就有上百的进项,甚至更多。

刘河南当然也看到我收的硬货了,不免阴阳怪气地说,你狗日的走狗屎运了。

我嘿嘿地笑,并不言语,但我觉得真正的好运气还没开始呢。

我不方便的是每天回去要洗衣服。我其实并不怕洗衣服。但我用水不方便,我要到房东家提水。

我水提得多了,房东就有些不高兴,过来看,回回看到都是我在洗衣服,便更不高兴了:“年轻人,怎么又洗衣服,我们城见人都没你那么干净呢。”我不说话,嘿嘿地笑。但房东还是毫不客气地开始控制我的用水。

我一咬牙买了一辆电动三轮。这下,我不用怎么流汗了,衣服可以好几天不洗,节省了大量的体力不说,还节省了时间。而时间就是金钱,我不光一天可以多跑三四个小区,并且有时还可以帮人拉货,拓宽了财路。

再有,那种风驰电掣的感觉简直好极了,我觉得自己都不像是收破烂的,像是整天在游山玩水。这种感觉让我有些意外,我为什么不早咬咬牙呢,这才是活着的境界,活着的意思呢。我突然对王亚丽充满了感激。

我刚买电动三轮的那一天,就到“柏翠园”去了一趟。我把那个“唉”字拖得晃晃悠悠,就像是一只爬在半空的风筝。楼上的王亚丽听出了什么,下楼一看,惊喜地说:刘大哥,你鸟枪换炮了。我有些骄傲,也有些神气:怎么样,哥带你出去兜一圈。

王亚丽笑得更好看了,白晃晃的光。但王亚丽站着没动,更没接话,只是笑。我这才意识到,王亚丽怎么会坐我的车呢,虽然是电动的,但终究还是三轮,我一下子蔫了。

我和王亚丽交往有一段时间了。我不间断地给王亚丽送礼物,当然都是小礼物,小玩意,诸如手包、头饰之类,虽不值什么钱,但样子时笔,新鲜,很合城里年轻女孩的口味。

王亚丽果然欢喜得很,并一概接受:刘大哥,又让你破费了。我咧嘴一笑说,没什么唉,只要你喜欢。

3

我发现王亚丽对我是越来越亲近了,也越来越聊得来。但我无法确定王亚丽对我到底有没有那个意思。当然,这也怨不得王亚丽,我和王亚丽的交往只限于在“柏翠园”,并且会受到干扰。

有时,我们正说着话,便过来一个对王亚丽来说半生半熟的人,当然也是教授之类。王亚丽会主动打招呼,一脸热情打过招呼,王亚丽会不自觉地把我上下打量一番,就像我是一个陌生人。

我也意识到在这个固定的小区说话,一切不会有什么更大的进展。但我还是没有把王亚丽约出去,我在等待时机,说穿了,我害怕王亚丽拒绝。

那天,我觉得时机到了。也就是说,我终于战胜了内心的怯懦。我扬了扬手里的一张电影宣传单说,亚丽,今晚我请你去看电影吧,演的是《梅兰芳》。王亚丽一下子兴奋了:“我还没到电影院看过电影呢,我在网上看过有关《梅兰发)的花絮,是部很不错的片子,这简直太好了。”我没想到王亚丽会答应得这么爽快。

我下午便去买票。由于是头场,买票的人不少。轮到我了,卖票的人说:一张五十,两张一百。我吓了一跳,我记得看一晚上录像不过五块。卖票的看我站着发傻,不耐烦地说,不买就让开,别挡了别人的道。我这才赶紧掏钱买票。

我买了票,便没有再去收破烂,而是回到住处。我打开木箱,里面是一套衣服,皮带和崭新的皮鞋。这是我收破烂时收回来的。当时,那个略微有些发福的中年女人把这些丢在我面前,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我看了,全是新的,但上衣被剪了两剪刀。我问多少钱卖。女人歇斯底里地吼:拿走,都拿走,一分钱不要。

我穿上,自我感觉不错,虽然鞋有些挤脚。

当然,上衣没法穿,我配了自己的一件夹克。我从房里出来,路过街边的一家美发店时,犹豫了一下,还是进去了。美发店的小姐低头看了看我的鞋,然后炸开着一脸的笑叫我老板,我说,我不是老板。

美发店的小姐说,老板,你唬谁呢,看男人得看我脚上的鞋,你脚上穿的是皮尔卡丹,不是老板是什么。我愣了。

我的头发不算长,我要求稍修一修,固定一下发型就行。美发店的小姐很快就弄好了。我对着镜子一照很满意,觉得自己真的像黎明了。我付了钱,美发店的小姐却暧昧地拉住了我:“老板,你难道不想按摩一下吗?像你这么帅的老板,我给你打对折。”我知道按摩的意思但我一点没慌,我说,有急事,改天吧。

美发店的小姐给了我一张名片。我收了,出了美发店,却奇怪自己哪来的镇定,我突然觉得自己真有点老板的派头了。

我在“柏翠园”稍等了一会,王亚丽就下来了。王亚丽显然也很重视,把自己打扮得更加艳丽。我看着王亚丽只会傻笑了。王亚丽当然也发现了我今天的焕然一新,并且注意到了我脚上的鞋。她说,哇,皮尔卡丹,然后笑得花枝乱颤。

我和王亚丽走进影院时,便发觉不一样了,影院宽敞而阔气,并且空气中还散发着好闻的清新剂的气息,跟臭烘烘的录像厅简直有天壤之别。我觉得一百块值了。

令我暗暗激动的是,我和王亚丽还是情侣座,也就是说中间没有横档,像一块独立的小天地。我坐下来后,便自然而然地和王亚丽挨在一起,王亚丽身上的香气把我弄得晕晕乎乎的。电影就是在我晕晕乎乎中开演的。

演了没多大一会,王亚丽就扭过头来,惊讶地说,刘大哥,你像黎明。

我从宜传单上就知道演梅兰芳的是黎明,我奇怪的是王亚丽怎么这时才发现我像黎明。但王亚丽的眼睛在昏暗中发出亮亮的光,确实像刚刚发现。我在黑暗中笑了。王亚丽也笑了,扭过头继续看电影。但王亚丽的身子变得绵软,像一株蔓延开的青藤。我真正激动了,我的一只手开始摸索。我摸索到王亚丽的手,浑身像被电击了似的哆嗦起来。

我摸过女人的手,过去那个相好,我就摸过,但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此刻,我就像坐在了云端上,幸福极了。

王亚丽任由我握着。我握了好一会,才慢慢定下神来,我不敢扭头,用余光看了看王亚丽。王亚丽的脸在昏暗的光线中,是更加暧昧而迷离的色彩。我一阵恍惚,我突然弄不清是黎明握住了王亚丽的手,还是我我握住了王亚丽的手。

电影完了,灯光大亮,王亚丽的脸上满是温情与暖昧,但王亚丽对着我笑着笑着便僵住了。

我顺着王亚丽的目光看到了自己那只脱了鞋子的脚。我立刻意识到自己这不雅的举动,让王亚丽反感了。我赶紧穿了鞋,但一个劲地纳闷什么时候脱了那只夹脚的鞋。

从电影院出来,外面都是人,我又趁势拉住了王亚丽的手。王亚丽明显迟疑了一下,但还是让我拉着。穿过路边的大排档时,我看到了正举着啤酒瓶子的刘河南。刘河南也看到了我。刘河南目瞪口呆地盯着我和王亚丽拉在一起的手。

第二天,我在“柏翠园”小区的大门口被刘河南截住了。刘河南抓住我的车把,阴阴地笑,不说话。

我急了,说:“你到底有什么事,我还要干活。"刘河南说,怎么不想请老哥喝两杯?我说:“我为什么要请你喝酒?”刘河南说,你勾引了城里的女人,还这么嘴硬。我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我并没有向刘河南揭开王亚丽的底牌,而是挑衅地说,那又怎么样?刘河南说:“你就不怕我坏了你的好事,让城里人把你的腿打断。”我乐了:去告吧,王教授家在56栋301号。刘河南愣了,松开了车把。我一踩油门,车子开进了“柏翠园”。

这一个星期,我有两次碰见刘河南。第一次,在“柏翠园”,刘河南看见我进来,不吆喝了,破烂也不收了,骑车就走,错过我时,一脸的漠然。我没太在意。第二次,两个碰了个面对面,但刘河南掉过车把就骑。我感到纳闷。刘河南弓起的身子充满了卑微,我突然注意到了。我心里一软,喊:“刘老哥,我请你喝酒。”但刘河南并不回头,脚下蹬得更快,一转眼就彻底不见了。

一个星期后,我又来到了“柏翠园”,但我这次来不是收破烂的,而是和王亚丽告别的。

我爹得了肝癌,晚期。当家乡的人打来电话,我整个人都傻掉了。等我缓过神来,便意识到现在最紧要的,是赶紧回去照顾没有多少日子的爹。

当然,要回去无论如何得给王亚丽言语一声。我喊的还是“收破烂唉”。那个“唉”字显得急促而尖锐。但楼上的王亚丽没有打开窗户,更没有下来。而我的吆喝却引来了旁边一幢楼的注意,让我上去收破烂。但我没去,接着喊。

但王亚丽还是没有任何动静。我急了,打王亚丽的手机。我一连打了三次,王亚丽才接了。那边的王亚丽显得气喘吁吁。

我问:亚丽,你不在家?王亚丽说:“我在医院呢,王教授老婆的病有些恶化。”我赶紧把自己这边的情况说了。王亚丽有些焦急地说,那你还回来吗?我说:“处理完我爹的事就回。”王亚丽长出了一口气,语气软软地说:“那我等你。”我心里一下暖得不能再暖,我说:“我回来后,一定找你。

4

我再回到这个城里已是半年后。但这半年,我心里一点也不踏实。

我给王亚丽打过电话。可王亚丽的手机老是关机,最终竟然是空号。我处理完参的后事,就急慌慌地回来了。

我回来后,骑上三轮摩托就到了“柏翠园”。

在"柏翠园”首先便碰到了刘河南。不用说,这半年来,刘河南把“柏翠园”的破烂彻底把持了,成了这里唯一的破烂王。我的心里不免有些犯虚,我讨好似的对刘河南笑笑。更让我奇怪的是,刘河南并没有摆谱,而是一脸古怪的神情,最终刘河南竟然主动骑着三轮走了。

我虽然有些纳闷,但没有多想,而是亮开嗓门喊;收破烂唉!但我喊了好一阵,也没见楼上的王亚丽有任何动静。我心里充满了沮丧,我觉得王亚丽真的像城里人样,让人琢磨不透。

一个星期后,我又来到“柏翠园”,但我的嗓子像生了锈,连那个“唉”字都像是兔子的尾巴。但三楼阳台的窗户突然推开了,王亚丽响亮地喊了一声:王大哥!我哆嗦了一下,第一个反应便是想逃。

王亚丽下来,是一张笑吟吟的脸:“王大哥,前段时间我到外地去了,昨天上午才回来。”我笑了,但我自己觉得肯定比哭还难看。王亚丽又说,走,到上面坐坐,王教授刚去学院,家里没人。

我愣了,我换了鞋,走进了客厅。但我发现整个屋子已经焕然一新。我想问王亚丽为什么老是关机,为什么打她的电话竟然是空号。

王亚丽却递过来一个手提袋。我打开,是一件红色的男式夹克。夹克上印有“劲霸”的标志。这个牌子,我并不陌生,最近经常在中央一台做广告。我又翻了一下衣领的标签,上面印着 1200元。我不相信似地说,这是给我的吗?

王亚丽不高兴了:不给你给谁,人家昨天一回来,就去了专卖店,就是专门给你买的。

我一下子从沙发上跳起来:这么贵。王亚丽说,来,穿上试试。我穿上,王亚丽把我拉到穿衣镜跟前,眼里镀上了一层遥远的光:太棒了,这下,真的像黎明了呢。

我的整张脸都被夹克映红了。

我再坐回长沙发时,心情激动极了,也踏实极了。

王亚丽说,喝点咖啡吧。我点点头,又摇摇头。我还没喝过咖啡。王亚丽懂了我的意思,笑着说:那就尝尝,味道很不错的。王亚丽过来,深深地弯下腰,从茶几下面取咖啡,

我一转脸,便看到王亚丽那露出大半的丰满胸脯。

一股热血便冲向了我的脑子,我一冲动,便把王亚丽扑倒在沙发上。王亚丽的脸涨得通红,咬着细细的牙,推着我那双笨拙而又急切的手。

我虽然紧张得厉害,但心里并不害怕。我边摸索着王亚丽的身子声音发抖着说:“亚丽,我喜欢你,从见第一眼,就喜欢你。”王亚丽喘着气,说不出话,但手并不软,继续抵抗着我的手。

正僵持着,突然传来一声怒喝。

我一扭头,看见王教授怒气冲冲地站在客厅的门口。

我从王亚丽身上弹起,傻傻地站着不动。王亚丽一下子羞得低下了头。

王教授厉声问我是干什么的。我老老实实回答是收破烂的。王教授更火了,怒不可遏地说:“一个收破烂的也敢这么张狂,竟跑到家里调戏我老婆,如果不是我拿错了讲义,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我一下子傻在那里,脑子里一片空洞,王教授过去便拨打小区保安的电话。

王亚丽这才反应过来,她拉扯住王教授说:“教授,求你放过他吧,他是我的同乡。”

王亚丽眼里的泪下来了。王教授愣了,他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便气呼呼地进了卧室,把门重重地关了。

王亚丽低低地说,你赶快走吧。但我站着不动。我目瞪口呆地望着王亚丽。王亚丽的头垂得更低,她把木头般的我推了出去。

整个下午,我都缩在自己的出租屋,我把头都想疼也没想明白王亚丽怎么成了王教授的老婆。

但我还是有些不甘,第二天,我又到了“柏翠园”我不敢上去找王亚丽,而是在下面喊收破烂。那个“唉”字显得高亢而愤怒。

没喊几声,王亚丽便从楼上下来了,但王亚丽走到我跟前,左右扫了一眼,把一张纸条塞进我的手里,又匆匆离去。

我打开纸条一看,王亚丽约我晚上七点在小公园见面。

晚上不到七点,我就来到“柏翠园”旁边的小公园。小公园里安静得很,不见一个人。我等了一会,王亚丽就过来了。

王亚丽手里拿着那件红色的夹克。但王亚丽的脸在夜色里显得阴晴不定。王亚丽把手里的那件红色夹克塞给我,长长叹息了一声。

我问,亚丽,你现在真成了王教授的老婆吗?王亚丽的头又低下了。

但我明白了,什么都明白了。我一下子难过极了,我低沉地说:既然是这样,你为什么还要送我这么贵的衣服。”王亚丽苍白地笑笑说:“我觉得你穿上,就真的像黎明了。”

我一下子沉默了。王亚丽就是在我沉默中离去的。但王亚丽临走时,给我手里又塞了一张纸条。

我在小公园里坐了好久,才注意到手里的那张纸条,我走到路灯下一看,上面是一个手机号码。不用说,这一定是王亚丽新的手机号码。但我不明白了,既然王亚丽成了王教授的老婆,还为什么要给我手机号码。

我心里一下对王亚丽怨恨起来了。我咬牙切齿地把那张纸条撕得粉碎。

我随后两个月都没有到“柏翠园”去收破烂。我把那彻彻底底让给了刘河南。

但两个月的一天,我和刘河南在路上碰见了。我望着刘河南脸上淌下的汗水,由衷地说,刘哥,换辆电动的吧,总得算来,还是赚。我说完便准备过去。但刘河南叫住了我。

刘河南说:“兄弟,我想请你喝酒。”

我们是在大排档喝的酒。酒是个神奇的东西。我喝着喝着便有些控制不住,眼里的泪便往酒里落。刘河南叹息了一声说,去看看她吧,毕竟是乡里乡亲的,就是喊几嗓子也成。

我愣了,抬起了脸。我没想到刘河南什么都知道了。

第二天,我就到了“柏翠园”。但为什么来,我自己也说不清。到了王亚丽的楼下,我顿了顿嗓子,喊了声收破烂唉”。三楼的窗户顿时慌慌地推开了一半。望着那半开的窗户,我心里一阵伤感与酸涩。但我喊得更响了,那个“唉”字显得雄壮而又悲怆。

三楼的窗户一下子全部打开了,但里面迟迟没有探出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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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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