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奇石形式世界”是一个纯粹的“想象世界”

英国美学家冈布里奇在他所著的《艺术与幻觉》中认为：“中国的艺术家似乎总是山、树或花的创造者。他们能够凭想象的魔力把它们创作出来。因为他们已研究了它们存在的秘密，但是他们这样做是要表现和唤起一种深深植根于中国人的宇宙自然观念之中的精神状态和情绪心理。”同样，正是依赖这种“深深植根于中国人的宇宙自然观念之中的精神状态和情绪心理”，赏石人总是能够从“奇石形式”中想象出一些事物来。

一、赏石人对“图”派奇石的想象。

著名美学家王朝闻先生在《石道因缘》中，介绍了自己从一块易水卵石表面的一圈一圈的波纹，想起了川剧《三难新郎》的故事。故事说的是新婚之夜的苏小妹，她出了三个题目让秦少游回答，只有全部答对了，才能进入洞房。前两个题目，一个是一首嵌字诗，另一个是人名谜语，秦少游都回答出来了。第三个题目，新娘苏小妹出的是对联，秦少游认为这是自己的拿手好戏，但是，却被难住了。原来，苏小妹的上联是“闭门推出窗前月”，秦少游一看，觉得很简单，然而仔细想一想，却非常难对。一时间，他抓耳挠腮，竟然想不出来。好在有苏东坡，他想替妹夫解围。这时候，他看见庭院里有一口养金鱼的大水缸。于是，他随手捡起了一块石子，扔进了缸里，缸里的水溅到了秦少游的脸上。秦少游不由得往缸里一看，只见水里的天光月影随波摇动。于是，他恍然大悟，马上对出了下联：“投石冲开水底天”。

以此类推，比如涪江筋脉石《尽忠报国》

图31-4 《精忠报国》 涪江筋脉石 16*8*21厘米 吕沛霖 藏

（见图31-4），赏石人也能够像王朝闻先生那样对该石的筋脉构图想象出一些东西来。你看，在褐色的背景上，该石表面的金色石英脉虽然简单，却形成了一个人物的形象。当然，这个人物形象是由赏石人想象出来的。你再看：在该石表面的中下部，一个竖立着的椭圆形的金色石英脉，它的形状像不像一个人物的头部？

答案，显然是肯定的。

而这个人物头部的上面呢，那金色石英脉的形状像不像扎着头发的头巾？而这个头巾的尾部呢，它是不是还向右下方飘动着？

答案，显然也是肯定的。

不仅如此，这个人物头部的下面，那金色石英脉的形状是一个没有底边的三角形。而这个三角形呢，它的形状像不像这个人物的上半身？

答案，显然还是肯定的。

更重要的是，这个人物的左边，更是有一根自上而下的比较高、比较直的金色石英脉，它的形状像不像这个人练武用的兵器？

答案，也是对的。

至此，赏石人对该石表面金色筋脉的构图，通过想象就可以进行审美活动了。如此，通过想象，笔者将这个人物构图想象为年轻时的手持“沥泉枪”的岳飞的一个瞬间形象。

为什么呢？

据《说岳全传》记载：年幼时，岳飞跟着师傅学武。有一次，他跟着师傅去沥泉山拜见师傅的一个好朋友。他们来到沥泉山后，听说山中以前有个泉眼，泉眼中的水特别清澈，还可以包治百病，但最近这个山泉出了问题，经常冒出一些白烟，这白烟有剧毒，人们根本不敢靠近。岳飞感到好奇，决定去山间一看究竟。在那里，他得到了沥泉枪。

显然，通过那根自上而下的比较高、比较直的金色石英脉，笔者把该石表面筋脉的人物构图想象为手持“沥泉枪”的岳飞形象。

《石道》（1-4卷）35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