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像打翻的牛奶淌过木格窗时,我望见藤萝在玻璃上蜿蜒画地图。那些淡紫的触须在窗棂间游走,仿佛春天正用密码写下某种邀约。





院子里的杏花早已按捺不住,将整夜积攒的露水抖落成水晶帘。忽然有风掠过,白色裙裾便簌簌地飘起来,细碎的花瓣像被揉碎的云,落在廊下新漆的朱红矮凳上——那抹红是去年冬至父亲特意调的,他说要等春天来坐。





晾衣绳上的蓝布衫鼓成帆,晒着太阳的狸花猫翻了个身,露出棉花糖般柔软的肚皮。悬在檐角的风铃是去年海边拾的贝壳做的,此刻正与南风絮语,讲着潮汐捎来的故事。当雨突然造访,这些银线般的絮语就落进陶土花盆,唤醒沉睡的酢浆草种子。
黄昏来得很轻,像谁家小姑娘踮脚跳方格。樱桃树把影子描成水墨,而暮色中的玉兰举着骨瓷杯盏,盛满琥珀色夕照。我忽然发现墙角野蔷薇的根脉,正通过潮湿的青绿脐带,与整个温热的土地紧紧相连。
这是春天寄来的挂号信,邮差是赤脚奔跑的野姑娘,她发梢沾着草籽,指缝嵌着柳芽,每经过一处,就解开一道冬天的绳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