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我总以为幸福在很远的地方。得考上好大学,得去大城市,得赚很多钱。
后来真到了城市,住进高楼,每天挤地铁,盯着电脑屏幕,忽然发现:原来最奢侈的,不过是推开一扇门,能看见自己的院子。

院子不用大,能放下两把旧竹椅,一张小木桌,再留点空地种花就行。
春天,风一吹,墙角那株野蔷薇就疯了似的爬满篱笆。我懒得修剪,任由它张牙舞爪地开,红的粉的白的,热热闹闹挤作一团。
邻居家的小孩总来偷摘,我也不恼——花开就是给人看的,谁看不是看呢?

夏天傍晚,拖出吱呀作响的躺椅,切半个冰镇西瓜。蝉鸣震耳欲聋,但奇怪的是,听着反倒觉得安静。
偶尔有蜻蜓低飞,就知道快下雨了。果然,没一会儿雨点噼里啪啦砸下来,打在瓦片上像敲小鼓。
我坐着不动,等雨把暑气浇透,空气里泛起泥土的腥香。

秋天最适合发呆。银杏叶黄了,落得满地都是,扫都扫不完。后来干脆不扫了,任由叶子堆成厚毯子,踩上去沙沙响。
某天突然发现,原来时间是有声音的——是叶子碎裂的脆响,是蛐蛐的夜曲,是烧水壶咕嘟咕嘟的沸腾。

冬天冷,但屋里生个小炉子就够暖。烤红薯的香气飘出来,邻居家的猫闻着味儿就来挠门。放它进来,它也不客气,直接跳我腿上团成球打呼噜。
窗外飘雪,屋里暖烘烘的,人和猫都懒洋洋的,忽然觉得:就这样过一辈子,好像也不错。

现在的人总说"诗和远方",可真正的诗意,不就在这些琐碎里吗?
是清晨推开窗,发现昨夜的风吹落一地槐花;是午后犯困,躺在树荫下被光斑晃醒;是傍晚收衣服时,摸到阳光晒透的棉布温度;是深夜睡不着,踩着拖鞋去院里,抬头看见好久没注意的满天星星。

有个小院,就像给生活按了暂停键。在这里,不用急着证明什么,不用追赶什么。
花开花落自有时,人来人往皆常态。你只需要——活着,感受着,存在着。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惊天动地的幸福?
不过是一方小院,装得下四季,容得了闲情,便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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