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纸春风词笔,满怀暗香盈袖

愚公不移山 2022-05-26 00:23:37

因“春风词笔”几个字,而喜欢上了一首词——姜夔的《暗香》,全词如下:

暗香

旧时月色。算几番照我,梅边吹笛。唤起玉人,不管清寒与攀摘。何逊而今渐老,都忘却、春风词笔。但怪得、竹外疏花,香冷入瑶席。江国。正寂寂。叹寄与路遥,夜雪初积。翠尊易泣。红萼无言耿相忆。长记曾携手处,千树压、西湖寒碧。又片片、吹尽也,几时见得。

自古咏梅诗词不少,令人惊艳的却不多。

以梅为妻鹤为子的林逋一句“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自有千古芬芳。

南北朝陆凯折梅遥寄友人的一句“江南无所有,聊赠一枝春”也妙不可言。

少年孤贫,屡试不第,终生未仕,一生转徙江湖的姜夔(号白石道人),也许对梅花的喜爱没有林逋那么深,但也能因为一枝梅而牵动万千情绪。

在800多年前的一个冬天,姜夔顶着朔雪前去拜访范成大(石湖居士)。一个道人拜访一个居士,想必二人一定有很多共同语言,也许一见面便能聊上三天三夜。

道人与居士见了面,会干嘛呢?一起烤火唠嗑,还是一起隐修,或者一起讨论长生不老?都不是,大冬天的,范成大要求姜夔创作一首新歌。

精通音律、善作诗词的姜夔稍作思考,短时间内便创作出了两首词曲,《暗香》为其中一首,另一首为《疏影》。

姜夔写毕,范成大也毫不吝啬赞美之辞,吟赏不已。

窗外雪纷纷,窗内小火生,有酒有知己,有词有曲谱,二人总觉得差了点什么?思来想去,觉得缺一位“演唱者”,二人遂请来了一位歌妓将《暗香》吟唱,声声悦耳,字字婉转,余音绕梁。

在越来越浓厚的艺术氛围中,那个冬天,想必他们都一生难忘。“旧时月色。算几番照我,梅边吹笛。”昔日的月光,映照着曾经的过往也映照着姜夔的旧梦,对着梅花吹着玉笛,暗香浮动、声韵和谐。

脑海里的笛声,唤起了对美丽佳人的记忆,他们还不顾寒冷,一起攀折过梅花,是何等的年少浪漫。如果一直沉浸于旧梦便罢了,姜夔一想到自己日渐衰老,连往日如春风般绚丽的辞采和文笔,都已经忘了大半,便开始有点伤感起来。年迈成了不愿面对的必经之路,曾今引以为豪的才华,却也有着随时间慢慢消弭的迹象,怎能让人不心生凄凉呢?

伤感之余,却闻见竹外稀疏的梅花,散发着阵阵清冷的幽香,令人惊异。心有戚戚的姜夔,于是捧起翠玉酒杯,禁不住洒下伤心泪,对着红梅默默无语,江南的水乡、西湖的碧波、携手的游赏地,一一浮上心头。姜夔看着眼前的残梅片片随风凋落,不禁问自己“何时才能与昔日的佳人一起重赏千株梅林?”

一曲《暗香》,既可以看出“岁月不待人”,也可以看出“人间自是有情痴”,真不愧“春风词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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