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莫多之战后噶尔丹主力丧失殆尽,在部众叛离中凄凉离世

史海撷英 2024-08-23 19:50:54

康熙三十五年(1696年),清军西路军于昭莫多战役获得决定性胜利,歼灭了噶尔丹的主力,噶尔丹率30余骑逃出战场,至此成为穷寇。对于康熙帝来说,昭莫多会战的胜利,无疑让他松了一口气,噶尔丹主力被歼灭,固然是“我国家无疆之景福”。但此战,元凶噶尔丹未被擒获,让康熙帝耿耿于怀,他认为只要噶尔丹活着,就一定会卷土重来,所以一定要将噶尔丹擒拿或斩杀,才能使边疆获得真正安宁,所谓“噶尔丹穷凶极恶,不可留于人世,一刻尚存,即为生民之不利,务必剿除”,一场对于噶尔丹的“围猎”已经悄然展开。

噶尔丹的悲歌:东山再起之豪情,无力回天之气运

塔米尔会盟,重整旗鼓,兵向哈密

昭莫多战役后,噶尔丹的主力丧失殆尽,除在昭莫多战死2000余人,损失大量驼马羊只,几乎葬送了所有辎重之外,其部下又有1537人或投诚,或归降清朝,对于这些人,清廷在优待一番后,根据他们自己的意愿做出安排,有愿意赴京者,编入八旗相应旗分;不愿意者,派遣往费扬古军前准备招抚噶尔丹。

而噶尔丹在受到沉重打击后,部众离散。在康熙三十五年(1696年)六月初到达塔米尔河畔的台库勒地方重新召集部众,有阿喇布坦、丹津俄木布、丹济拉、伊拉古克三呼图克图等人,关于此时其属下人数,各奏报不一,根据《平定朔漠方略》卷二十七中降人七月,额图格奏报,“大略兵有五千余”;而同卷又有降人供述噶尔丹在塔米尔河“本身有二千许人”,所以大致有5000人,2000人之说。

据《康熙起居注》记载,后又有尚书班第之奏报,此时九月,降人愈多,情报当更为准确,亦云噶尔丹此时手下聚集的只有2000人,并且还罗列了其成分,2000人之说当更为可信,“丹济喇、丹津鄂木布等台吉追及噶尔丹之兵,与之复聚,共合一千有余。又有阿喇布坦之兵千许”。

尽管人是聚集了一些,但由于在昭莫多会战中辎重、牛羊几乎损失殆尽,缺乏补给的问题十分严重,“牛羊甚少,无庐帐者多”,如此情况,一旦到了冬天只能活活冻饿而死,所以必须得找一个物资充足的屯驻之地。西面是策妄阿拉布坦控制区域,噶尔丹与其有死仇,自然不能靠近,若前往投靠西藏地区,清廷必然派人索取,西藏方面顶不住压力必然会卖队友。

绰罗斯・噶尔丹

最后在噶尔丹的坚持下,前往翁金一路,抢劫瀚海周边人畜,然后前往哈密索取粮食,如果哈密人反目相向,则攻取之以为基地。噶尔丹率领残部遂于六月二十八日从塔米尔出发前往哈密。而此时的康熙帝已对噶尔丹逃跑路径有了些预测,命费扬古率喀尔喀蒙古兵于边地侦探,防备噶尔丹前来抢掠并收集部众。

前往翁金途中的分裂

噶尔丹率众前往翁金途中,内部发生分裂,对他的卷土重来之梦构成了一次打击。原来在昭莫多战败之际,丹津俄木布的属下抢劫了噶尔丹本部的马匹,事后噶尔丹派人索取,丹津俄木布不肯,再加上其不肯往哈密,欲向阿尔泰方向进军。一路上和噶尔丹的分歧越来越大,“哈密皆村落,我不惯居其地”,“欲掠俄罗斯之哈喇特、布喇特等之粮,往阿尔台”。

丹津俄木布遂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叛逃,与他关系密切的阿喇布坦也选择与其一起逃亡。中途还会合明安特部纳马什希台吉400人一起逃亡,共1000人左右逃往西面的洪郭赖方向,想投靠策妄阿拉布坦。噶尔丹闻听此消息,率领轻骑700到800名追击两天两夜,“追回男妇五百余人”,丹津俄木布不知所踪,此时的噶尔丹麾下有“男妇共一千七八百”。经过此事,噶尔丹暂停了翁金之行。七月十七日,噶尔丹率部驻扎于库冷齐尔白尔,后又于二十五日转进到昔日与土谢图汗决战的故地俄罗海脑儿(秃河流域)驻扎,伺机抢劫重回游牧地的喀尔喀人。

翁金夺粮失败

到达俄罗海脑儿后,噶尔丹粮食问题愈发突出,“食无食,居无庐”,部众甚至有挖草根充饥的,“目下掘草根为食”,噶尔丹听说清军在翁金的基地有大量粮食储存,遂开启了抢粮过冬的冒险计划,“翁金现有米,与其饿死,何不取以为食”?

据史料载,原来西路军在翁金储藏粮食2400石以备回师时食用,这批粮食由汉军副都统祖良璧率军看守,后西路军率军返回,此粮闲置。守护了50多日后,天气寒冷,粮食无多,祖良璧遂率军押运剩下的粮食于九月初六回宁夏镇。以前锋先行开道,辎重队紧随,祖良璧率兵殿后。

这时,丹济拉奉噶尔丹之命率兵1000余人(有称2000人者,以祖良璧奏报为准),已经到附近准备抢粮,派哨卒俘获喀尔喀兵3人,得知清军运粮队将要经过,遂就地埋伏于于小山后。

清军启行不久,忽然在山谷前遇到厄鲁特蒙古兵8骑(又有奏报称是五、六名),前锋千总刘进孝率绿营兵30名追赶,并派人报告殿后部队发现敌情。在前锋部队追远后,丹济拉率领1000余名骑兵大起而攻打辎重部队。好巧不巧,祖良璧在接报后,亲率殿后部队赶到,排列鸟枪官兵并子母炮两门,列阵迎敌,清军在火力的掩护下,持长枪、木梃而进,在施放鸟枪三、四十轮,子母炮连放4次后,击退来抢劫的厄鲁特蒙古兵。

厄鲁特蒙古兵丢下尸体十多具和无数马匹狼狈西逃。此战偷鸡不成蚀把米,让丹济拉懊恼不已,后悔地说道:“欲向清水捕鱼,徒搅水浑而不得鱼,今奈何!”

抢粮不成,加速解体

在此次抢粮失败后,尽管噶尔丹仍然困兽犹斗,但在饥饿和寒冷的逼迫下加之对前景失望,其内部解体已经不能遏制,噶尔丹得亲信格垒古英已经暗中与费扬古接洽投降事宜,其下的“抗清”意志完全动摇,“丹济喇、格垒沽英、车林奔等寨桑十五人亦愿归顺”,清廷基本断定噶尔丹“今不归顺,徒自求死也”。

屋漏偏逢连夜雨,对噶尔丹来说又一个消息对他构成暴击。九月十五日,康熙帝接报,派出的刑部尚书图纳顺利招抚西喇古尔番人(裕固族)6079口,黑番1169口及噶尔丹管理番人之厄鲁特人179口解京安插,这些番人原本为噶尔丹生产硫磺和鸟铳铅子,清朝对成功招抚他们无异于让噶尔丹的情况更加窘迫。

清准形势图

九月十七日,康熙帝决定从北京前往归化城亲自部署对噶尔丹的追剿。喀尔喀蒙古在清廷的授意下也开始积极截杀、招抚噶尔丹属下人众,“令多罗贝勒根敦代青乘噶尔丹穷困时,整伊所属之兵”配合费扬古,剿灭噶尔丹。同时又派遣丹济拉的请降使者察罕岱携噶尔丹大宰桑吴尔占札卜之母齐巴哈齐出发劝降噶尔丹及其部众,康熙帝对其剿抚并用的策略非常自信,“噶尔丹虽不即降,其部落必自溃散,终归于我”。

十月十三日,康熙帝率领京师八旗兵到达归化城。在屯驻归化城期间,他已经得知噶尔丹有往哈密抢粮屯驻的想法。遂命加强哈密一带的防卫,令孙思克率领麾下标兵与西安将军博霁领壮健之兵2000名汇集于肃州,一旦噶尔丹有侵犯哈密的动静,立刻剿灭。而此时的噶尔丹经过内耗逃散,实力进一步降低,连一千人都不到,去往哈密只可能是自投罗网,“噶尔丹亲身率领不及千人,在图衣河驻扎,其牛羊、口粮、冬衣、帐房俱无”,极其困苦。

话说在丹济拉翁金抢粮失败后,噶尔丹非常失望,上来就是怨气腾腾,责难丹济拉道:“仅仗汝兵抢夺而已。今竟无所获,不得已往哈密,以马易粟为食,如不纳则死战。”后得知清朝在哈密防守严密,即改变计划,逃亡萨克萨特胡里克捕兽过冬。

枭雄之死

在到达萨克萨特胡里克后,由于时日渐趋严寒,噶尔丹麾下又有人扛不住降清,其属下大宰桑土谢图诺尔布率众80人降归。局势的极端不利,让噶尔丹大受震动,他一面遣使达赖喇嘛,一面遣派格垒古英前往清朝,希望能缓和局势。

此时的康熙帝正驻于胡思泰(内蒙古鄂尔多斯市达拉特旗与准格尔旗交界呼斯太河畔)狩猎,十一月十九日,格垒古英一行来到康熙帝的御营,康熙帝坐于山岗上,“引格垒沽英近座”,喝茶话疗并清晰的表达了噶尔丹必须投降才是其出路。而噶尔丹派往青海、西藏的使者都被清军截获,求援西藏方面的出路已经断绝。同月,命运又给了噶尔丹沉重的一击,噶尔丹唯一的儿子塞卜腾巴珠尔及其乳父挥特和硕齐在巴里坤打猎时被哈密回部抓获并移交给了清廷。康熙帝非常高兴,直呼“是乃天之所赐也”。

爱新觉罗・玄烨

康熙三十六年(1697年)元旦刚过,康熙帝认为完全剿灭噶尔丹的时机已经来临,命孙思克、博霁两路领兵,每路3000准备往萨克萨特胡里克抓捕噶尔丹。此时的噶尔丹西面受制于策妄阿拉布坦、东面受制作喀尔喀多罗贝勒根敦代青、南面受制于哈密回部,已经处于被围猎的境地。属下人众只有“加之妻子共有六百人”,其中“男丁三百余人”,“每人有马一二匹,由于捕兽奔波,膘瘦蹄板破,一半人有枪,一半人无枪,火药虽有一些,子弹已尽”。

清朝使者的陆续到达,也瓦解着噶尔丹残部的战斗意志。此前吴尔占扎卜的录屏齐巴哈齐在见到噶尔丹后已经讲述过清朝的富庶和皇帝对厄鲁特降众宽大处理的情况。把噶尔丹听得心理压力极大,唯唯说:“此皆我之过也”。此外再无一语。

此后降人曼济来到噶尔丹处,告知了投归清朝的厄鲁特众宰桑被封官授爵的情况,“达木巴哈希哈、察罕希达尔哈希哈已补授为内大臣,现在京城,沙克珠木授为内大臣,犹如旧臣跟随皇上”。这出整得噶尔丹残部又一次军心动摇,宰桑吴尔占札卜醉酒之际,公开指责噶尔丹:“我辈自去冬萨克萨特胡里克兽多尔居此地,今兽已受惊减少。春草将出,如欲投顺,则近前去。如不降,当另图一策。夹居此地,岂非等死?再尔只是为宗客巴之黄教奔波,致使四厄鲁特、七旗喀尔喀丧失殆尽,尔国遂破,父子夫妻离散。我等始终跟随,而尔任意妄行,不仅无益于黄教,反而造罪,我等亦未曾有过一语,如今我实无可忍,愤而出言。此罪先殃及尔身,锁禁地狱后,我等再入地狱。”被噶尔丹另外一个手下诺颜格隆阻止作罢,勉强维护住了颜面。

绰罗斯・噶尔丹

康熙三十六年(1697年)正月二十九日,格垒古英和清朝使者博什希抵达萨克萨图胡里克,噶尔丹与丹济拉、吴尔占札卜等一同会见格垒古英,格雷古英委婉的劝噶尔丹投降,并要噶尔丹跪接康熙帝圣旨,噶尔丹不予理睬,只命手下绰什希取来圣旨。他直到二月二十五日傍晚才接见清朝使者博什希,噶尔丹坐于岩石上,命两名护卫夹护博什希,并以兽肉招待,两人开始会谈。在博什希读完圣旨后,噶尔丹说了些场面话,却仍然拒绝投降,“猝立乘马而去”。

其后,噶尔丹担心清军迫近,他只得一路向西,移营至阿察阿木塔台。于三月十三日去世。至于其死因,可谓是众说纷纭,最早是其亲信丹济拉陈述,言噶尔丹为病死,“噶尔丹于三月十三日晨病,至晚即卒,不知何病”。其后,又有服毒自杀说,“朕当面详问,噶尔丹仰药自尽是实”,清代史学家为了突出康熙帝的英明(康熙帝曾经多次说过噶尔丹或自杀或投降),往往取后一种死因写进作品广泛传播,如赵翼的《皇朝武功纪盛》、魏源的《圣武记》皆谓噶尔丹“仰药死”。

但不管怎么样,一代枭雄噶尔丹怀着他统一全蒙古的美梦最终落幕。在他死后,他女儿钟齐海率领部分部属降清,而他的部下或降清或西归策妄阿拉布坦(如宰桑吴尔占札卜),至此,噶尔丹集团在噶尔丹死后土崩瓦解,清朝的北部边疆获得了暂时的安宁,而与准噶尔汗国的战争拉锯仍然继续进行,直到乾隆二十二年(1757年)以清廷的胜利告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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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海撷英

简介:历史不在神坛,也不在地狱,将一切历史拉回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