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小孩》男主肖路、女主方一诺,离婚后各自拥有了对他们死心塌地的另一半:
谢天华从大学相识到三十好几岁,对方一诺死心塌地,无论是同学、兄弟的妻子、朋友,还是他的妻子,他都爱得坚定,无怨无悔。
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年轻记者董帆,自己是单位优秀的记者,父母恩爱开明,原生家庭幸福无比,偏偏就看上了比她大十几岁、离异、有一个孩子的肖路,包容他的一切,为他甘心委屈自己。
谢天华和董帆两个配角,因为两位主角孩子生病,尝尽了爱情的苦,从未动摇,不肯离婚。但哪怕爱得再深情,付出了所有,得到的回馈却从来都是被忽视。这两个人的爱情故事,给所有恋爱脑提了个醒:世间一切人际关系都是等价交换,唯有爱情不是努力就可以得到的。
同样是女婿,方母对肖路和谢天华的态度可谓天差地别。
这背后固然有夫家家庭条件悬殊的因素。肖路家贫,母亲弟弟没文化、无业,还一身臭毛病,家里全靠肖路一人扛着;相比谢家公婆知人情讲礼数,拿退休金,谢天华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对谢家自然高看一眼。
但谢天华家比肖路的也好不到哪儿去,单单一个大姑子的杀伤力,就足以抵消肖路的母亲和弟弟。
这背后也有方一诺初婚和方一诺二婚带娃的自身条件差异,让方母在女儿的第二段婚姻里横不起来。和肖路在一起,方一诺和肖路是平等的,任何要求都理所应当,有不满直接发泄,无需顾忌;和谢天华在一起,方一诺离异还带着个跟谢家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有点寄人篱下、占人便宜的意思,只能夹起尾巴妥协求安稳。
但从后来谢家逼方一诺留下腹中胎儿,方母为维护女儿说的一番话——要不要这个孩子方一诺说了算——来看,这点差异显然也不是她委曲求全的原因。
从根本上来说,方母对肖路和谢天华的区别对待,还是基于等价交换——你怎么对我女儿,我就怎么对你。
肖路在方母这儿的污点:
方一诺待产,肖路跑回去工作;方一诺要进产房,肖路迟迟不见人;孩子出生需要奶粉,肖路一无所知;回到家里看到酒瓶子快餐盒,知道肖路躲在家里逍遥;看到卧室一团乱,知道肖路对老婆孩子一点都不上心……
肖路表现出的每一个细节,几乎都在方母心疼女儿这颗心上蹦跶着。加上后来家里窗帘留下的抽烟痕迹、禾禾被高彩屏摔出婴儿车、肖路屡次深夜不着家,肖路可谓事事把方一诺放在后头,次于他的工作,次于他的家人,甚至次于他睡觉。
身为母亲,本就对女婿不满,在此基础上又被亲家拱火,方母自然要加足火力表达对女儿受委屈的不平,才把从前的门第之见、最初不同意两人的婚事等旧账都翻出来。
谢天华在方母这儿的亮点:
除了姐姐,谢天华在方母这非但没有半点肖路那样的污点,反而全是亮点。
谢天华一直是方一诺的好朋友,为人忠厚周到,方一诺一婚时,方母就对这个朋友印象不错。方一诺离婚,仰慕方一诺许久的谢天华,并没有为自己的私心急于求成,而是以朋友身份默默陪伴方一诺走出离婚创伤,分寸拿捏得令人舒适。追求方一诺没有逆着方父方母,反而是事先征得二老对他的认可和支持,尊重人者人恒尊重之。在向方一诺告白之前,先搞定了方的闺蜜和女儿,让方一诺在是否接受谢天华这件事上,只需考虑她自己的心意,无需它虑……
准女婿把事情做到这份上,当父母的对女儿的未来有什么好担心的呢,自然放心把女儿交给他。更遑论结婚后,谢天华对方一诺和禾禾的爱护未曾减少半分,为了她娘俩,事无巨细,掏心掏肺,后来赶上禾禾生病,甚至还主动卖房。
谢天华事事以方一诺为先,身为母亲,方母哪怕对谢家大姑子再有意见,也因谢天华实在太周全、太为方一诺着想,而忍下了。
方母爱女心切,对两任女婿的态度,是基于两任女婿对她女儿的态度上的等价交换:你对我女儿不好,我就对你不好,你对我女儿好,我就对你好。这种好,是肖、谢等人可以通过努力换来的。
后来,方母亲眼见到肖路的转变,对禾禾的上心,虽曾经不是一个好女婿,但如今总算表现出合格父亲应有的样子,她对肖路也转变了态度。
董帆刚来肖家时,婆婆高彩屏并不待见她,高彩屏还停留在喜欢前任儿媳上,哪怕肖路和董帆结婚了,高也把全家福照片摆在最显眼的位置,不肯收起来。
但董帆在摆平肖家这件事上,是真用心,也真有一套。
董帆爱肖路明显比肖路爱董帆多,连婚都是董帆先求的。肖路对走进第二次婚姻犹豫不决,是董帆的包容体贴感化了他。
肖路因为带禾禾去游乐场玩,耽误了工作,被老苏揪着不放人,迟到了两人的约会,导致董帆被淋成落汤鸡。本来委屈的是董帆,但肖路跟她说了老苏不让他见禾禾后,董帆立刻就站在肖路这头骂老苏了。
在禾禾这件事上,董帆算后妈,身份敏感,却表现出比老板还支持肖路的父爱,肖路需要这样的肯定和理解。
车爆胎后,肖路下车换胎,董帆冒雨跑下为他挡雨。这两个细节,打动了肖路对婚姻的迟疑,终于向董帆求婚。
董帆得到高彩屏的认可,最得力的办法,就是拉婆婆统一战线一起对肖路好,比如帮肖路戒烟,跟婆婆学下厨煮饭,缓解肖路胃痛问题等。还有为成全肖路的父爱,放弃蜜月旅行、买房子等,无一不是真爱肖路、体贴肖路的佐证。
此外她还比肖路和婆婆更有办法跟肖旭玩到一块,聊到一块。肖旭是肖家的难题,高彩屏和肖路从来都没有真正有效的办法教育他,每一次打骂或收拾烂摊子,无非是替他摆烂。
但董帆和肖旭的平等沟通,却轻松而高效地让肖旭有了一些成长,追到靠谱的女朋友,答应正经工作,都有董帆的功劳。(可惜后面因为肖路过度冷落,董帆和肖路闹了矛盾,自顾不暇,好高骛远的肖旭还是踩了一坑又一坑。)
董帆帮肖家甚多,日久见人心,高彩屏日益把她当一家人,还主动收起了有前任儿媳的全家福照片。
高彩屏对董帆的接纳和认可,是基于董帆真心对肖路好、对肖家好的基础之上的等价交换,是董帆可以通过努力换来的。
禾禾渴望父爱,但她知道谢天华不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对他并没有天然的血缘亲近感。
但是谢天华对禾禾是真的好,且很擅长和孩子交流。他为禾禾养了一缸专属的小鱼家族,日日照顾;在外头吃饭,自觉为禾禾用湿纸巾擦手,点菜优先顾虑禾禾的饮食需要;每月偷偷带她去见一次她最喜欢的肖叔叔……
谢天华对禾禾的好和细心,连亲妈方一诺都自愧不如。回馈给谢天华的,是禾禾对谢天华的依赖和亲密无间,甚至让人忘记了他们其实没有血缘关系,连同谢父谢母也把她当亲孙女。
禾禾生病后,谢天华对禾禾的好,更是超乎常人,在禾禾身上花的时间、精力、心思都不是旁人能及,胜过禾禾的亲生父亲。甘愿卖房治病、甘愿接纳方一诺和肖路再生一个孩子来救禾禾,更是达到了“圣人”一般的格局。
不建立在血缘关系上的后天亲情,是谢天华用真心和付出可以获得的等价交换。
这种关系可以加深,也容易动摇,亦可以重新巩固。在一次深夜,谢天华为了留下自己有血缘关系的孩子,向禾禾忏悔他放弃50%救她的机会时,禾禾伤心了。但挣扎后的谢天华,后来依然对禾禾掏心掏肺,他还是获得了禾禾的信赖和亲近。
丈母娘和女婿,婆婆和儿媳妇,没有血缘关系的父女,甚至扩大到朋友、同事、同行,世间诸如此类的一切人际关系,实质上都是等价交换,几乎都可以通过努力来实现情感的良性互动,加深乃至升华。
只有一种感情,不是努力就可以得到的,那就是爱情。就像《亲爱的小孩》里,两个被网友称为“大冤种”的董帆和谢天华,他们为爱情吃尽了苦头,受尽了委屈,付出了很多努力,但到最后也没有得到同等份量的爱。
剧里没有描述董帆如何爱上这个大她十几岁的肖路,只说,董帆觉得他像个孩子。所以从人设上来看,董帆就是那种家庭关系和谐,内心能量饱满,自身拥有很多很多爱,多到要溢出来的姑娘,是付出型人格,享受对别人付出带来的满足感。而肖路恰好是一个非常缺爱的人。
这段关系,从两个人的人设上来看,就注定了不平等,董帆付出得多,肖路享受得多。如果没有禾禾生病这件事,这种有限程度的付出失衡,是在董帆接纳范围内的。靠付出获得的满足感,董帆就能在这段爱情里自我平衡。
但随着禾禾病情加重,占据了肖路的全副心思、时间和精力,董帆这个新婚妻子,在退让了蜜月旅行、退让了两个人的新房后,没有及时得到肖路充分的情感补充,还要被迫接纳肖路和前任妻子再生一个孩子,董帆内心倾斜的天平架不住了,一向懂事的她开始向肖路索爱,要他在她和孩子之间做选择。
董帆虽以离婚为要挟,却并不想离婚,正因如此,被同样不打算离婚的肖路拿捏得妥妥的。
在得知肖路要和方一诺去宾馆“来真的”的时候,她没有找肖路撕脸,因为她知道,在她和孩子之间,肖路一定会选择孩子,那他们就只能离婚了。
所以她去找谢天华当外援,可谢天华和她一样也不想离婚,这才促使董帆“黑化”,把肖路和方一诺假戏真做的消息塞到了谢家。
整个过程,哪怕后来董爸董妈介入,董帆也没能在爱情上扳回一局,唯有继续付出和退让,才勉强维持两人的感情关系。为了肖路,她甚至以工作之名,主动走近禾禾,为挪档期还被不对付的同事奚落一脸。
可是大结局酒吧大聚会,董帆的爱情还是挨了一顿天打雷劈——肖路当着众人的面下跪,让所有人原谅,让大家允许两家离婚,他要和方一诺再生一个孩子。
董帆付出那么多,她和肖路的爱情天平却从来都是倾斜的,她付出再多依然轻,他享受再多依然重。无论付出多少努力,她都没能把肖路往她的方向拉那么一丁点。
这就是爱情,不因个人努力而改变,不靠单方面努力而增减。
和董帆类似,谢天华在爱情里也是卑微的那一个。谢天华在大学校园里就对方一诺一见钟情,可惜人太老实,不擅争取,被兄弟肖路捷足先登,只能退而求其次,当个朋友默默守候着方一诺。
方一诺和肖路离婚后,她离异带娃,在婚姻市场上跌价了一个档次,谢天华这才有勇气,经过漫长的两年陪伴,终于向方一诺开口告白。
是的,即便一个初婚一个二婚,在大姑子谢丹眼里,方一诺如何配不上她优秀的弟弟,在谢天华这,方一诺始终是高位的那一个,闪耀的那一个。
相比于董帆这个“后妈”只是在感情上的让步、不接纳,谢天华这个“继父”对方一诺母女却是实打实的投入。
为了方一诺,他和全家人抗争,生活中对禾禾的照顾和疼爱,生病后对禾禾的日夜陪护,生意上为了多挣一点治病钱跟人讨价还价,卖房子,甘愿养方一诺和肖路的第二个孩子……董帆更多是精神上对爱情的妥协退让,谢天华却是肖、方二人每一个决定的真实承受者,无论精神上还是物质上还是身体上,谢天华都是实打实的扛枪人。
然而,方一诺在知道怀了谢天华孩子的那一天,就已经用喝酒表达了她的选择——不要谢天华的孩子。
后来,肖路知道方一诺怀孕,劝她留下这个孩子,因为禾禾还可以等,但腹中胎儿一旦被放弃就一点机会都没有了。方一诺却告诉他,“不影响咱俩(生孩子救禾禾)的事。”
剧里花了一些笔墨,把这个艰难的抉择处理成意外,但拥有上帝视角的咱们观众,却对方一诺的选择一清二楚:她会挣扎、会不舍,但最终还是会放弃老谢的孩子。
从救孩子的角度,我们能理解在生命危难面前,方一诺的一切选择。但站在谢天华的角度,我们不难发现,无论这段爱情里老谢付出多少,只要没有奇迹发生,只要禾禾没有第二选择,谢天华就注定是被辜负的那一个。
方一诺对谢天华有过一次表白,在谢天华知道因为自己举报,间接导致方一诺意外流产后,痛哭得不能自抑时。方一诺说:“有了你以后,我软和了,天华,我觉得有人能靠着,我还挺不害怕的,我爱你,谢天华,这回是真的。”
这段表白能看出什么呢,能看出是谢天华绝对的爱,真正治愈了曾经方一诺在另一段感情里的刻意要强,而不是方一诺有多爱谢天华。
谢天华和方一诺的爱情,也是倾斜的天平,谢天华付出再多依然轻,方一诺享受再多依然重。这就是爱情的不公平,轻者恒轻,重者恒重,不因个人付出和努力而加码。
《亲爱的小孩》整体是一个以生命为主题的沉重故事,但我们若切换到爱情视角,这个冗长而复杂的故事,其实通过谢天华和董帆两个好出天际的配角,给所有恋爱脑观众上了一课:我们可以通过努力去获得一切能等价交换的情意,除了爱情。因为爱情不是通过努力就可以得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