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太后唯一的女儿,但她更偏爱养女。
只因养女不想嫁,远嫁和亲的人就改成了我。
在异国他乡漂泊了十年,当母后派人接我回去时,本以为苦尽甘来,终于要过上好日子了。
却没想到,有更大的阴谋在等着我。
我的女儿阿沅被献祭祈福了,而我也终于看清了皇家的无情。
如今重活一世,要让所有伤害我的人,都不得善终。
1
我是太后唯一的女儿,本应是南唐顶顶尊贵的长公主,享受着数不尽的荣华富贵。
不料却被一个父母双亡的孤女截了胡。
自从安悦进宫后,太后和皇兄内心的天平都向她倾斜了。
安悦也是宗室之后,她的父母在前线战死沙场,家中只余她一人,无人照料。为显皇恩浩荡,母后将她接进宫里,养在膝下。
安悦生得貌美又机敏聪慧,一张巧嘴更是时常哄得母后开怀大笑,倒是衬得我越发木讷无趣。
渐渐地,安悦取代了我在母后心中的地位。
就连北越国前来求娶公主时,母后也毫不犹豫地将我推出去和亲。
那北越地处苦寒之地,终年积雪,就算是寻常人家的母亲,也断断舍不得自己的女儿嫁到这种地方去。
可宫里适龄的公主,只有我和安悦。
安悦听说和亲的事后,大病了一场,白着一张脸,凄凄惨惨地哭诉道。
“安悦命苦,父母早亡,如今一介孤女,能远赴他国和亲,也算是为国解忧了。”
“只是,安悦舍不得母后啊!”
一番肺腑之言,闻者流泪,母后感动不已,转头便和皇兄商议,将我定成了和亲的人选。
亲女和养女怎么选,这个答案我原本以为十分简单,却不想结果是我不能承受的。
如此这般,我踏上了去往异国他乡的马车。
或许这一辈子也不会再回南唐了。
出发这日,母后和皇兄走上前拉着我说了几句体己话,然而不过两三句话的时间,安悦突然剧烈咳嗽了起来。
一旁的宫女惊呼:“公主,你怎么了?”。
只见刚刚还气色红润的安悦,上气不接下气,扶着宫女摇摇欲坠。
母后和皇兄见状,急忙叫人传太医来,再也无暇关心我,只催着礼官赶紧进行下一流程。
人声嘈杂中,我仿佛听到皇兄说:“还好是星禾去和亲,安悦这身娇体弱的,怎么受的了北边的冷风。”
一旁的母后听了很是赞同,连连点头,看向安悦的眼神充满了心疼。
只有我,耳边回响着安悦刚刚凑过来低声说的话。
“星禾,我的父母都是为南唐而死,我如今拥有的一切,都是你们皇室欠我的,是我应得的!”
原来,安悦就是故意抢走属于我的一切,搅得我们母女、兄妹离心,她的心中一直有怨。
2
在北越的日子也不似我想象中那般好过。
直到大婚这天,我才第一次见到了北越的大王宁淮川。
洞房花烛夜,他带着一身酒气走进了房间,挑开盖头,戏谑道:“没想到,南唐竟会将嫡亲的公主嫁过来。”
“本王还以为,嫁过来的是安悦,哈哈哈,本王还真是有福气!”
说完,用力捏着我的下巴,将合卺酒灌入我的口中,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想法。
随后将桌上的红烛酒杯一扫而落,又狠狠踩了几脚,撂下一句狠话转身离开了。
“你比安悦可差远了!”
我跌坐在喜床上,握紧双拳,任由尖尖的指甲扎进手掌的肉中。
宁淮川竟然也心属安悦。
可他低估了安悦在皇兄和母后心中的地位,以为南唐不会舍得嫡亲的公主来和亲,会将收养的公主打发来北越。
事与愿违,宁淮川也是打错了算盘,如今就算再求娶公主,南唐也不会将另一个公主嫁来北越了。
宁淮川将娶不到安悦的怨恨全都怪在了我身上,将我扔在后宫中不闻不问。
宫里都是人精,惯是会见风使舵的,看到这种情况,都明白我不受宠了,对我这个异族的公主自然也没有好脸色。
一日三餐送来的多是残羹冷炙,缺衣少食也是常态。
沈嬷嬷看不过眼,想去替我争辩一下:“我们公主是南唐的嫡长公主,你们不能如此苛待她!”
却被领头的宫人狠狠揍了一顿,几天都下不了床。
“什么南唐公主,看看清楚,现在是在北越的王宫,你们也敢在这里摆南唐的谱!”
如此折腾了几次,我住的宫殿彻底成了不被待见的冷宫。
后来,我有了女儿阿沅。
多了一张嘴,在宫里的日子愈发难过了。
只能拉下脸面去求管事的宫女,用绣品换取多一些的食物。
靠着给宫女们缝补、绣花,日子也没那么难过了。
只偶尔沈嬷嬷手里绣着活,嘴里会忍不住絮叨几句:“公主在南唐时,什么时候吃过这种苦,就连宫里的丫鬟都不用做这种绣活。”
我也只能笑笑,劝她放宽心,人生总有起伏,走一步看一步。
3
阿沅十岁这年,宁淮川死了,我们在宫里的境遇越发尴尬了。
我拜托使臣给皇兄和母后带了书信,希望他们能带我们回家。
可惜一直没有消息传来,就如这些年一样,信沉入大海,没有回应。
北越的新王要登基了,作为前朝遗留的后妃,我惶惶不可终日,不知道会被送出宫,还是被杀。
嬷嬷和阿沅也很害怕,夜里不敢入睡,生怕突然闯进来什么人,伤害我们。
新王登基前几日,宫里突然来了一队人。
原是皇兄那边终于收到了我的信件,决定接我回南唐。
新王刚登基,想拉拢南唐,爽快地答应了这个请求,他犯不着为了一个无足轻重的和亲公主和南唐起争执。
就这样,在异国他乡漂泊了十年的我,终于踏上了故土。
原本以为苦尽甘来,要过上好日子了。
却不曾想到,刚回宫里,我和阿沅就被带到了西北角的偏殿里。
宫人说,奉太后的旨意,我们必须沐浴焚香,斋戒七日后,才能去见母后和皇兄。
从宫人口中得知,这事多半是安悦怂恿的,准备给我们一点下马威。
她想让我明白如今宫里的形势,就算我是长公主,但也离宫十多年了,成了不气候。
偏殿阴冷潮湿,紧挨着冷宫,平日里都是犯了错的宫人住的。
沈嬷嬷不敢相信太后和皇帝会如此对我,想去讨个说法,却被我拦住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累了,如今还是安稳度日为好。
4
七日期很快就到了,一大早,宫里就来人,说让阿沅跟着走一趟。
“为何要单独见阿沅?”
我放心不下,想跟着阿沅一起去,却被其他宫女拦住了。
“太后旨意,只说让小姐过去,没说让你去,星禾公主还是好好待着吧。”
想着太后毕竟是我的生母,定然不会做出伤害我女儿的举动,当下也心安了许多。
阿沅自幼便十分听话,见我和宫女起了争执,担心我为难,便挤了个笑脸给我。
“娘亲,你别担心,阿沅会照顾好自己的。”说完,跟着宫女离开了。
可直到日落斜阳,依旧没等来阿沅的身影,我心急如焚,想要出去寻阿沅,同守门的宫女推搡了起来。
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星禾姐姐”。
来人竟是安悦,没想到回宫后最先见到的熟人会是她,还真是晦气。
安悦一身珠光宝气,面色红润,想来这十多年,她日子过得很是不错。
见我上下打量她,安悦用手帕掩住口鼻,仿佛在看什么脏东西。
“看来姐姐在北越过得很是不好啊,竟这么寒酸。”
“那宁淮川与我旧时相识,我还曾书信他,让他好好对待姐姐,怎么会让姐姐过得这么不好呢!”
我在北越的那些年,也听到了不少传闻,安悦少时同父母一起驻守过边关,她和宁淮川想必就是那时认识的。
从安悦如今的表现来看,她定然是知道宁淮川对她的心思,甚至说不定还利用这点心思,让宁淮川折磨我,不让我好过。
我白了安悦一眼,并不想和她过多纠缠,如今我只想知道阿沅在何处。
见我不搭话,安悦示意身边的侍女递给我一块玉佩。
“那是阿沅身上的玉佩,怎么会在你这里?阿沅她怎么了,你快说!”
这玉佩是我送给阿沅的,她宝贝得很,从来都是贴身放着,轻易不肯示人。
如今这玉佩上沾着零星的污血,血迹还没干透,定是不久前才沾上的。
难道阿沅出事了?
5
我双腿一软,再也不敢往下想,沈嬷嬷急急上前一步,扶住已然瘫软的我。
安悦见状,讥笑道:“阿沅?是那个孽种的名字?这等污了我南唐皇室血脉的脏东西,能为南唐献身,是她的光荣。”
什么献身?什么光荣?我虽然没听懂,但是也明白不会是什么好事。
等我赶到祭坛的时候,空气里都弥漫着血腥味。
不敢相信早上还活蹦乱跳的女儿,如今就这么毫无生气安静地躺在那里。
“谁能告诉我,究竟发生了,这到底是为什么呀!”
我跪倒在地,紧紧抱着阿沅的尸身,一遍又一遍地呼唤着她的名字。
许是仅存的一丝母女亲情,太后走上前劝阻我。
“星禾,今天要不是阿沅,那么死的只能是你了,这是母后唯一能替你做的。”
原来,南唐连年干旱,今年农田更是颗粒无收,朝廷想了很多办法都束手无策,有不安分的开始鼓吹皇上无德,这是天罚。
大祭司说,必须要用有皇室血脉的人来祭天,才能求上天宽恕,降下甘霖。
思来想去,他们把主意打到了远嫁的公主,就是我的头上。
反正我已经为南唐牺牲过一次了,再牺牲一次又何妨。
本来日子都算好了,可最后关头,太后还是舍不得将自己的亲生女儿送上祭坛,才临时决定让阿沅替我受了这一切。
“虽说流着异族的血,但是毕竟是星禾亲生的,也算是我皇家的血脉。”
且此事本就是给天下人一个交待,做做样子而已,牺牲一个素未谋面的外孙女,可比牺牲自己的亲女儿好抉择多了。
我不敢置信地看着母后和皇兄,多年未见,他们的脸竟如此陌生!不仅陌生,还更加可怕了!
“母后,阿沅是我的亲女儿啊,她才十岁,你们怎么忍心下得了手的!”
自己的血脉至亲联手杀了自己的女儿,这让我如何能接受。
我忍了十多年,最终换来的是女儿惨死,是不被亲人接纳。
多年积攒下来的怨恨,终于在这一刻尽数爆发了出来,我当下便血气上涌,晕了过去。
6
命运仿佛开玩笑一般。
等我醒来时,我竟回到了北越求娶公主和亲这天。
老天爷又给了我一次机会,似是让我重启这不堪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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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母后面前,安悦又要开始她的表演了,趁着她还未戚戚哀哀倒下之前,我抢先跪在了母后和皇兄面前。
“星禾愿意前往北越和亲,为国分忧!”
话音刚落,众人皆惊,母后不明白我为什么会主动要求和亲。
我也不是没想过,这一世只要我以死相抗,毕竟是亲生女儿,母后心中定会动摇,说不定会让安悦去和亲。
可我一不愿意遂了宁淮川的愿,让他抱得美人归。二是我需要一个能搬倒安悦,乃至整个南唐皇室的契机。
这一世,安悦还未筑成大错,皇室也未倒,目前去北越和亲是我最好的选择。
北越的物资虽不如南唐丰沃,但是实力并不逊于南唐,真得动起真格来,输的不一定会是谁,如果能从宁淮川那里下手,获得北越的兵力,定能助力我的图谋。
安悦还没开始她的表演,和亲之困就被我解了,她愣在原地,迷茫地看着我。
我暗暗掐了自己一把,瞬间流下两行热泪,我红着眼眶走上前去,拉着安悦的手说到。
“妹妹,以后就劳烦你在母后跟前尽孝了,我远嫁北越,也不知道何日才能归故土。”
说完我上前想要抱住她,安悦仍未回神,被我的举动惊到,用力把我推开。
我顺势倒在地上,委屈了起来:“妹妹这是做什么,你我平时姐妹情深,难道都是演出来的吗?”
母后和皇兄的面色立马沉了下来,看向安悦的眼神也带上了不喜。
前世我就输在了不会演戏上,如今我要学会走安悦的路,让她无路可走。
见我摔倒后,母后怒斥安悦:“安悦,你这是在做什么?”
安悦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连忙跪下,说自己不是有意的。
剧本没按她设想的走,一下子慌了神。
皇兄走上前扶起我,轻声询问:“星禾,和亲的人选并未定,我们还可商议,也不一定非是你。”
“皇兄,安悦的父母皆是为南唐而死,如今再让她一个孤女远嫁,怕是会被天下人质疑我南唐皇室无情无义。”
我的理由掷地有声,无法反驳,母后和皇兄对视了一眼,只能将我定为和亲的人选。
这个理由是前世为了劝说我的,但从后来的种种迹象来看,不过是他们让自己心安的借口。
女儿不生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