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前有人将一万块钱砸在我身上，对我说：“一万块够买你的贱命了。”

八年后我穿着价值三千万的婚纱，拒绝嫁给这个曾经羞辱我的人。

从小一起长大的闺蜜说：“南栀，别不识抬举。”

但梁序却慌了，哀求我：

“我给你道歉，别生气好不好？”

而我坚持脱去婚纱。

“这件婚纱够买爷爷三万条命，我承受不起。”

1

我答应嫁给梁序的时候，他找人专门为我定制了一套三千万的婚纱，就连他现在单膝下跪，预备套在我无名指上的戒指也价值斐然。

但这些仍然不妨碍他把我的亲人拦在婚礼酒店门外。

所以我不想嫁给他了，不是突然决定的，是预谋了八年，专门为了让他尝一尝绝望的滋味。

梁序求我不要离开婚礼现场，不要离开他，他愿意为我做任何事。

我说好，端来一杯桑葚汁让他喝光。

八年前他为了戏弄我故意让自己过敏，八年后我要他为了娶我自愿喝下一杯桑葚汁。

梁序还在犹豫，我的闺蜜兼伴娘唐小柔抢先冲过来喝光桑葚汁，大声斥责我：

“南栀，别太任性，嫁给梁序是你祖宗积德，你知不知道有多少女人梦寐以求想嫁给他。”

“梦寐以求的女人里包括你吗？”

唐小柔被我问得一怔，我取过梁序手里的戒指，戴在她右手无名指，尺寸刚好合适。

梁序装做很吃惊，被我一把扯开扣得紧实的衬衫，露出脖子上密密麻麻的吻痕。

不是梁序和唐小柔有染，而是我才是抢了闺蜜男朋友的小三。

八年前梁序和唐小柔就是恋人，我中途横插一脚，抢了唐小柔梁太太的位置，但是现在我又不想要了。

2

八年前梁家还没有成立旅游公司，还没有富到如今首屈一指的地步，我和梁序同校，他是校园风云人物，走哪都是一群跟班，而我是班级小透明，瘦到快要隐形。

那天我因为打扫卫生最后一个离开教室，在厕所门口捡到昏迷的梁序，将他带到医务室。

纠结过后，我用攒来给妹妹付学费的钱为他付了医药费。

我想，梁序是有钱人家的小孩，一定会把医药费还给我。

回家后我向妹妹说明情况，妹妹不仅没有失望，反而安慰我：“没事，爷爷卖桑葚一样能攒到学费。”

我们像往常一样做饭等爷爷回家，左等右等，等来的是爷爷在后山上吊自杀的消息。

3

爷爷挑了棵结果最少的桑葚树枝，将拉车的麻绳挂在枝头，像稻草人一样轻飘飘吊死在树上，树下散落着几张被桑葚染成紫色的百元假钞。

这是我和妹妹的学费，也是爷爷辛苦一年的收入，他该多气愤多绝望，才会忘记我们还在眼巴巴等他回家。

爸爸在爷爷下葬后才终于赶到家，代价是被包工头开除，赶路时又被汽车撞伤一条腿，而车主扔下几百块钱后扬长而去。

妈妈因为尿毒症一直住院，父亲打工赚来的钱只够付透析的医药费，我和妹妹是靠爷爷卖桑葚养大的。

爷爷的葬礼结束，爸爸继续去县城打工赚钱。

我准备找梁序要回为他垫付的医药费。

可还没等开口，唐小柔已经取代我成为梁序的救命恩人，顺理成章成为他的女朋友。

我找到唐小柔，希望她能帮我要回医药费。

她却说：“南栀，你知道这次机会对我来说有多宝贵吗？我只有攀上梁序才能摆脱贫穷的标签。”

“反正梁序根本不知道有你这个人，反正你也不在乎身上的标签，帮我保守秘密，好吗？”

4

我答应了唐小柔，她也答应帮我要回医药费。

从那天起唐小柔开始和梁序形影不离。

她向我炫耀梁序给她买的三千块钱的鞋和四万块钱的包，告诉我梁序在星期天带她去了哪家五星级餐厅和游乐园。

她问我：“南栀，你不会因此恨我吧？”

我摇摇头，问她什么时候能把我的医药费要回来。

她总说快了快了，只是还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开口。

我信以为真，而妹妹因为交不起学费，只能暂时辍学在家卖桑葚赚钱。

5

周末，我陪妹妹摆摊。

梁序的跟班来买桑葚，他们扔下几百块钱买走所有桑葚。

我却发现，这几百块钱和爷爷收到的假钞一模一样。

心底隐隐有什么答案呼之欲出，我偷偷跟随那几个跟班去到一家高级餐厅。

我曾听唐小柔夸耀过这家餐厅，进去后果然看见她正娇俏坐在沙发上，旁边是漫不经心玩手机的梁序。

他们洗干净桑葚，边吃边夸：

“这桑葚真甜，可惜老大桑葚过敏，上次还差点因此丢了性命，还是嫂子人美心善救了老大。”

唐小柔笑着回复说不过是举手之劳，然后弯腰双手接过梁序递出的假钞，走出餐厅去到一家橘子摊。

唐小柔财大气粗地朝李奶奶扔下几百块钱，享受完李奶奶的千恩万谢，嘴角绽放出高人一等的微笑。

在她准备离去时我将她拦下。

唐小柔家里在后山也有几亩果园，她也曾在周末暑假卖水果攒学费。

梁序不可能缺钱，他们用假钞欺骗无知老人和弱视群体，不过是一个富家子弟的游戏，却可能左右一个穷人的生死。

我让唐小柔把橘子还给李奶奶，她却昂头劝我：“少管闲事，不要挡我的路。”

只有完成这个游戏，她才能正式融入有钱人的圈子。

我从这个时候就察觉唐小柔变了，从前笑起来眼睛会变得太阳的女孩，变得盛气凌人和尖酸刻薄。

明明知道我爷爷为什么会死，就不担心万一这种事哪天临到她家里人？

她回答我说：“只有比别人高一头才能不被人欺负。”

那时我对于这种说法是不理解的，于是不近人情地选择了报警，可笑的是即使证据确凿，即使有李奶奶的指证，梁序那群人却连警察局的门都没进，就被家长领回去了。

6

周一上学，唐小柔借口还医药费将我拉到厕所。

厕所里空无一人，我正纳闷，几个男生推开厕所里间的门走出来，上下打量我：

“就是你害老子丢脸的？”

他们看向唐小柔，阴森笑道：“嫂子，帮弟弟出口恶气。”

唐小柔笑着说好，从包里掏出一套内衣，让我当着所有人的面脱光衣服换上去。

因为穷，我穿的是街边十块钱三条的内衣。

我曾告诉过唐小柔，我最大的生日愿望就是拥有一套穿起来不割肉的内衣。

现在她帮我实现了这个愿望，用一种羞辱的方式。

只因我让她迟了一步加入梁序的圈子。

想走已经来不及，我坚持不换衣服，遭受那几个男生的拳打脚踢，他们把我的鼻子打出血，打掉我一颗牙齿。

唐小柔用一种漠然的表情旁观着这一切，等到这些男生停手，她蹲下来亲手剥光我的衣服，换去我的廉价内衣，甚至主动提出拍下照片留作把柄。

他们嘲笑我身材干瘪没什么看头，然后举起手机。

我屈辱地蜷缩在地上，眼泪和着血一块艰难地往下咽，想不通不过才短短十多天，唐小柔怎么变化如此之大。

这时我看到厕所门口有一个人影，才知道梁序一直都在。

我挣扎着爬到他脚下，他居高临下用看蝼蚁一样的眼神看着我。

纠结过后，我准备说出实情，希望梁序能因为我是他的救命恩人而放过我。

张嘴的那一刻，梁序脸上出现一抹神秘微笑。

唐小柔捂住我的嘴，强行拖我离开，并用妹妹威胁我帮她永远保守秘密。

精准拿捏住了我的要害。

我找到老师，老师却用和梁序一样冷漠的眼神看着我。于是我再次报警，结果换来的只是更多报复。

7

他们将拍下的照片发到班级群，在吃饭时将剩饭剩菜倒在我头上，把我的书本扔进厕所，在下课时轮流到班级扇我巴掌……我越反抗他们越兴奋，就好像在拿我做一个关于蝼蚁的实验。

在学校折磨我不够，他们找人砍断我家的桑葚树，断了我和妹妹的经济来源。还找流氓把妹妹堵在巷子口，让所有人误以为她被玷污。

我以为这一切都是唐小柔的出谋划策，毕竟她最知道怎样伤害到我。

直到我被一群男生带到父亲搬砖的工地，看到梁序拿着厚厚一沓钱站在泥坡上往下扔。

一个浑身裹满泥浆的男人在泥地里翻滚，每滚一圈，梁序就往下扔一张钱。

周边的人全在起哄，他们先是嘲笑那个男人为了钱真能豁得出去，后来梁序见扔的钱越来越多，他们开始羡慕，甚至想代替那个男人在泥浆里翻滚。

千万种情绪在心里翻涌，难过到极致之后，我竟流不出一滴眼泪。

梁序拍手笑着问我：“他是你爸，没认出来？”

“认出来了。”

“那你为什么不哭？”

我反问他：“你知道这样可能会死人吗？”

“知道。”

梁序又从口袋里掏出一沓钱，让我像我爸一样去泥坑里翻滚：

“一万块应该够买你的贱命了吧？”

见我迟迟没有动作，他靠近我，在我耳边小声说：

“或者你可以选择求饶，可以告诉我，你才是我的救命恩人。”

我蓦然反应过来，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他觉得生活太无趣了，所以经常把普通人当作玩具一样戏弄。

这一次，他挑中了我。

故意让唐小柔做他的女朋友，故意看我们这对闺蜜走向决裂，故意把我逼到绝境，只为看我什么时候撑不住主动低头。

爸爸脸上挂满笑，捧着裹满泥浆的钞票走过来告诉我妹妹的学费有着落了。

我突然觉得低头也不是什么难事，接过梁序的钱扑到泥坑里翻滚，滚到梁序满意后，我笑着问他：

“序哥，我能加入你们一块玩吗？”

8

我加入梁序的小团体，像唐小柔一样形影不离地跟在梁序身后，成为他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女佣。

只要梁序说口渴，不管是不是在上课，不管跑多远，我立刻为他买来最爱的咖啡。

鞋脏了必须用我的衣服擦拭，菜里的鱼刺必须由我挑干净。

就算是上厕所，就算厕所里有人，我也得进去随时待命。

而唐小柔依旧是梁序的女朋友。

梁序给她买包买衣服，带她出入各种社交场合，将她宠成公主，宠到唐小柔也以为梁序是真的爱她爱到不可自拔。

可我总觉得梁序是一个没有心而且可怕至极的人，只能偶尔一点点试探他。

吃饭时唐小柔像水一样瘫在梁序怀里，梁序搂着她，将咬过一口的鸡腿扔到我的餐盘里。

唐小柔娇笑开口，嘴上的口红刺眼又明目：“南栀，吃啊，这是梁少给你的赏赐。”

我拿起鸡腿就着梁序吃过的地方咬上一口慢慢咀嚼，发现赏赐果然很香。

然后我将咬过的鸡腿放到唐小柔嘴边，笑着学她说：“吃啊，梁少的赏赐。”

唐小柔笑容凝固，怒目瞪着我，然后看向梁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