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风故事:金枝[完]

圆月说小说 2024-06-27 07:52:57

文章转自网络,如有侵权联系即删作者:小冰不冰

我是公主身边的小丫鬟,平日里最爱怂恿她做坏事。

公主听了我的话,长大后无恶不作。

她爱夺人夫,养面首,折磨新科状元郎,怎么疯批怎么来。

后来,新皇登基,将疯批公主远嫁昭国为奴。

昭国大皇子曾忍辱负重当过公主门客,自然不会放过公主。

公主被凌辱折磨三夜,我们这些丫鬟也被悬挂城墙示众而亡。

再睁眼,我回到了当初门客众多的公主府。

我一把扯过男宠们的裤腰带,死死栓紧,厉声道。

「若是今夜有一个掉了裤子,即刻杖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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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再次醒来,我发现面前跪了一排白净男人,胸襟大敞,身上遍布大大小小的鞭痕。

仪阳公主却丝毫不予理会,站在楼上,饶有趣味地盯着一清隽少年流口水。

此时的仪阳毛都没长齐,刚满十四岁。

却已纳了一屋子玉树临风的门客。

脖颈上的刺痛消失,我才意识到我重生了。

前世,仪阳公主在我和流烟的挑唆下,开始无恶不作,抢民夫,养面首。

公主府上门客众多,日夜笙歌,在酒池里寻欢作乐。

可公主却仍不满足,甚至将手伸到了前朝。

这一伸不要紧,她看上的却偏偏是新科状元郎。

皇帝宠溺公主,大手一挥,就准了这门婚事。

状元郎还未来得及返乡看望自己在民间的糟糠妻,一跃成了皇家赘婿。

这下好了,驸马不仅不能做官,更不能参与要政。

整日里只能看着公主在自己面前纳面首,调戏门客。

却只能忍辱负重将牙打碎了往肚子里咽。

状元郎满腔报复毁于一旦,心中已然暗生恨意。

后来,皇帝病逝,五皇子登基。

状元郎从一开始就是五皇子的人。

新帝早就看自己荒淫的妹妹不快已久,登基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发配公主去昭国为奴,永生永世不能归国。

公主害怕受惊,这些年,她只学会了用美色勾引他人。

最后爬上了昭国大将军的床求援。

昭国大将军却将她扔进军营里折辱了三天三夜,凄厉的叫喊声盖过了呼啸的马蹄声。

最终,公主的丫鬟也被昭人为耻,割下了头颅悬在城墙上而死。

重活一世,我回到了一切还没发生之前。

此时,公主已经不耐烦地催促道:

「金枝,快点动手啊!本宫等不及想看那小子在我手里哭的样子了!」

前世我为了在公主府上讨生活,顺着公主的意收了一屋子门客来逗她开心。

还鼓励公主只要是看上了的东西那便是自己的,得不到,那便去抢!

殊不知,就是这样的纵容让自己死无葬身之地。

这一次,我收起了谄媚的笑脸,恭敬回道。

「确实,该动手了。」

不过这次该先收拾的,是公主身边的大丫鬟,流烟。

2

公主身边的贴身丫鬟有两个,一个是我,另一个是流烟。

流烟年纪比我大些,常常以大丫鬟自居。

流烟眼尖,总能找到让公主满意的男人。

前世,我为了在她的手底下讨生活,只能跟着她一起谄媚公主。

不停出坏主意哄公主高兴。

但毕竟我是公主生母宫里拨出来的人,公主总是侧重我些。

所以,流烟打压欺负我成了常事。

掐胳膊,戳指甲,总是暗自和我较劲。

现在,流烟正叉着腰,手上拿着麻绳,吩咐下人把新来的书院先生捆进公主府。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人抬进房里。」

「若是晚了惹得公主不高兴,就等着吃板子吧!」

公主最近偏爱些秀朗的男子。

可我这一回愣着没动,反而好好给书院先生看茶松绑,叫人原样送了回去。

流烟气的掐我胳膊:「金枝!你疯了,公主最近心情差,这是我好不容易找的男人,你居然给放了!」

我一反常态,「公主也到了该读书的年纪,京城的女子皆会诗书礼乐。」

「若有一日公主回京城,岂不是要为人笑柄?」

我说的是真的。

原本,公主是有机会救自己一命的。

燕朝准许女子做官。

只要公主放弃北边封地回到京城,和皇子们一样读书识字。

说不定也能和五皇子争一争这天下。

可公主舍不得这北边封地的荣华富贵,加上流烟的挑唆,淫乱诨名已经遍布天下。

就算再怎么疼爱,皇帝也不可能会让这样的公主回京城。

流烟手里的鞭子狠狠落到了我身上,她冷哼一声:

「回京城?呵,你是做了春秋大梦!」

「只要有我在一日,公主就不可能回去!」

流烟的野心毕露,企图将心智还未成熟的公主养成自己的一个傀儡。

可我却不愿意再重蹈覆辙。

3

仪阳公主本名叫思虞。

这思的,便是那皇帝死去多年的虞贵妃。

虞贵妃生前仗着自己生的美艳,霸占荣宠。

贵妃空有一张脸,嫉妒心十足,从不允许后宫其他人越过自己去,手下残害了不少嫔妃,最后生下仪阳公主后难产而死。

生下来的仪阳恰好遗传了她娘心狠手辣的特点。

皇帝看见仪阳那张脸,便会想起虞贵妃,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

仪阳公主刚出生,便被奶娘带去了北地生活。

皇帝对仪阳很是疼爱,却不想养在身边。

在公主年纪尚小的时候,就赐了封地和郡主名。

一时间风头甚至盖过了几个不得宠的皇子。

公主从小活在锦衣玉食里,没见过人间疾苦,没得过父母疼爱,偌大的公主府上连个教养嬷嬷也没有,才会有上一世的下场。

所以,为了救我自己。

这一世,我要让公主当上女帝。

4

机会很快就来了。

这日,流烟陪着公主在南风馆逛了个高兴回府。

一回府,公主便四下找起今日看上的少年,嗓音刁蛮又刻薄。

「金枝!本宫要的男人呢?怎么还没带过来?」

我不卑不亢,从后院牵出一匹马,又拿出一摞书。

仪阳一见,生气开口质问道。

「本宫的男人怎么变成一匹马了?」

我微微一笑,解释道。

「北地百姓擅驭马,公主在北地长大,治理万民,却连马都不会骑。」

可仪阳却嫌恶赌气道:「本宫不需要骑马,快点牵走!」

「三年一次的狩猎宴,陛下和众皇子要亲临北地看您和皇子们比试。」

「公主不会骑马,只能为人耻笑。」

仪阳彻底生气了:

「金枝!本宫果真看错了你!你和奶娘父皇他们都一样!只顾着自己,不顾着本宫开心!」

她又换了副面孔,冷哼一声道:

「若是本宫今日定要他们陪呢!你还能拦住本宫不成?」

「来人!」

我却忽然跪地磕了几个响头,嗓音洪亮正气。

「请公主为万民考虑!」

一旁的流烟见公主气急了,逮着这个机会就上前见缝插针:

「是,公主今日还未听筠公子弹琴吧?」

「金枝今日以下犯上,公主不如教训一下这没眼力见的东西。」

公主不予置否,淡然一笑,仿佛胜券在握般扭头就要走,要亲自将看上的少年捆过来。

可下一秒,一个浑厚嗓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从身后传来。

「朕看这没眼力见的东西是你!」

公主的脚步定住了,瞳孔地震道。

「……父皇!」

5

明黄龙袍,雍贵凌厉。

不是皇帝能是谁?

皇上显然看见了刚才的一幕,话语带着浓浓怒意。

「贱婢!」

「朕的仪阳就是你这贱婢带坏的!」

仪阳公主一秒变得乖巧起来,扑向皇帝的怀抱。

「父皇今日怎的有空来府上?」

「今日是你的生辰,朕来看看你。」

流烟一听,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似的,急忙跪在皇上面前乞求道。

「奴婢……奴婢再不敢了,奴婢只是想让公主有人陪着,高兴的过个生日!」

皇上微微半阖了眼,额角青筋跳动。

「贵妃忌日,这种不三不四的人也敢带来公主府上。」

从京城到北地,至少需要驾马车半月。

皇上这时来,不止是为了仪阳的生辰,其实更是死去的虞贵妃的逝日。

我是算准了今日。

是流烟的死期。

「婢女流烟。」

「杖毙。」

流烟被吓得瑟瑟发抖,跪地求饶,拉着皇帝的衣角,却还是被人拖了出去。

叫喊声从凄厉可怖逐渐变小,最后一声不甘的呜咽。

流烟死了。

此次,与皇帝同行的,还有宫里的贤妃。

处理完流烟后,贤妃轻轻摸了摸护甲,目光微微扫过我道。

「听说,这府上的门客也有你一份功劳。」

我低头恭敬道:

「贤妃娘娘有所不知,自从公主来了封地,每月想与公主偶遇的男子数不胜数,公主府的门槛都被踏破了。」

「奴婢为了不让公主被别有用心之人欺骗,便挑了些好的让公主先掌掌眼,也不至于被外头那些黄毛小子哄骗。」

「且奴婢挑的,皆未近公主的身。」

皇上看了眼我身边的书,火气才消了些,问道:

「这《三十六计兵法》也是给公主看的?」

我接着回道:

「公主如今有了封地,需要治理百姓,北地封地地广繁盛,却乃进京第一道关卡,稍有不慎便会落入他国手中。」

皇上紧皱的眉头才缓慢舒展开,「原本听贤妃说,仪阳在封地不学无术,想必是下面的人谄媚为之。」

「如今看来,身边有你这样的人侍奉着,朕倒放心不少。」

皇上身边的贤妃不自然地咳嗽了两声。

大有计谋落空之意。

前世,皇上虽然宠爱仪阳,但这份爱怜也会因她的胡作非为慢慢消失殆尽。

何况还有宫里人的算计。

皇帝皱着眉头巡视一圈,清了清嗓道:

「传朕旨意,封婢女金枝为仪阳公主的教养嬷嬷。」

公主不可置信的看着我,张大嘴道。

「父皇!金枝才二十二岁,怎的能当孩儿的教养嬷嬷?」

皇上板起了脸,丝毫不理会公主的抗议,叮嘱。

「你跟着金枝好好学骑术,父皇下次再来,可是要检查的。」

我跪地谢恩,自动忽视了仪阳公主眼中的怒火。

成为教养嬷嬷,只是我翻身的第一步。

6

第一晚,我大刀阔斧的整顿了公主府。

我聚集府上所有门客,让他们在院子里跪着。

我看着这群有人似弱柳扶风,有人高大威武。

我左右踱步讥讽道,「倒是难为流烟一个一个把你们搜刮过来!」

我一把扯过他们的裤腰带,死死栓紧,厉声道。

「听着,若是今夜还有一个掉了裤子,即刻杖杀。」

他们齐刷刷跪倒,惊恐回道:「是!」

公主府上鱼龙混杂,却个个都是身有所长的。

白净少年抚的琴声能吸引百鸟倾巢而出。

农家少年屠手劈大石,还舞得一手好剑。

书院先生写的文章擅长运用政史,看过后令人声泪俱下。

皆是这北地身怀些绝技的清俊少年。

怪不得公主喜欢和他们待在一块了。

只是若是不利用在正道上,反而可惜。

说到这,还得谢谢死去的流烟替我铺好了路。

我开始挨个点名。

「武先生。」

「到!」

「棋先生。」

「到!」

「琴先生。」

「到。」

我收起了名册,淡然道。

「今日起,你们不再是公主府上低贱的门客。」

「公主会替你们除贱籍,发月钱。」

「只有一个要求,那便是将看家本领通通拿出来,让公主学会后即可归家。」

底下跪着的男子皆是个泪眼盈眶,有些人开始替我拍手叫好。

仪阳在房间里听到动静跑了出来,看着面前的门客愣了两秒道:

「谁准你们脱贱籍了,都给本宫起来!」

我没说话,无人敢动。

继而仪阳转向我,忽然笑了。

「金枝,今日是本宫生辰。

「本宫知道这批人我都看腻了,你要替本宫找些新的?

「还是说你要陪本宫玩些新花样哄我开心?」

我微笑着道:「琴先生,今夜你来教公主琵琶入门。」

琴先生低头应答,「是。」

「荒唐!」

仪阳急了,「本宫要做什么还轮不到你来教。」

我使了个眼色,身旁的小穗已经开口提醒她。

「金枝姑娘有陛下的口谕,公主还是听着吧……」

「教养嬷嬷,可用私刑。」

还没等仪阳说话,我已经把麻绳给了下人。

「把公主捆进去,让她尝尝看得到摸不到是什么滋味。」

仪阳被人扛在肩上,开始痛苦的叫喊。

「金枝!本宫是公主!」

「你竟然敢这样对本宫!本宫要砍了你!」

我毫无波澜道:「要砍也要等公主学完再砍。」

那夜,公主府上空魔音绕梁。

甚至把皇上和贤妃连夜吓回了京城。

也算是有了进展。

7

除了文课,还有武课。

这几年公主沉迷和小倌玩乐,天不亮不睡,天未黑不起。

正是长身体的年纪,却瘦弱的和豆芽菜似的。

这个体格,怎么去争皇位?

天还未亮,我就将公主拉到了练武场。

此时,将军已经练了好一会兵了。

仪阳还惺忪着睡眼,打着哈欠,懒懒散散的伸懒腰不屑道。

「不就是扎个马步吗?」

「看着啊。」

她塌着腰,撅着屁股,下盘摇摇晃晃,却还自豪般的对我道。

「怎么样?本公主做的标准吧?」

还没等我开口,底下操练看戏的士兵却已经哄笑起来。

「哈哈咱们的公主就这啊,奶断了吗?」

「怪不得蕃国赶日日敢来挑衅咱们。」

粗犷的汉子们大笑道:「一介小女流之辈,快回你的公主府和你的哥哥们玩吧,还是不要来军营丢脸了,哈哈哈!」

小公主哪里受过这种委屈,气红了脸,刚想反驳。

「女流如何?本公主乃一城城主,怎敢对本宫出言不逊!都给本宫抓起来……」

我连忙制止了她,示意:

「一昧用强权压着百姓,只会让他们更不服。」

「公主只能用实力证明。」

仪阳听后,面色不太好看,只能乖乖跟着武先生扎马步。

我一会用竹竿向上打着她的手,一会抽她的背。

「手抬高,往下蹲,不准偷懒!」

半个时辰过去,仪阳一张小脸憋的通红,累的趴在地上大喘气。

「金枝,别让我抓到你……我要……砍了你……」

我微微笑道:

「白天里不累一累公主,公主晚上怎么睡得着呢?」

「奴婢这是为公主夜里的睡眠质量着想。」

仪阳哀嚎一声,开始装死。

「金枝……我好像淡淡的……要死了……」

这还远远没有结束。

「练功结束,用完早膳后开始念书下棋。」

「下午还有马术和算数课等着公主。」

公主虽嘴上答应的好好的,可我却忽略了她眼中泛起的淡淡阴鸷。

8

用膳时间到了,仪阳屏退了众人,朝我露出罕见的恭敬。

她替我倒了杯茶,笑道。

「金枝,你从小就在母妃宫里服侍,按辈分来说,我应该叫你姐姐。」

「日后我的课业,还请姐姐多上心。」

我放下手中的书本,诧异于她的转变,接过那杯茶。

「为公主分忧,是奴婢该做的……」

可风吹过我的面颊,下一秒,仪阳迅速扒出头上金簪,抵到我的喉咙边。

杯盏掉落,碎成瓷片。

用力一寸,渗出鲜血。

仪阳眼神发狠,一如上一世的疯批样。

只是手在发抖。

「什么兵法,什么马术,本宫通通不需要学。」

「父皇最疼爱的人是我,大不了本宫和你同归于尽!」

我毫不退缩,攥住那根金簪,步步紧逼。

「公主怎么会觉得,陛下会全身心的纵容你呢?」

「若是陛下真那么疼爱你,怎么会把你一个人放在这北地,只有虞贵妃忌日才来看你。」

「按理来说昨日你的生辰,陛下就应该杀了我,哪还轮得到你今日动手!」

我往前逼迫,硬是反客为主,冷笑一声:

「我要是死了,陛下只会觉得你不听管教,日后更不会对你上心。」

「陛下如今对你爱怜,可远在京城眼红你封地的几个兄长呢?」

「你觉得等陛下死后,你那些门客、封地、还有荣华富贵能被一个窝囊废保住吗?」

金簪掉落,发出清脆声响。

仪阳失去了力气跪在地上,肩膀止不住的微微颤抖。

是,她还是一个十四岁的孩子。

可我不想跟着她死。

我转身,裙摆拂过她的手掌。

「下午的课程,希望公主能好好学。」

9

自那以后,仪阳后来上课极其认真,连先生的腹肌都不摸了。

好几次,小穗来告诉我,仪阳为了练琴,手都弹出了血。

我摆了摆手,就算血流成河,也必须把这首曲子给我学会。

这一次,仪阳没有反抗。

白日里,我跟着她在马场上练骑射。

夜里,我便陪着她学练书法、抽查背诵和检查功课。

公主挑男人的眼光现在变成了看靶子抓猎物。

手上也渐渐生了一层茧。

是练标枪、拉缰绳、写书法、弹琴艺练出来的。

渐渐的,她也能和北地里的那些将领一起巡视、出入军营。

如此日复一日,过了两年。

仪阳在马背上犹如平地,任何在林间奔走的猎物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换上男装能舞刀弄枪,披上华服能弹高山流水。

出府的门客越来越多。

最后,只剩下了仪阳和我,还有府上的一些仆从。

这两年,仪阳一日都未曾休息。

夫子看了仪阳最近写的文章,捋了把胡子,露出了颇为满意的笑容,和我道。

「公主如今的水平,和京城中几位皇子相比也毫不逊色啊!」

仪阳对着夫子鞠了一躬,恭敬道:「还是夫子教导的好。」

我微微笑着,抓了把金瓜子,放在夫子手中。

今日难得夫子夸奖,我准许仪阳休沐几日。

可她却摇了摇头,说想和我去城外走走。

10

两年时间,少女原本的瘦弱肩膀慢慢变宽,个子也往上蹿了不少。

因为习武,竟比我还高半个头了。

城外荒无人烟,只有些流浪的老人孩童等着施粥。

每日清晨和正午,便会有人带着粥碗聚集在城外。

但舀出来的与其说是粥,不如说是米汤。

汤水清的不能再清,底部飘着一层白色浆糊。

孩童们在一起玩乐,无忧无虑地哼着歌谣:

「胤国有公主,成日看男宠,问她怎么样?不知人间苦。」

他们捏了个泥人,上头写上了「仪阳」二字。

最后抓起石头扔向泥人,砸了个稀碎。

红色的披风被微风拂起,公主微微攥紧了拳头。

眼中却再无恨意,而是无能为力。

仪阳这两年变了许多,对我的称呼也变成了姐姐。

她泄了气,低头道:

「姐姐,我好像怎么努力也改变不了这一切,在百姓眼里,我还是那个荒淫的公主。」

「自古没有女子争皇位的先例,何况……我连京城都没回去。」

我微微笑道,柔声宽慰:

「女子如何?」

「女子是瞎了眼不能看书,还是断了腿不能习武?」

「何况自从仁圣太后开创先例,燕朝女子能同男子一样做官。」

「至于公主,要做的只能是努力。」

仪阳低着头,看着百姓为了几碗稀粥便疯了般争抢的模样没有开口。

北地虽大,是战争的必争之地。

在皇子眼中来看是块香饽饽,可这里的百姓皆困苦。

我接着道:

「朝堂之中,不满公主年纪尚小便拥有封地的声音仍然存在,意味着京城那几位也在时刻观望着公主动向。」

「京城传来消息,八皇子惹得皇上厌弃,被废为庶人。」

「皇上给公主封地,也是在制衡皇子之间的权势。」

「公主想改变这一切,只有去争。」

11

晨光熹微,云路苍茫,天边挂着一道玉虹。

仪阳面色微微黯淡,眼中却微微亮起光芒,和我说起了往事。

「从小便有人说我是坏种的女儿,说我得到的一切都是因为我死去的娘亲所赐。」

「父皇爱我,是因为我像极了娘亲那张脸,每每对我宠爱,我便以为只要做到和娘亲一般坏,就能得到父皇的偏宠。」

「可他也只是将我流放至这北地,引得皇兄们对我脚下的这块地虎视眈眈。」

「我也知道自己是父皇的一颗棋子,所以想尽力扮演好棋子这个角色。」

「直到听说父皇连从前最爱的八弟也会被贬为庶人。」

「我才知道,说不定哪日父皇也会遗弃我。」

仪阳的背影被日出的光拉的很长,和我重叠在一起。

她的声音逐渐微弱。

「姐姐,我不想做父皇手中的棋子,更不想有一日被皇兄送去和亲。」

既然重生了,我就不会再让上一世的悲剧重新上演。

抬起头,我看见仪阳的眼中有隐隐泪光。

「哪怕只是一颗小小棋子,只要下对了地方,也能翻转棋盘。」

我微笑着扭头望着她:

「公主,想回京城吗?」

「想做这燕朝第一位女帝吗?」

最终,晨雾消散。

我看见仪阳眼中映着霞光,在一点一点发亮。

我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12

后来的日子,我陪着仪阳在北地蛰伏三年。

她开始每日起早去学着操练士兵,翻阅兵书,习武,身上吃了不少苦。

一得空,文章功课也不曾落下,琴艺下棋也不输他人。

仪阳从一个受人嘲笑的废物公主彻底脱胎换骨。

她和京城男子一般精通六艺。

女子的琴棋书画也不曾落下。

北地被仪阳公主治理的井井有条,不仅加强了边防将士的武力,让蕃国不敢轻举妄动。

除此之外,仪阳公主更是大力发展农耕。

男子能习马术读书,也能织布顾家。

女子照样可以下农田,骑马狩猎,读书识字。

北地男女共同进步。

孩子们的童谣渐渐消失变成了歌颂仪阳,经常能在百姓的脸上看见笑脸。

又是一年狩猎宴。

仪阳公主驾马而去,和几位皇子一起消失在森林之中。

很快日薄西山,皇上带着人来检验成果。

仪阳狩中了只凶猛白虎,其余皇子只捕了些野兔山鸡,最大的不过几只野狐。

这一次,公主在众皇子中脱颖而出。

夕阳下,仪阳的红衣格外张扬,举着那虎兽的皮笑着朝我招手。

皇上对仪阳刮目相看,龙颜大悦,跟着众人一起拍掌叫好。

这一次,皇帝准许仪阳回到京城,开公主府。

仪阳高兴的扑到我怀里,用那张绝美的脸蛋望着我,用只有我能听见的嗓音道。

「姐姐,我做到了!」

13

宫里每年都会举办皇考。

皇帝如今也已经年暮,在政事上也有些力不从心。

仪阳公主今年也满十九岁。

朝堂之上对立储的声音此起彼伏。

不少文官认为,这次皇考有可能是最后一局。

恰巧仪阳公主这一次回京,赶上了此次皇考。

皇帝有意让仪阳也参加。

这回,五皇子不乐意了。

他在下早朝时拦住了公主,话里话外皆是威胁:

「皇妹刚回京城,从没和咱们哥们一同学习过。」

「若是皇妹考完输的太难看,岂不是会说兄长欺负皇妹,更丢了父皇的脸么?」

五皇子手中的扇子哗啦啦的展开:

「皇妹还是早早选个男人做驸马滚回北地,可别在京城碍咱们兄弟的眼。」

他说完后,引得下朝的官员们四下窃窃私语的嘲笑。

可公主不骄不躁,径直走到五皇子跟前。

二话不说就是一个过肩摔。

五皇子根本没站稳,整个人被公主摔在石板上。

他痛呼出声,指着公主道:「仪阳!你居然敢行刺本殿下!」

公主冷笑道:「我当五哥这几年在京城练的有多好,也不过如此。」

「五哥口中说的『行刺』未免太严重了,这顶多只能叫切磋。」

她俯下了身子,微笑说:「不过五哥考试时得和父皇说是自己摔的,不然要是传了出去,可丢老人了。」

五皇子被随从搀扶了起来,冲着仪阳的背影气急败坏。

「仪阳你等着!我迟早要你的命!」

公主笑着回头,却带着些阴狠。

「我等着你。」

上一世,我和公主就是落在了五皇子的手里。

这狠狠一摔,倒是微微解了些气。

可还远远不够,这次皇考,公主必须拔得头筹。

14

皇考和科举一样,考试时间都是三天。

这三天,公主住进了宫里。

我在公主府上等的焦急,却也还没闲着。

我去接了状元郎的妻子住进了公主府里。

最后,好消息和坏消息一块等来了。

小穗一路小跑着回到府上,水都没来得及喝上,话语间掩饰不住的欣喜。

「姑娘!此次皇考!公主头筹!那文章写的,甩了乙等五皇子好几条街呢!」

我长舒一口气,提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这几年的魔鬼训练终于没有白费。

白纸黑字,昭告天下。

胜算又多了一分。

可小穗握着我的手,脸上泛起少女发春的红晕,接着道。

「这次除了成绩第一,还有公主的婚事!」

「新科状元郎李钰,竟也是本次考试的批卷先生,就是他给了咱们公主最高分!」

「那李钰生的玉树临风,他对咱们公主一见倾心,皇上也属意李钰给公主当驸马呢!」

我吓的从贵妃椅上弹了起来,脱口而出。

「什么!这简直是危言耸听!」

15

还没等我有动作,状元郎李钰先一步登了公主府。

手上还拎着成倍的聘礼。

见到我,李钰对我拱手作揖。

「这位就是金枝姑娘吧,在下李钰,有礼了。」

我站了起来,轻轻笑道,「状元郎不必行礼,奴婢只是公主的一个丫鬟。」

李钰朗声笑道,摆手。

「京城何人不知公主一日都离不了姑娘,连圣上都对姑娘青眼有加。」

「若是日后在下有幸能得公主芳心,还请姑娘多多担待。」

前世,仪阳公主对这位状元郎爱的死去活来。

不顾他家中已有妻室,把李钰强掳进府。

若是李钰不从,那便上鞭刑,囚刑,直到李钰服软为止。

疯批的很!

所以前世五皇子一上台,李钰吹吹耳旁风,就是我和公主的死期。

我为此捏了把冷汗。

若是这一世,公主依然对李钰动心,保不准以后李钰会怎么对待公主。

还未等我思考,仪阳已经从宫里回来。

仪阳刚见到李钰,眉心一动,笑着走了过去。

她的言语间带着淡淡轻佻。

「你就是父皇给本宫挑的驸马?」

「长得倒是不错。」

李钰轻笑着,将手中聘礼放下。

「公主过誉了。」

仪阳的手臂缠上李钰的肩膀,从肩膀不断往上,挑起了李钰的下巴问道。

「你喜欢我?」

李钰桃花眼泛起阵阵涟漪,痴情一片。

「自从皇考见过公主的那一眼,臣已痴情公主,此生除了公主,谁也不要。」

公主凤眼轻扫了他一眼,嗓音带着媚。

「若是本宫要纳面首也无事么?」

状元郎谄媚着道,「只要能陪着公主,臣甘愿做公主裙下臣。」

公主笑了一声,红唇渐渐贴近李钰的脸。

最后轻轻说。

「那——在乡下等你五年高中的妻子呢?」

状元郎的面色在此刻变得青一块白一块。

16

我这个老母亲欣慰的流下了眼泪。

公主如今已经可以拒绝男色诱惑了。

我拍了拍手,李钰的妻子宋青芝已然泪流满面,咬着牙从门后走出。

将李钰的嘴脸尽收眼底。

她疯了一般扑上前,打的李钰抱着头乱窜。

宋青芝在没来京城前是杀猪娘。

恰巧,陛下亲自来了公主府上,正准备让公公宣读李钰为公主驸马的圣旨。

五皇子也来了,准备看公主的笑话。

却见李钰衣冠不整,披头散发逃命:「娘子,我再也不敢了!」

直到皇帝走到中央,众人才齐刷刷跪地听旨。

直到公公念了圣旨两遍。

仪阳久不接旨。

五皇子在一旁幸灾乐祸:「皇妹还是早日成家的好,状元郎配你更是绰绰有余。」

公主抬起头,毫不避讳道:「皇兄如此操心人生大事。」

「不如将这状元郎送去你的府上?」

「听说皇兄久不娶妻,莫不是喜好男色吧?」

五皇子气的跳脚,用折扇指着公主。

「父皇你听听!牙尖嘴利!哪里有个妇人的样子!」

公主仰起头,拱手向上:

「父皇曾许诺过儿臣,皇考若是甲等,那便让儿臣和皇兄一般上朝听政。」

「而且,父皇也看到了,李钰为人不忠,实在入不了儿臣的眼。」

皇帝怒了,将那圣旨扔在公主脸上,胸口不断起伏。

「放肆!」

「国家大事,岂能是你一个女儿身好议论的!」

我捏紧了拳头,看着公主的背影摇摇欲坠。

原来从一开始,皇帝就没想过让公主争皇位。

17

皇帝病了,病情来势汹汹。

宫中大乱,几位皇子都在密谋着。

可没想到三皇子性急,竟想出在皇帝的饮食中下毒这种蠢主意。

皇帝病中大怒,将三皇子斩首示众。

也更侧重于立五皇子为新帝。

经此以后,皇帝的病的越来越重。

立储的圣旨放在正大光明的牌匾之后。

我抬起头,看着黑云渐渐压了下来,扭头和仪阳说。

「既然得不到的东西,那不如去抢。」

「这句话,如今可以用上了。」

仪阳的野心在这一刻被展现的淋漓尽致。

从上京城那日,我便部署好了军队跟着入京。

北地精兵蛰伏在城中城外,只等着这一日。

既然登不了基,那便造反。

北地十万大军驾马在黑夜里驰骋,马蹄声震天,欲将整座京城摧毁。

宣武门前,仪阳带着人冲了进去,士兵将领们厮杀着。

五皇子早已等候多时,宫中城墙上几千精兵架起弓弩,瞄准了仪阳。

那红衣将领带领着士兵冲在最前头。

「放箭,别留仪阳活口。」

众人厮杀间,那名红衣女子被人趁其不备砍了数刀。

潺潺鲜血和盔甲混为一体。

一只冷箭正中胸间,仪阳从马上摔了下去。

北地将士沉痛嘶吼后,跪地求饶,抱紧那领头的女子,对天长叹。

「公主,我们败了!」

恰巧这时,皇宫击鼓鸣钟。

皇帝驾崩,已成定局。

五皇子得意洋洋站在大殿中央,准备让太监宣读圣旨。

「朕就是九五至尊!」

可他正等着接受万人朝拜时,却见一抹身影驾马闯进宫中。

「五哥说这话,未免太早了吧?」

只瞬间,仪阳公主在马背上张弓搭箭,一箭射穿了五皇子的眉心。

五皇子张大着嘴,瞪圆了眼,直直地向后倒去。

在宣武门前「死」的不是仪阳。

而是穿了防箭铁甲的我。

身上只是被砍了两刀,伤口皆不深。

在一片荒芜废墟中,仪阳身上带着血,站在大殿前,回望。

背后是皎皎明月。

我和北地大将率先跪地,声音响彻整个皇宫。

「恭迎新帝!」

仪阳终于成了女帝。

18

仪阳登基后,改国号为胤。

我也成了胤朝第一位女官。

风调雨顺,国运昌盛。

仪阳治理国家重贤能之才,同时也给与了女子足够的平等和机会。

治国第三年,我觉得仪阳也可以适当休息休息了。

就如很多年以前,我准许她休沐的那日。

某个深夜,我端着茶走进宫里,仪阳仍然在伏案批改折子。

这几年,她一心扑在政事上,我忍不住出声问道:

「陛下就没想册个世族公子在后宫……」

可仪阳想也没想就打断我:

「姐姐,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如今我政事繁忙,筹办女子科考,哪里还腾的出手去管后宫呢?」

她话锋一转,美艳的脸忽然靠近,凑近我的耳畔道。

「何况……我只要有姐姐就好了。」

她吃了那么多苦,就应该站在高处受万人瞩目。

以后,我也许会开设女学培养下一代小「仪阳」。

而仪阳,也会和我并肩一起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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