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宝玉一进到秦可卿房中,最先看到墙上唐伯虎的《海棠春睡图》以及秦太虚的对联“嫩寒锁梦因春冷,芳气笼人是酒香”。随后就看见“案上设着武则天当日镜室中设的宝镜”。
按照陈设来看,对门墙上是画与对联,下面就是陈设镜子等器物的条案。后文在描写贾探春的秋爽斋时,也有类似的陈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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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墙上当中挂着一大幅米襄阳《烟雨图》,左右挂着一副对联,乃是颜鲁公墨迹,其词云:烟霞闲骨格,泉石野生涯。案上设着大鼎。左边紫檀架上放着一个大观窑的大盘,盘内盛着数十个娇黄玲珑大佛手。右边洋漆架上悬着一个白玉比目磬,旁边挂着小锤。(引第四十回)
贾探春房中案上正中陈设四样东西:大鼎、汝窑大盘、大佛手、白玉比目磬,以大见大,彰显堂皇,预示她未来贵为王妃国母的尊荣福寿。
秦可卿房中则只摆了三样东西:武则天镜室的宝镜、赵飞燕跳舞的金盘、安禄山掷伤杨贵妃乳的木瓜。
其中武则天的宝镜,实际对应了贾探春房中位在中间的大鼎,代表的是富贵尊荣。皆因鼎为传承之器,本预示贾探春会像娇杏一样生下长子母凭子贵被扶正。而武则天不用母凭子贵,她是皇后正宫又自己做了帝王,放在中央并不意外。
不过,秦可卿房中到底缺失了一样,按说“左中右”三样才是齐全。比照探春房中陈设,实际少了“白玉比目磬”这个寓意夫妻和合的隐喻,也侧面说明秦可卿与贾蓉终究“夫妻不到头”。
有影响的不光是秦可卿,还有“武则天当日镜室中设的宝镜”所隐喻的人物。这个人与丈夫的姻缘不但不到头,还会像武则天与唐高宗李治一样夫妻反目成仇。如此一来,这个宝镜所影射的金陵十二钗人物也就呼之欲出,就是王熙凤无疑。
王熙凤以“凤”为名,与武则天就有关系。原本“凤”为雄指男人,所以“王熙凤”才是男子的名字。但武则天做皇帝后以男帝为龙,女帝为凤,武周和唐代设立很多以“凤”为名的官府机构也大多由武则天开始,比如“凤阁”。
王熙凤的性格果敢残酷、贪欲擅权、多疑善妒,一如武则天。尤其是对待丈夫的手段,两人如出一辙。武则天之所以设计镜室,就是要独霸李治而不容其他妃嫔染指。
据说武则天扳倒了王皇后与萧淑妃后,被李治立为皇后。不久她就在寝宫打造了一间上下左右全是镜子的镜室,作为她与李治行房时的“情趣密室”。李治因此独宠武后,接连生儿育女。随着武则天掌控李治,她的权力大增,不但开始参与朝政,更与李治并称二圣。
李治日益受制于武则天,也开始心怀不满,便与大臣上官仪密谋要废后夺权。不想被武则天发现杀了上官仪,让李治彻底死心。等李治死后,武则天两立两废皇帝后登基称帝,成就一代女皇的辉煌。
王熙凤对待贾琏的手段也不遑多让。不但将贾琏婚前的丫头全都撵走,更是连平儿也不允许贾琏碰。而贾琏在外偷娶尤二姐以及怀孕的孩子,也被王熙凤像武则天杀王皇后、萧淑妃一样除掉。最终夫妻反目。只是王熙凤虽有武则天之恶,到底无女皇的才与气运。关键生不出儿子,导致她在夫妻关系中越来越被动。最终被贾琏抓住机会休妻,“一从二令三人木,哭向金陵事更哀”。
王熙凤判词说她“凡鸟偏从末世来”。凡鸟虽合而为鳯,实际却指的是野鸡,也就是雉鸡。这是王熙凤最爱的一道食材,也是曹雪芹故作伏笔以喻其人。
凤为武则天象征,王熙凤没有女皇的气运和才能,将凤活成野鸡,无疑又指向名为吕雉的吕后。
吕后虽然也是历史上权力最大的几个女人之一,与武则天的性格手段类似,但她的权力破坏性更大于创造性,远远不如武则天的功绩。曹雪芹以“凡鸟”作雉影射王熙凤,才是比较武则天与吕后,对她明褒暗贬。这也对应了脂砚斋说凤姐“戕害宗庙血食,为贾宅第一罪人”的评语。
纵观王熙凤的一生,“武则天镜室中设的宝镜”,以武则天的“妒”,隐喻王熙凤触犯“七出之条之妒”,以及贾琏效仿李治的“废后”休妻。
王熙凤终究无能作女皇,所以武则天没被废,她则被休弃。
另外“武则天的宝镜”与“风月”相关,明显关联了“风月宝鉴”。贾瑞因骚扰王熙凤而被毒设相思局反杀,虽跛足道人用风月宝鉴救他,却不想其沉湎于镜子正面里的“凤姐”而死。风月宝鉴实际是讲王熙凤的人性。其正反两面,代表了凤姐表善而内恶的现实。
所以,秦可卿房中这面“武则天当日镜室里设的宝镜”,尽管不可能真是当年之物。但曹雪芹以“武则天宝镜”作典故,实际就是隐喻的王熙凤,要结合她的判词与《聪明累》曲子解读,就会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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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观点根据《红楼梦》80回前故事线索整理、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