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西晋之混乱,读史者没有不头疼不咋舌的。
不要说八王之乱、五胡乱华,只从晋惠帝司马衷之后走马灯般废立两个太子、两个太弟、两个太孙,以及冒出一个篡位者,就可见一斑。这真是空前绝后的乱。
这些太子、太弟和太孙都是在乱糟糟的朝局中交替出现的,为了叙事便利,对他们加以分门别类。
先说太子。
第一个太子是傻子皇帝司马衷难得的聪明儿子司马遹。

司马遹是司马衷的爸爸司马炎钦定的太子人选,司马衷能做太子、做皇帝也多少沾了这个聪慧儿子的光。
但是世人皆知,他被司马衷的丑皇后贾南风污蔑谋反,被废黜太子之位后再活活打死,由此开启了西晋的接班人选任乱局。
第二个太子叫司马覃,他是司马衷的侄子,本来的爵位是清河王。
侄子能做太子,是因为司马衷的亲儿子都死光了,有的是病死的,有的是被杀死的。
八王乱起,司马家各个王爷向司马衷建议立司马覃为太子。建议只是个程序,这些司马王爷说了就算,司马衷没有话语权,更没有决定权。
这些司马们的理由是,除了儿子,侄子就是最亲的,这花花江山放在侄子手里才踏实。
司马覃要是能预知他后面的悲惨命运,绝对不会答应做这个太子。
在他做太子的过程中,可怜的他被废立了好几次。
当河间王司马颙要立成都王司马颖做皇太弟时,司马覃从皇太子回到了清河王。
但是不到半年,司马覃的太子位被恢复。
又过了一个月,司马覃的太子位再次被废。
又过了3年,晋惠帝司马衷被毒死,弟弟司马炽继位登基,是为晋怀帝,有官员偷偷谋求恢复司马覃的太子之位,被囚禁后杀害。
杀他的是东海王司马越,这是作乱的八王之一,不是晋怀帝要了他的命。
太子这一篇翻过,再来说说皇太弟。
一个是不成功的皇太弟、成都王司马颖,也是作乱的八王之一。

如前所述,他是在太子司马覃被废后,被河间王司马颙立为皇太弟的。
这并不是司马颙的本意,所以很快司马颙就废除了他皇太弟的身份。在作乱的这些王爷中,司马颖算是在朝在野比较有声望的。
他也还有点正义感,前太子司马遹下棋时被贾南风的外甥贾谧侮辱,他义正辞严地训斥了贾谧的没大没小。
但也正是这点声望害死了他。被废的司马颖被关在邺城监狱,三年没有洗脸洗澡,后被人假传晋惠帝的诏书活活勒死,年仅28岁。
另一个皇太弟算是成功又失败了的。他是豫章王司马炽。
司马炽没有参与八王之乱,他对权力也没有野心,莫名其妙地成为皇太弟,被推到了风口浪尖。
他的成功是在司马衷众多的皇太子、皇太弟、皇太孙中,最后胜出接任了司马衷的大位,这就是晋怀帝。
但是好景不长,西晋的都城洛阳被匈奴人、汉赵刘渊的儿子刘聪攻破,司马炽成了俘虏。
在汉赵的日子里,他极尽讨好之能事,也受尽了屈辱。
刘聪问他,你怎么被我捉了?他说,这是因为您有帝王之命啊!
刘聪又问他,你们晋朝皇室内斗怎么这样残酷啊?他说,这正是老天要让您大汉得到天下啊。
他还在刘聪的朝堂宴会上被命令作为仆人向来宾敬酒,西晋在座的旧臣见状大哭,引以为奇耻大辱。不想这招致匈奴人不满,司马炽被毒杀。
一个对皇位没有欲望的人,被动地成了太子和皇帝,又被动地丢了性命。可怜又可悲!
接下来说说司马衷的皇太孙。
太子司马遹死后,皇后贾南风没有儿子,司马衷的皇位接班人还得从司马遹的三个儿子中选。
长子司马虨早早得病死了,司马遹想为儿子在死前争取一个王爷的身份,遭到贾南风的断然拒绝。司马遹带着无限的失望看着儿子死去。
司马遹的次子叫司马臧,他在父亲司马遹死后被立为皇太孙,一个月后被赵王司马伦废黜,和爷爷司马衷被幽禁,后被害。这是司马衷的第一个皇太孙。
第二个皇太孙是司马遹的三子司马尚。他在司马遹死后的第二年、哥哥司马臧死后的当年,被立为皇太孙,不久被害。
父亲司马遹做不成太子,司马尚和司马臧哥俩铁定做不成皇太孙,他被拉出来只是为了一时塞人耳目。做完了工具人,失去了功能,也就不得不走上了司马遹的绝路。
可能,这两个皇太孙还没有成年。
最后说说司马衷的篡位者、赵王司马伦。

司马伦在这群司马衷的接班人中是个奇葩的存在。
他是司马衷的曾祖司马懿的儿子,也就是说,他是司马衷的叔祖。司马伦篡了司马衷的帝位后,尊司马衷为太上皇,因为伦理失序成为千古笑谈。
历史上第一个太上皇是刘邦的爸爸刘太公,太上皇必定是皇帝的爸爸或长辈,而侄孙司马衷却成了叔祖的太上皇,只有司马家才能干出这等奇事。
司马伦奉承皇后贾南风、听任她废黜太子司马遹,由此得到贾南风的重用。
但是反过来,他又以太子司马遹被杀为借口,发动兵变,废杀贾南风,幽禁晋惠帝,篡位称帝。
他没有能力,完全听信心腹孙秀,他发出的诏书,孙秀转头就改了内容再发出,他也是个傀儡。
他的胡乱作为引起司马家的各王的严重不满,导致他们的群起而攻,他本人也被齐王司马囧起兵杀死。司马衷重回皇帝大位。
司马伦的经历,成为历史上永远的笑柄。
纷纷扰扰的皇帝继承人废立闹剧,正是西晋初年混乱的缩影。
这些被推上舞台的人,有的是自己有野心,有的是做了有野心者的棋子,他们被看客指指点点,沉浮生死完全不能自主。

在这些闹剧背后,在他们的沉浮生死后面,是千万无辜普通人的灾难和悲剧,他们就这样成了牺牲品。
悲剧的根子,是西晋开国皇帝司马炎没有选好自己的太子,而由傻子司马衷接任,又没有选好司马衷的老婆,其他众多司马家的王侯都想、也能蠢蠢欲动、跃跃而试。
他们能够想而且做,也是因为司马炎大肆分封司马家的王侯,这些人还都有自己的实权和军队。
始作俑者,其无后乎,司马炎自食其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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