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弟弟今年压力太大了，房贷还没还清，车贷也压着，人情往来的礼金你得帮着担一担。过年你必须回来，咱家不能丢了面子！”母亲的声音在电话里传来，像一根锥子一样扎进了我的耳朵。

“妈，我今年真的回不去。”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温和些，“儿子马上要期末考试了，我得陪着他复习。而且，今年手头紧，我真帮不上了。”

“你手头紧？你弟弟才是真的紧！你弟弟刚买了房，年底还得还车贷！雪啊，你是姐姐，难道不该帮他一把吗？再说了，过年是全家团聚的时候，你不回来，这成什么样子！”

听着母亲的责备，我心里涌起一阵苦涩。这是她本周第三次打电话过来了。每次打电话，她都像在“布道”，一遍遍重复着“你是姐姐，帮弟弟是应该的”。她从来不问我过得怎么样，只关心我能为弟弟做些什么。

我叫赵雪，今年三十五岁，结婚十年，有一个八岁的儿子。两年前，丈夫因为工作调动去了外地，我带着儿子留在老家生活。

虽然不宽裕，但日子还算稳定。然而，每到过年，我的生活总会变得格外压抑。原因无他——我的母亲，她是一个典型的“重男轻女主义者”。

母亲的世界观只有一个核心：一切都要围着弟弟转。

我的弟弟赵东，比我小七岁。从小到大，家里最好的资源永远都是他的。小时候，家里穷得揭不开锅，但母亲总是想方设法给弟弟买最好的营养品，而我只能啃着剩饭剩菜。

衣服也总是捡表姐的旧衣服穿。每次我稍微流露出一点不满，母亲就会冷冷地说：“你是姐姐，要让着弟弟。”

那时候的我年纪小，总以为这是理所当然的。弟弟还小，我是姐姐，吃点亏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我没想到，这种“让”会贯穿我的一生，变成压在我头上的一座大山。

初中毕业那年，我考上了县城的重点高中，可学费太贵，父亲说家里供不起两个孩子上学。

母亲一句话就拍了板：“雪啊，咱家条件不好，你弟弟以后要成家立业，你就别上学了，早点出去打工，帮家里分担点。”她的语气理所当然，仿佛我的未来根本不需要考虑。

那天晚上，我躲在被子里哭了一夜。可第二天，我还是选择了听话。在那个家里，我的意见从来不重要。

成年后，我以为嫁人了就能摆脱这种压迫，可我错了。我嫁人后，母亲依然没有放过我。

她常常打电话过来：“雪啊，你弟弟谈了个女朋友，送点礼物表达一下吧。”

“雪啊，你弟弟考驾照了，学费差五千块，你看能不能先帮他垫上？”

“雪啊，你弟弟结婚了，家里还差十万块，你们家条件好，帮衬点吧。”

这些年，我不知道“帮”了弟弟多少次。可母亲从未问过我一句：“雪，你过得怎么样？”她似乎根本不在乎我的生活如何，只要能为弟弟牺牲，她就觉得理所当然。

今年快过年了，母亲的电话变得更加频繁。每次接通，她开口第一句话就是：“你今年过年必须回来。”而这次，她的理由更让我心寒：“你弟弟今年压力太大了，房贷车贷压得他喘不过气，过年的人情礼金你得帮他担一担。”

“妈，我今年真的帮不了。”我试探着拒绝，“儿子补课费刚交完，家里也没什么余钱了。”

“家里没钱？你们家没房贷又没车贷，怎么可能没钱？再说了，你弟弟结婚的时候，我们家随出去的礼还没收回来呢！今年好几家亲戚都要办婚礼，咱家的份子钱可不能少了。你是姐姐，这点责任都不愿意担？”

“妈，我弟弟的事，为什么要我担呢？他一个月工资比我高，他的压力凭什么要我来减轻？”我终于忍不住反问。

“他压力大是因为他有房贷车贷！你呢？你有什么压力？你是姐姐，帮他是应该的！咱家人情世故的脸面不能丢！”母亲的语气里满是责备，甚至有些愤怒。

我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妈，我不是不愿意帮，而是我真的没有这个能力了。我的儿子也要上学，我的日子也不轻松。再说了，弟弟已经三十岁了，他应该为自己的人生负责了。”

“什么应该？你是姐姐，你不帮他，谁帮他？”母亲的声音越来越大，“你弟弟过得好了，咱们家才有面子，你也有面子！”

“妈，我的面子不是靠弟弟过得好撑起来的。我的日子也很难，我不能再为别人牺牲自己的生活了。”说完这句话，我第一次挂断了母亲的电话。

挂下电话后，我心里五味杂陈。不是因为愧疚，而是因为解脱。这么多年，我第一次为自己而活。

接下来的几天，母亲的电话一通接一通。她甚至叫来了父亲一起劝我：“雪啊，你妈是为你好。你弟弟过得好了，你脸上也有光。过年一家人团聚，你不回来像什么话？”

“爸，弟弟的生活是他的责任，不是我的义务。我有自己的家庭，我不能总为他牺牲。”我语气平静，却无比坚定。

母亲见软的不成，又开始用激将法：“你不回来就是不孝。咱家这么多年供你吃供你穿，你现在翅膀硬了，连家都不认了吗？”

这句话像一把刀一样刺进了我的心。我咬着牙回了一句：“妈，我不是不认家。我只是想让你明白，我也是人，我也需要被尊重。我可以帮，但不能再无底线地付出了。”

那天晚上，我彻底下定决心，不再回去过年。这个决定让我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我终于明白，亲情不应该是一种绑架，更不应该成为压垮一个人的枷锁。

后来，弟弟给我打了电话。他声音里带着些许歉意：“姐，妈这次确实有点过了。份子钱我自己出了，车贷就慢慢还吧。”

听到这句话，我突然笑了。或许，弟弟并不像母亲那样无理取闹。他只是习惯了被照顾，而我也习惯了牺牲。现在，该是改变的时候了。

这个年，我决定为自己而活。即使不回家，也依然可以过得轻松自在。正如梁实秋所言：“亲情不是枷锁，而是一个避风的港湾。”我希望在未来的日子里，我和家人之间的关系，能够更加健康，也更加平等。

或许，真正的亲情不是无底线的索取，而是互相扶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