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文化及其艺术演变

大道知行 2024-11-08 12:45:50

宋徽宗赵佶《瑞鹤图》

在中国传统文化中,鹤在动物里占有重要的地位,通常被视为祥瑞、长寿的象征,寄寓着人们美好的理想与愿望。

鹤往往是传说中神仙的坐骑。《相鹤经》里写道:“(鹤)盖羽族之宗长,仙人之骐骥也。”《拾遗记》中说:“群仙常驾龙乘鹤。”在殷商墓葬的雕塑上,就有鹤的形象。

古人早就发现鹤善飞。在飞机出现之前,鹤作为可以出入云端的鸟,无疑是古人眼中可以沟通天人的仙鸟。丹顶鹤飞行高度在5000米以上,而灰鹤的飞行高度接近万米,迁徙途中能翻越喜马拉雅山,在所有鸟类中名列前茅。

杜甫在《观李固请司马弟山水图》中说:“王乔鹤不群。”他所说的王乔,也叫王子乔,是道教中的一位仙人。他本是周灵王的太子,原名叫姬晋。根据《列仙传》记载,王子乔在游历时遇得道高人,被接上名山嵩山清修。许多年以后,他派人去告诉自己的家人:某年七月七日,在某地等我。到了那天,他骑着白色仙鹤而来,停在山巅上可望而不可及之处,向家人挥手致意,然后乘仙鹤离开,从而得道升仙。此后,仙鹤就成了仙界中流行的座驾,在《西游记》中,仙鹤是神仙中最常用的坐骑。

在汉魏晋南北朝期间,道教把鹤视为神仙的化身,认为它是上天的使者。鹤实现了从自然动物到神灵的转变。道士被称为“羽士”,道士的袍子被称为“鹤氅”。民间常说的“驾鹤西去”,本指修行圆满之人得道成仙。

魏晋文人经常以鹤来自喻,认为自己就像闲居旷野不被重视的野鹤。阮籍《咏怀》中有“云间有玄鹤,抗志扬哀声。一飞冲青天,旷世不再鸣”。即便心中苦闷,诗人依旧想通过身处云间的玄鹤表达独立的姿态。

唐代诗人崔颢的《黄鹤楼》背后有一个关于黄鹤的传说。据明王世贞《有象列仙全传》,三国时费文祎到辛氏酒馆饮酒,辛氏待他很好。为回报辛氏,他在墙上画了只黄鹤,此后有客人来饮酒,黄鹤就从墙上下来舞蹈。来饮酒的人越来越多。10年后,辛氏“家资巨万矣”。一天,费文祎又来到酒馆,吹笛把黄鹤从墙上召下来,乘坐黄鹤飘然而去。辛氏为了纪念这件事,就建了黄鹤楼。这个传说让我们想起画龙点睛的故事。无论是龙,还是黄鹤,它们本身所具有的神秘感,让人们更愿意相信传说的真实性。

传统音乐中也有不少以鹤为题的名篇。鹤以善鸣著称,在传统音乐中,主要表现鹤的高洁情操。古琴曲《鹤鸣九皋》即根据《诗经》而作,通过悠远的弦音塑造鹤高洁的形象,使人闻之思“高歌狂吟”。《双鹤听泉》曲调空灵缥缈,将听者引入清幽林泉之间,在悠然自得中生发超然世外的体悟。另有《猿鹤双清》,略显轻快的曲调展现了猿鹤的高洁品质与仙风道骨。

北宋政和二年(1112)正月十六,上元节次夕,天清气朗,汴京上空群鹤飞鸣,盘旋宫殿上空,久久不肯离去。这让宋徽宗赵佶产生了“仙鹤告瑞”的幻想。他欣然命笔,将目睹的这一幕绘于绢素之上。一幅千古名作《瑞鹤图》就此诞生。

在题画诗中,赵佶以瘦金体记述了事件原委。他在诗中将群鹤与古代经典中提到的闻乐起舞的祥鸾,汉武帝出海捕获的赤雁相提并论。他还特意强调了鹤与长生不老的关联,将它们与蓬莱仙山联系在一起,指出其寿命能够长达千年。

虽然赵佶的祥瑞之愿难免落空,但鹤确实是一种长寿的动物。人工饲养的丹顶鹤能活到70多岁。这相对于古人的平均寿命,实在是很可观了。

明代边景昭的《竹鹤双清图》将三棵劲挺的老竹错落于两只仙鹤之间,展现了古人心中鹤坚贞的爱情观。清沈铨的《双鹤图》、华喦的《松鹤图》、虚谷的《松鹤延年图》等,都是松鹤延年的主题。

到了现代,传统的文艺思想开始发生转变,吕澂、康有为等人在绘画领域提出“改良”思想。鹤主题的绘画也有所变化。在林风眠创作的《群鹤图》《双鹤图》《白鹤》等作品中,我们既可以看到中国画白描的影子,又可以感受到西方速写技法的影响。《群鹤图》由几只立于广袤水草的白鹤构成,它们姿态各不相同。与鹤之闲适姿态相对应的是随风浮动的芦苇,它们在风的吹拂下虽然形态万千,但并不杂乱,在总体偏暗的色调中显出和谐之义,并与白鹤的姿态交相呼应。

《双鹤图》表现了鹤的轻盈姿态。两只鹤的步伐保持一致,既展示出闲适自得之感,又包含着相互交际时的柔情。林风眠笔下的鹤,显然没有古代绘画中仙风道骨、富贵长寿之意,与写意之鹤相比,其作品里的鹤与自然万物融为一体,形塑出强有力的现代语言。

◎本文原载于《光明日报》(作者姜兴达、孙继梅),图源网络,图文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权,请联系删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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