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生病住院那天，我在公司加班。电话是医生打来的，说她突发脑溢血，送到了急诊。那一刻，我脑子“嗡”地一下，整个人都懵了，手脚冰凉，站都站不稳。等我赶到医院，妈躺在病床上，氧气罩扣着，输液管插着，脸色惨白。医生跟我说，她的情况不太乐观，得做好心理准备。我眼泪当场就下来了。可是还没等我哭出来，病房门被推开，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走进来。是我哥。那个已经五年没回家的人。我盯着他，眼睛酸得厉害。“你怎么回来了？”他面无表情地扫了我一眼，语气冷淡：“接到消息就回来了。”我愣住。我以为，他再也不会回这个家了。妈的病情稳定后，我一直守在病房里，哥却不怎么出现。偶尔来看看，站个几分钟就走，甚至连医生交代病情的时候都不在。我忍不住了，拦住他：“妈这样了，你就没点表示？”他皱眉：“你想让我怎么样？”“你是家里唯一的儿子，妈最疼的就是你，你好歹管管吧？”我气得胸口起伏。“你在就够了。”他说完，扔下我就走。那一刻，我心里又酸又恨。小时候，我妈最疼的就是他。他想要什么，妈都会满足；我想要什么，妈总说“你是妹妹，要让着哥哥”。他犯错，妈说“孩子嘛，男孩调皮点正常”；我犯错，妈就骂我，说我丢人。可我不在乎。我总觉得，血缘是割不断的，妈是妈，哥是哥，家人就是家人。直到妈生病了，哥的冷漠让我彻底寒了心。那天夜里，妈发起了高烧。我急得不行，喊护士给她降温，忙前忙后，眼泪差点掉进水盆里。忽然，病房门口出现了一道人影。是哥。他站在门口，眼神深邃，沉默地看着我忙碌。我以为他终于有点良心了，结果他什么也没说，转身走了。我心彻底凉透。等妈稍微好点后，我没忍住，冲到哥住的酒店，劈头盖脸就骂：“妈生病了，你不闻不问！她对你那么好，你的良心呢？”他沉默了很久，忽然笑了。那笑容里，有嘲讽，有苦涩，还有一丝疲惫。“你以为，她是真的对我好？”他问。我愣住。“你知道我为什么离开家吗？”他盯着我，眼神幽深。“你不就是嫌家里穷，嫌妈管得多，嫌——”他冷笑一声，打断我：“我走，是因为我受不了。”我心一跳。“妈不是最疼你吗？她总是护着你，处处帮你。”他摇头，眼神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复杂。“你看到的，和我经历的，不一样。”那天晚上，他跟我讲了很多。他说，从小妈就给了他太多压力。他要考第一，要比别人更出色，要听话，要懂事，要成为家里的顶梁柱。他小时候想要的玩具，妈说“你是哥哥，不能玩这些”；他想去外地读书，妈说“家里需要你，不能走”；他喜欢画画，妈却骂他“男孩子画画能有什么出息？”他的一切，被妈规划得死死的。直到他终于受不了，选择离开。我听得发愣。我一直以为，妈偏心，疼爱哥哥，不爱我。可原来，他承受的，也是另一种痛苦。妈的爱，是沉重的。后来，我回到病房，看着熟睡的母亲，心里五味杂陈。她大概也没有意识到，自己“偏爱”孩子的方式，其实伤害了我们两个。母亲终于醒来的时候，看到我和哥哥都在，眼里带着劫后余生的喜悦。“你们都在啊……”她虚弱地笑着，想要伸手。我握住了她的手。哥哥站在床尾，眼神复杂，最终还是走过来，轻轻地拍了拍妈的肩膀。“好好养病。”他说。妈愣了愣，眼眶忽然就红了。这一刻，我才真正意识到，家人之间的裂痕，或许不会完全弥合。但至少，我们都开始试着去理解彼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