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入红墙担任保健医生
王鹤滨1924年出生于河北省安新县北冯村,1938年参加抗日工作,1940年考入了华北联大教育学院中学部,次年转入晋察冀白求恩学校高二期学习,1943年入延安中国医科大学学习。
1945年9月毕业后,王鹤滨被调到中共中央军委卫生部医政科工作,同时兼任中央门诊部的眼科医生。北平解放后,王鹤滨任香山门诊部支部书记兼副主任。
1949年8月的一天,中共中央办公厅行政处负责人罗道让通知王鹤滨,上级决定派他到中南海做毛泽东主席的保健医生,让他进城去找傅连暲,领受具体任务。突如其来的消息让王鹤滨有点儿胆怯:做主席的保健医生,是重大的政治任务,自己能胜任吗?
毛泽东主席与王鹤滨合影
当天吃过中午饭后,王鹤滨来到了傅连暲的办公室。傅连暲开门见山地说:“派你去给毛主席做保健医生,责任重大,出不得半点儿差错。工作中不能粗枝大叶,遇到问题要多和我联系、商量。目前,担任中央首长医疗保健工作的同志还很少,你还要兼管其他几位书记的保健工作,以后再配备人员。”傅连暲一口气把任务交代下来,并指明任务的重要性和王鹤滨应持的态度,包括工作方法、工作作风都作了交代。
当天下午,王鹤滨拿着傅连暲写的介绍信,来到中南海菊香书屋。毛主席看完信后,微笑着说:“王医生,欢迎你到我这里来工作。”说罢,把手伸过来,与王鹤滨亲切地握了握手。
就这样,王鹤滨走入红墙,成为毛主席的第三任保健医生。
近距离接触紫云轩主人
被调到中南海初期,王鹤滨住在南海北岸上的静谷大院,即丰泽园的西邻、勤政殿边上的西八所。丰泽园大院的偏东侧是毛主席居住和办公的地方——菊香书屋。书屋所在的院子向北有5间房,中间的一间有过厅,大门上有一块木质横匾“紫云轩”。
进入紫云轩,东侧的两间北房通间便是毛泽东的起居室了。王鹤滨说:“我在主席身边工作时,他也曾在万寿路的新六所或玉泉山住过,但都是暂时性的。”毛主席喜欢住在紫云轩,觉得住在这里有一种“家”的感觉。
20世纪50年代初,有关领导考虑到紫云轩光线不足,不利于主席的工作和健康,想改造一下。但毛主席坚决不同意改建中南海的建筑,说这是文物建筑。一次主席外出工作期间,有关部门在没有请示他的情况下(担心请示后不同意),改建了主席的起居室。毛主席回来后见木已成舟,非常气愤,一怒之下搬出了紫云轩,住到了游泳池的附属房间,几年后才搬回来。
在紫云轩起居室,毛主席为了看书方便,常把书放在仰卧时的左侧。为了使半床书能平稳地放在床上,还让人把弹簧软床垫换成了硬木板。主席读书很认真,除了用眼、用脑,还要用手,将阅读中激发出的新认识、新观点记录下来。一般会直接标记在书页之上,或作眉批,或记旁注;对一些古装书籍、借来的图书,则会将标记写在纸条上,将纸条夹在书页之间。
当年,毛主席常让王鹤滨给他读《参考消息》。“他让我注意一下《参考消息》,有些国际性的动态呀,给他讲一讲。他说自已时间很少,我应该用他的稿酬订一些报纸,譬如香港的报纸,不管什么观念的,不管是左的右的,都买来看,看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就产生观点了。”王鹤滨后来才明白,主席这样做,是为了培养年轻人洞察世事的能力。
在王鹤滨看来,毛主席不仅是一位诗人,也是一位书法家,从其书法中可以感受到他刚柔并济的性格特点。毛主席经常读帖,但未见他临帖,他的书法自成一体,用笔洒脱,不受拘束,不是把字体凝缩在中宫,而是充满在格子内,下笔便冲出乌丝栏。王鹤滨说,主席跳舞时的风格与他的书法风格颇为相似,不矫揉造作,任其自然。
中南海静谷大院内有座春耦斋,每周六晚,这里都会举行交际舞会或放电影。毛主席进舞场常是身边工作人员或孩子“请”或“拉”去的,每次不超过半小时。王鹤滨说,主席也知道运动的好处,但新中国成立初期,百废待兴,加上抗美援朝战争,能从繁重的工作中偷闲一会儿已经很是难得。
“主席的舞姿别具一格。他体态丰满、魁伟,但在跳舞场中可就显得不那么灵活了。他右手抬得很高,左手又放得较低,这样运动起来,左右臂一上一下,像抖空竹一样,也像一叶小舟在海浪中颠簸。在旋转时,他脚下划的线是带棱角的。这样转动时,舞伴也随着他的动作突然一拐。主席在横跨、前进、后退、打转时,都迈着大步,而且长短不一。每动作一步之后,又有一个小的停顿。”在王鹤滨看来,毛泽东跳舞时似在挥毫泼墨,随意挥洒,毫不矫揉造作。这样一来,运动量也比较大,达到了活动身体的目的。
主席的生活规律
久坐办公室的人多些体力活动是很重要的。但毛主席跳交际舞每周最多一次,每次时间也比较短;游泳是主席青年时期就喜爱的运动,但后来也难以坚持;至于打乒乓球,也是“百日”难遇。作为毛主席的保健医生,王鹤滨一直在思考如何让主席加强锻炼。最后,他想到被动性的肌肉运动或锻炼,即保健按摩。于是,他们请来高级护理师,培训卫士学习按摩技术。经过短期训练,值班卫士会在主席睡前为他按摩肢体,促进血液循环,从而改善睡眠。
毛主席喜好吸烟,习惯靠香烟提高大脑敏捷度。有一段时期,身边人向毛主席发起了一次“戒烟运动”。参加的有医护人员、卫士、毛主席的两个女儿,有时叶子龙的两位千金也来助威。这4个女娃娃会把烟卷从主席口中拔出来,或者把糖块放进主席嘴里,让他代替吸烟。遇到这种情况,主席只好笑着任凭孩子摆布。
经过一段时间的戒烟实践,主席对王鹤滨说:“烟,我吸进去的并不多,大半是在手中燃烧掉的。没有香烟在手或吸上几口,思考问题时,觉得缺点儿什么;有了香烟在手,就好像补充了这个不足,糖和瓜子都起不到这种作用。”至此,用瓜子和糖块来戒烟的办法宣告失败。王鹤滨等人又想了一个办法:把一支香烟截为两段,每次只点半支烟。主席欣然接受并坚持了下来。
王鹤滨说,主席吃饭不像常人那样按时、按顿很有规律,常常是被值班卫士提醒或催着才吃一顿饭,要保证他一天吃上三顿饭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如果哪一餐主席吃得很少,当班卫士的心情就会很沉重,认为自己没有尽到责任。这样,毛主席喜欢吃什么菜,就成了身边工作人员观察和研究的重要课题。
有一段时间,王鹤滨常陪毛主席吃饭,这个观察的任务自然就落在了他的身上。饭后,王鹤滨要向值班卫士或厨师报告主席吃了多少饭、哪个菜吃得多些。
一次,值班卫士张仙朋对王鹤滨说:“王秘书,上顿饭你说毛主席炒青蒿吃得多,喜欢吃。可你看,这顿饭炒青蒿菜几乎连动都没动。”王鹤滨知道,张仙朋是在抱怨自己提供的“情报”不准确,可自己也没有观察错呀,问题出在哪儿了?后来经过多次观察,王鹤滨才明白,主席吃得多的菜,都是离自己近的“门前菜”,距离远一点儿的就吃得少一些,这与卫士或厨师放菜的位置有关。
王鹤滨认为,如果说毛主席的饮食习惯有什么特点的话,那就是带有湖南人的饮食习惯:平时主食多吃大米,几乎每餐都有,有时加点儿白面花卷、烧麦之类的;毛泽东爱吃湖南厨师老廖做的带辣味的腐乳、炒的或炸的辣椒段;炒菜常有苦瓜、青蒿、空心菜、芹菜等。
曾有大量文章介绍毛主席爱吃红烧肉,于是有了“毛氏红烧肉”一说。王鹤滨说,自己见到主席吃猪肉通常是肉丝炒竹笋或是肉丝炒青菜、清炖肘子等,“很少见他吃红烧肉,甚至记不得主席是否吃过红烧肉”。王鹤滨曾向毛主席建议少吃动物油和肥肉,主席也从未向他提出过想吃红烧肉。
1951年春节前的一天,毛主席和王鹤滨拉家常,问他多久没回家探亲了。王鹤滨回答说:“1949年初我在香山门诊部工作时,父母来看过我,但我一直没有回去过。”毛主席听后略带责备地说:“我派你回家去看看父母。另外,回到家乡看看农民们生活得怎么样。”
第二天,王鹤滨就坐上了北京到保定的火车,然后再坐小木船,回到阔别十多年的老家—保定安新县北冯村。乡亲们知道王鹤滨是学医的,纷纷前来求医问药。
探亲归来,王鹤滨把在农村的见闻写成了一份书面报告,拿给主席看。王鹤滨回忆,新中国成立初期,在主席身边工作的同志大都是农家子弟,每当有人回家探亲,主席总是再三叮嘱他们:要关心农民群众的生活,回到农村后要做调查研究,回来后要做口头或书面的调查报告。有些卫士文化水平比较低,主席会将他们写错的字一一改过来,通顺语句,修正语法,谁写的报告生动就批给大家传阅。
主席保健医生的健康宝典
1954年11月,王鹤滨前往苏联留学深造,1958年获得苏联医学副博士学位。学成归来后,最初在担负党和国家领导人医疗任务的北京医院做了一名主治医师。这期间,他曾陪同朱德回故乡,陪同彭德怀出访东欧九国,也负责过徐海东和吕正操的“片医”任务。
1962年春节期间,王鹤滨与夫人去看望毛主席。“主席见到我们后,高兴地把我们叫到他身边坐下来,说:‘我每天游泳,瘦了几公斤。不过,你看,比你在的那个时候身体好吧!’我由衷地说:‘非常好,游泳是非常好的运动方式。’那时确实是我见到主席身体最好的时候,肚子小多了,面部有健康的光泽,加上他兴奋的神态,更显得有神采。当时,主席还和我夫人跳了两曲舞。”但王鹤滨没想到,那是他最后一次见到毛主席。“主席逝世时,我在山西太原,在二机部辐射防护研究所工作,是通过广播知道的,很痛心。”
1964年,王鹤滨到了二机部(核工业部)做科研工作,主攻辐射防护。1985年,他从中国核工业部安全防护卫生局局长的岗位上离休。
晚年的王鹤滨身体硬朗,耳聪目明,精神矍铄。他的养生之道是:每日要有足够的时间睡眠;饮食科学化,不以舌尖做导向,肥腻的要少吃,多吃粗粮蔬果,杜绝煎烤熏炸;适当节食,即吃七八分饱;不近烟酒;把适量的运动寓于生活、工作、爱好之中。
王鹤滨说,自己的很多养生观点都受到毛主席的影响:“主席的生活非常朴素,平时都是吃粗米而不是细米,经常吃苦瓜、葫芦、豌豆苗等素菜。”在毛主席身边的几年,他没看到主席吃任何保健品和补品,不过是和普通老百姓一样吃五谷杂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