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羊肉泡馍谈传统饮食商业化

文化虚而待物者 2024-05-07 17:04:45

西安旅游火了,连带着让全国各地人知道西安有个特色美食“羊肉泡馍”。讲到特色美食,令本地人都汗颜,我自己的同学,从南京来,点名要吃“羊肉泡馍”,我劝他,这个独特的地域性食品,他可能吃不惯,抵不过他坚持要吃,我只好带他去已经去掉特色而且专门招待外地客人的大饭店:东大街的xx饭庄,不像一般本地那么一大老碗,就是普通吃米饭的一小碗,他吃得满头大汗,我问怎么样,他尬笑着:“脏香脏香的!”我听闻大笑,他实在是照顾我面子,明显他吃得很辛苦。

外地人来西安吃不惯,其实我们去外地也碰到同样的问题。去过武汉的人都知道“热干面”是当地的骄傲,我一个爱吃面的人,自然而然也想吃,一打听才知道已经和北方不一样了,热干面是早餐!北方人爱吃面,唯独早上一般不吃面:我们早上吃“甜食”,即味道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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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一大早我朋友领我去热干面摊子,我一进小吃巷子,就开始闭气:原来这热干面是油炸的,油炸不算啥,北方人还吃油条呢,关键是油炸炸出浓浓的碱味儿,以前各地都有造纸厂,热腾腾的碱臭扑鼻,老远就知道造纸厂到了,就是那股味儿——武汉热干面放碱。

其实陕西湖北紧挨着,可这就是南北差异:北方人吃冬小麦,面条不放碱,爱吃那纯纯的麦香,有碱发臭发苦;再就是,我们油炸都炸的是“起面”,即发酵粉做的油饼油条,油一炸,吹气球似的空心儿两张皮了,入口即化。不发酵的“死面”,炸出来实心干硬,跟方便面没什么区别,北方人有面条吃,不吃方便面。

其实现在人员流动性大,北方人逐渐都能适应南方饮食,但有时候架不住朋友诚心照顾,还讲吃面条,是在福建,朋友做了一桌菜还每人上了一碗面条,热情洋溢的让品尝一下海鲜面,小鱼小虾和不知名的海鲜扇贝生蚝一小盅,盛的有“面条”。捞了面条,黏糊糊的是“河粉”之类的,和北方人熟悉喜欢的“筋斗”完全不搭界,扒拉到一边,吃海鲜吧,小鱼不去鳞,一口“嘎吱”硌牙,也认了,咬开一瞅,差点吐碗里了,鱼是不开膛去内脏的,这个北方人完全不能接受。

这是讲饮食习惯:我们国家大,可是特色饮食,地域性很强,一个地方人喜欢的,另一个地方人就未必,我想“羊肉泡馍”就是如此,不能非要人家夸赞,还有“油泼面”碗大面少,别非得跟客人较真,西安办旅游,应该与时俱进,把特色美食做得像肯德基麦当劳那样全世界人都认可,而不是生顶冷蹭,“我就这样你爱来不来!”

其实“羊肉泡馍”,在陕西也是西安独有的,西安之外,别的地方,各有各的吃法,比如咸阳,就是羊肉汤一碗,饼子是饼子;延安人羊肉汤不但泡馍,更多的是羊肉面,像西安的那种羊肉泡馍,在延安就行不通,朴实的延安人照顾西安游客很到位,买羊肉泡馍的饭馆招牌就是“西安泡馍”,这样于人于己都一目了然。

讲了地域性,然后说传统。羊肉泡馍被外地人(主要是河南人)“诟病”的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肉少”,这就是传统不一样:西安的羊肉泡价值主要在“老汤”,老吃家都还记得,在大小皮院,饮食街分家产,继承祖传,就是继承那一锅老汤——也就是羊肉汤配方,钟楼一圈大馆子,买饮食能起高楼,就是手里有祖宗绝活儿。不光回民如此,汉民饮食也一样,油泼面精华和灵魂全在他那一勺辣子面儿上,这配料传儿媳不传闺女,要不怎么有人的油泼面卖一辈子,有人卖半年就倒闭呢?

陕西人传统耕读,生意上不行,下馆子吃,是偶尔解馋嘴,当然不为量,为的就是那口味,所以老倌子都有老食客。

现在搞旅游,西安网红了,满街便民摊子,哪讲究手艺?只讲出货量,羊肉泡哪有老汤?现煮现卖,有也是刷锅水,根本不够卖!很多卖面条的,就不是陕西人,因为陕西人手工面条被淘汰了!基本上各家都从四川人那里进机器面条,卖扯面和刀削面往往都是河南山西人。

陕西要发展,要从根本上解决思想保守的问题,不爱经商,不去外地,不爱热闹,严重制约了陕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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