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上个世纪80年代老杨结婚之后，媳妇就在家生孩子，但生出来的都是女孩子，老杨不信邪，就一直生，结果一直到第十一个的时候才是个男孩。

到了近些年生活已经过的不错，但老杨没有享福，下了工地找工友喝酒的时候去世。

十个女儿，最后回来奔丧的就只有3个，大女儿更是想把妈妈带走，离开这个村。

1.

老杨叔的家庭和其他农村常见的家庭没什么两样，如果非要说有什么区别，那就是女儿多，多到什么程度？多到十几个孩子，后来女儿实在是太多，还把其中的一个女儿送给了自己的妹妹。

老杨的老父亲也是重男轻女，看一连生了那么多孙女，之前还让自己的老婆过来照顾一下儿媳妇，现在连来看看都不来。

一直到老杨的父亲去世，都没有见到孙子。

老杨不止一次的把这件事怪在媳妇头上，说她的肚子不争气。

可杨婶也是很无奈，因为一直在生孩子，就连娘家都很少去了，而且过年的时候都不敢带着孩子去。

她的几个姐姐哥哥也不敢和他走在一起过年，毕竟这压岁钱都已经不是个小数字。

可是没有儿子，还是在生。这一群孩子的生活，小的时候，也不是一个苦字能够形容。

2.

大女儿二女儿都是出生于80年代，三女儿卡着1990年的除夕出生。    

有的时候家长出去干农活，都会把孩子锁在家里，临走的时候会给孩子放点馒头放点煎好的饼之类的，而且都是先把孩子给哄睡着之后再走。

但往往，干完活回来之后，打开门一看，几个孩子就已经在院子里到处爬，身上全是泥土，吃的东西也被粘上的土，嘴上，衣服上，全是脏东西。

还有的孩子，一直在哭。

杨婶看到后第一时间会放下手里的东西，然后去挨个照顾孩子，老杨则自己去厨房做饭。

但他们家，也是没啥东西吃。

有几个邻居，陆陆续续过来送吃的。

可能是一碗面条，可能是两个窝窝头，也可能是一把晒干的红薯。

东一家西一家的过来送东西。

大女儿二女儿都曾说，这样的日子，一辈子都不想回忆。

3.

冬天，天很冷，孩子们还躺在被窝里不肯探出头。

老杨的女儿年年还是照常给妹妹们打面糊糊，或是洗一点蔬菜分给她们吃。

这个时候有人敲门，是邻居过来送点蔬菜。

进入她们家里，邻居也是震惊了。

好多孩子睡在一起，头发蓬松，屋里一股尿骚味。

原来杨婶担心孩子冷，就在屋里刨了坑，让孩子们直接在坑里解决，然后第二天再去处理。

一个人的屎尿倒也无所谓，但一群孩子的屎尿，那就是个大问题了。

邻居后来跟别人说，老杨家的屋里，大大小小的坑，有不少。    

不过对于孩子年年来说，今年应该会过个好年，因为家里不单单只是爸爸出去打工，两个姐姐也出去了。

而且听说，两个姐姐攒了钱。

可这毕竟是杯水车薪，帮不了什么忙，还是需要有人出去打工赚钱，而且，生孩子的事情，一直都没有停止过。

对于这样的日子，没人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因为仿佛是，只要弟弟不出现，好像家里的环境就不会改变。

曾经，不只是一次的大姐二姐出来跟爸爸商量这个事情，妈妈生了那么多妹妹，已经很辛苦了，还要生到什么时候？家里什么条件看不到吗？别人家的孩子有吃有喝的，可自己家呢？什么都没有，穿的衣服都是邻居送过来的。

可每次这样的话题提出来之后，都被爸爸骂回去了。

“再说，再说就把最小的妹妹送走，让你们都见不到面！”

已经送走了一个妹妹，虽然有的时候就连大姐也记不住送走的是哪个妹妹，但知道，小姨家的女儿，是自己的亲妹妹啊。

恨也没有办法，那是自己的父亲。

他们觉得，在村里抬不起头，在亲戚面前抬不起头，到了学校，大女儿和二女儿他们，也觉得背后总有人蛐蛐自己。

4.

年年上到初中的时候，因为是寄宿，而且学费也不便宜，就算是有补助也不行，吃饭还是个大问题。

最后，老杨让她不去上学了，而是跟着姐姐出去打工。

顺便还把四妹给带上。    

不知道多少年过去了，没人记得老杨家生了多少孩子，只是记得他的孩子很多，老婆还在生。

不知道是因为心态放平了，还是没有了当初的执念，早就对儿子没了想法。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儿子，来了。

儿子的到来，让老杨喜出望外，大摆几十桌，还请来唱大戏的班子，在村里唱了两天两夜。

和大家想的一样，因为老杨也不出去工作了，每天都抱着儿子在村里走来走去。

就这样，一直抱到孩子5岁，还在抱着。

几个女儿的欢喜，不是因为有了弟弟，而是因为自己的母亲终于可以不再生孩子了。

杨婶年纪大了，身体一直不好，几个女儿心疼。

但老杨不肯罢休。

不生出儿子不行。

几个女儿吵架、哭、埋怨等等，老杨都视而不见。

几个女儿曾不止一次的批评爸爸，如果按照以前，这些出来批评爸爸的女儿们又要挨打了，但现在老杨早就没了当年的脾气，通常，只会呵呵一笑，然后放下儿子，看着他在院子里跑。

老杨让出去打工的女儿们，每个月必须给自己2000块钱，说是给弟弟攒的。

不管是结婚的没结婚的，不管干什么工作，每个月必须2000块钱。

谁稍微不给，或是给晚了，老杨就是一顿臭骂。

这几年，老杨把房子给盖了起来，二层小洋楼，闺女给他买了一个小小的代步车，没事的时候，他总是喜欢开着车带着儿子到处溜达。    

大家都以为，这样的日子就这么下去，老杨会成为村里最幸福的人，可谁也没想到，意外来的这么快。

老杨，喝酒，喝死了。

5.

一口啤酒猛地下肚，啤酒瓶还没有离开嘴，老杨直直的倒下了。

工友们连忙喊着老杨，但老杨一点动静都没有。于是几个人赶紧手把手的把他带到村诊所看看什么情况。

村诊所的医生经过检查，最后说“人，没气了”

“没气了？”

工友们惊叹道。怎么会没气了呢？刚刚还在吃饭啊，怎么就没气了？人就这么走了？

杨婶当时还在床上躺着，听到消息后连鞋都没穿，直接跑到村诊所来，看到一动不动的老杨，抱着头就哭了起来。

哭声很大，在诊所外都能够听得到。

....

多少年了，经历过计划生育，经历过吃不饱饭，经历过从工地摔断腿，刚休息好就出去干活，经历过女儿出嫁都不肯哭，经历过太多太多。

现在女儿长大了，儿子也有了，人，怎么就没了？

丧事，还是要办。

但他的女儿们，不知道怎么回事，都不想回来，有的人说不想回去丢脸，有的人说，自己家里有事，实在是回不去。

十多个女儿，没有一个乐意回来的，场面很尴尬。    

也实在是没有办法，最后杨婶求着他们回来参加葬礼。

最后，也只是回来三个离得比较近的，其他的，压根就不想回来。

办完丧事之后，大女儿想要带着杨婶，结果杨婶拒绝了，她说家里还有个儿子，她要留下来。

这么多年过去，杨婶身体已经很差很差，大女儿心疼的不行，想要带走她，但是她说自己自从嫁到这个村就在生孩子，现在还能去哪呢？

她的全部，就是在儿子身上。

大女儿生气了，没想到还是把所有心思放在弟弟身上。

于是一生气，头也不回的走了。

走的时候，杨婶也说，这个家，以后都别回来了，没意思，一点意思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