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红楼梦》中,提到司棋,想来对于大多数朋友而言,浮现在脑海之中的第一印象,便是她带着小丫鬟大闹小厨房的一幕。
因为小厨房是贾母特意为居住在大观园中的小姐、公子设立的;因为司棋仅仅是贾迎春身边的大丫鬟;因为司棋大闹小厨房,仅仅是源于一碗鸡蛋羹。这多少,让人对她的嚣张跋扈,看不顺眼。
管理小厨房的柳嫂子,为了女儿能够进入怡红院当丫鬟,百般讨好晴雯、芳官等人,甚至不惜自掏腰包,来满足他们的胃口。也是因此,即便司棋大闹小厨房,似乎最终,并未受到惩罚。
直到《红楼梦》第七十一回,这一天晚上,当鸳鸯路过大观园,突然间想要小解,便沿着小路来到了一棵树旁。却在一瞬间,她似乎看到了一个人影,凭借这个人影的体型,鸳鸯猜出了她是司棋。
却怎么也没有想到,在这一刻,她的所作所为。鸳鸯与司棋,从小小块儿长大,都是荣国府的家生子奴才,彼此情意深厚。鸳鸯在这一刻,天真的认为,这是司棋有意想要吓唬她,便直呼了她的名字。
却不曾想,司棋诚然是出现了,但她那一脸的恐惧,俨然让鸳鸯惊讶不已;而当司棋跪在她的面前,而当在黑暗之中出现的小厮跪在她的面前之时,鸳鸯瞬间明白了。
作为荣国府的副小姐,显然,司棋接受过最严格的训练,也清楚与小厮幽会的结局;所以,在这一刻,她心如死灰,唯有将生还的唯一希望,寄托在鸳鸯身上。
面对这一幕,鸳鸯诚然为难,因为作为贾母最信赖的丫鬟,她有责任、有义务去维护作为一位丫鬟的底线,对于司棋与潘又安的幽会一事,她完全可以去揭发;但是,想到她与司棋的情意,她又犹豫了,最终,在一声叹息之中选择离开。
几天后,鸳鸯无无意中得知,宁国府走失了一个小厮,司棋又无缘无故的病倒了;她瞬间明白了,并亲自前往紫菱洲,看望司棋。并趁着无人的时候,对她赌身发誓,替她保守这个秘密。
如此举动,让司棋感激不已,也打消了她的忧虑。这一件足以让她死无葬身之地的秘密,便以这样的方式沉寂了下来。
只是,似乎冥冥之中,命运并不想放过那些犯过错的人;对于司棋,命运之手仅仅是选择了暂时的按下了暂停键。
时间来到了《红楼梦》第七十四回,这一天,作为邢夫人的陪房,王善保家的受主子的指派,将“绣春囊”转交给王夫人。
面对这样一件男女闺房的调情之物,得知这件不堪之物,竟然大白天的出现在大观园中;王夫人羞愧不已,立马来到了凤姐小院,在对她劈头盖脸的数落后,二人商议着如何处理这庄“丑闻”。
作为荣国府的代理管家,此时的王熙凤,因为小月正处于休养之中;但面对如此“丑闻”,尤其发生在大观园中,她明确了自己的立场:胳膊折了得往袖子里藏。她建议,以“暗访”查赌为由,派出她与王夫人的心腹陪房,秘密调查这件事。
王夫人默许了她的建议。只是,当这五房心腹陪房陆续前来啊时候,因为一个人的出现,彻底改变了事情的走向。这个人,便是王善保家的。
原来,别有用心的她,在将“绣春囊”转交给王夫人后,并未选择离开,反而紧随王夫人,来到了凤姐小院;在这里出现的王善保家的,让王夫人对行动临时做出了改变,提议让她,也加入调查这件事的阵容之中。
有了王夫人的默许,王善保家的显得格外激动,借着这样的机会,她将矛头直指大观园中众多趾高气扬的丫鬟,向王夫人控诉她们的嚣张气焰,但并没有取得明显的效果。
直到她提到怡红院中的晴雯,让王夫人无意间想起了昔日看见她数落小丫鬟的不堪画面,一股无名之火,瞬间在她的心中燃起。
对于这位水蛇腰、眉眼有点像林妹妹的丫鬟,王夫人打心眼里不喜欢,而当晴雯被叫到她的面前,而当她看见晴雯“病西施”的打扮,便下定了决心,等回了“老太太,再撵她出去”。
趁着王夫人盛怒之际,王善保家的再一次提出了解决“绣春囊”事件的法子。
王善保家的道:“太太且请养息身体要紧,这些小事只交与奴才。如今要查这个主儿也极容易,等到晚上园门关了的时节,内外不通风,我们竟给他们个猛不防,带着人到各处丫头们房里搜寻。想来谁有这个,断不单只有这个,自然还有别的东西。那时翻出别的来,自然这个也是他的。”
或许,正是因为她的建议,才改变了王夫人处理“绣春囊”事件的法子,由最初的“暗访”,便成了一场突击检查。
只是,或许王善保家的绝不会想到,她的这一举动,成为了葬送外孙女的最后一根导火索。
当王熙凤、王善保家的来到贾迎春居住的紫菱洲,当周瑞家的从司棋的箱子里翻出一双男人的鞋子,一张贺卡的时候,这一刻,命运之手终于对司棋开刀了。
凤姐看罢,不怒而反乐。别人并不识字。王家的素日并不知道他姑表姊弟有这一节风流故事,见了这鞋袜,心内已是有些毛病,又见有一红帖,凤姐又看着笑,他便说道:“必是他们胡写的账目,不成个字,所以奶奶见笑。”
凤姐笑道:“正是这个账竟算不过来,你是司棋的老娘,他的表弟也该姓王,怎么又姓潘呢?”
王善保家的见问的奇怪,只得勉强告道:“司棋的姑妈给了潘家,所以他姑表兄弟姓潘。上次逃走了的潘又安就是他表弟。”
凤姐笑道:“这就是了。”因说:“我念给你听听。”说着从头念了一遍,大家都唬了一跳。
这王家的一心只要拿人的错儿,不想反拿住了他外孙女儿,又气又臊。
周瑞家的四人又都问着他:“你老可听见了?明明白白,再没的话说了。如今据你老人家,该怎么样?”这王家的只恨没地缝儿钻进去。
凤姐只瞅着他嘻嘻的笑,向周瑞家的笑道:“这到也好。不用你们作老娘的操一点儿心,他鸦雀不闻的给你们弄个好女婿来,大家到省心。”周瑞家的也笑着凑趣儿。王家的气无处泄,便自己回手打着自己的脸。
在抄检大观园中,王善保家的因为扯贾探春的衣角,被狠狠的扇了一个耳光,在那一刻,或许她仅仅是受到一位小姐的羞辱;然而。在这一刻,当面对外孙女与潘又安的私情被揭发的时候,当她意识到这一幕是由她一手造成的时候,想来,她是由衷的生出了悔恨之心,只是显然,为时已晚。
小结:
司棋与潘又安的私情,在外祖母王善保家的怂恿下,在抄检大观园中,被揭发;而因为王善保家的那一句“想来谁有这个,断不单只有这个,自然还有别的东西。那时翻出别的来,自然这个也是他的”,更是坐实了“绣春囊”的真正主人便是司棋了。
而无论是“绣春囊”,还是她与潘又安的私情,似乎我们都能从金钏儿的悲剧,从晴雯的悲剧,看到司棋最终的结局。只是,在这个过程中,其隐藏的讽刺意味,却值得我们细细的体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