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归乡骗局

【1】“我妈的胃癌诊断书是P的。”

我盯着手机屏幕冷笑，指尖死死抠住星巴克的大理石桌面。

那张CT片边缘的锯齿像蜈蚣脚一样突兀——三甲医院的影像系统早在2019年就升级了DICOM 3.0协议，绝不可能出现这种低像素断层。家族群里还在刷屏，二姑的语音带着哭腔：“小满啊，你妈昨晚吐了半盆血……”

玻璃窗映出我发青的脸。上海陆家嘴的霓虹在身后流淌成河，像极了老家那条吞过七个女人的胭脂江。

【2】高铁在雪夜里撕开一道光

18:43分，我缩在商务座猩红的椅套里，膝盖上摊着《湘西殄文考》。家族群又跳出一条消息，这次是条视频：

镜头晃过祠堂供桌，三叔公枯树皮似的手正往族谱上摁朱砂印。焦糖色液体滴在“许满”这个名字上，像一滩凝固的血。

“年三十18:00前未到老宅者，”他咳嗽着举起族规竹简，“逐出族谱。”

手机突然黑屏。

车窗倒影里，后座戴绒线帽的老太婆正把三根香插进保温杯，烟灰落在我的羊绒围巾上。

【3】倒福

23:17分，出租车碾过结冰的县道。

司机突然猛踩刹车，车轮在黑暗中发出惨叫。

“妹子，就送到这儿。”他喉结滚动，“你们村…今年贴的是倒福。”

手电筒光束劈开浓雾。

家家户户的门神画像眼睛都被抠烂了，倒贴的福字下压着黄符。风卷起纸钱扑在脸上，带着骨灰坛的霉味。

【4】神婆的预言

老宅轮廓从雾中浮起时，有人拽住了我的行李箱。

“今年轮到你家女娃当菜！”神婆的银镯子缠满我的手腕，她缺了无名指的右手比划着切肉动作，“要剁够九十九刀，少一刀都不行——”

祠堂方向传来锣声。

神婆突然抽搐着指向我身后：“你妈在剁砧板！听！咚！咚！咚！”

我甩开她冲进老宅。

月光下，天井里的八仙桌已经摆开，居中那条清蒸鳜鱼的左眼珠突然转动，虹膜里闪着针孔摄像头的微光。

月光偏移时，我发现天井地砖的缝隙里卡着半片指甲——

是拇指甲，涂着剥落的车厘子色甲油。

和我妈视频里端着药碗的手一模一样。

第二章：祠堂异象

【1】停电时刻

祠堂的钨丝灯泡炸裂时，我正盯着那条左眼转动的鱼。

黑暗像一盆冰水浇下来，族老的喘息声瞬间粗重。三叔公的龙头拐杖重重敲地：“快！供桌底下的备用灯——”

手机电筒亮起的刹那，我听见身后传来簌簌声。

一百二十七块黑檀木牌位，正以曾祖母的灵牌为圆心，齐刷刷朝我的方向倒伏。裂开的木缝里渗出褐色黏液，像搁置了三十年的枇杷膏。

“造孽啊！”二姑尖叫着去扶牌位，指尖刚碰到就触电般缩回，“烫的！这些木头在发烫！”

【2】殄文铜片

我蹲下身，曾祖母牌位的裂缝里卡着一枚铜片。

青苔覆盖的表面上，刀刻的「逃」字正在剥落。翻过面的瞬间，我后颈汗毛倒竖——背面是殄文《地司启请科》的残篇，记载着如何用女子经血喂养尸傀。

“许满！别碰那个！”三叔公的拐杖横扫过来，我侧身躲开，顺势将铜片塞进内衣夹层。

他咳嗽着逼近，痰音里带着铁锈味：“你和你妈一样…都该在胭脂江里泡够三天三夜…”

手机突然震动。

家族群弹出新消息，是五分钟前发出的：「祭品鱼已验明正身」。配图里，我妈戴着玉镯的手正按住鳜鱼头——可那只手的拇指光秃秃的，没有车厘子色指甲。

【3】青砖抓痕

“祠堂要塌了！”

不知谁喊了一声，人群推搡着往外涌。我逆流挤到供桌前，电筒光扫过青砖地面时，呼吸几乎停滞。

砖缝里嵌着半片指甲，旁边还有五道抓痕——从长度看，是女人的食指生生抠出来的。

“2019年湖南马王堆汉墓出土的《祭器录》提过，”我抬高音量，“用朱砂掺尸油在青砖刻痕，可以困住冤魂。”

祠堂突然死寂。

族老们的影子在墙上扭曲成嶙峋的骨爪，三叔公的咳嗽声像漏风的风箱。

【4】母亲的陈皮糖

逃回西厢房时，我在门槛上绊了一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