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壁画,大多数人会第一时间想到敦煌壁画。不过今天我们先要看的,是“敦煌之前的敦煌”,是一副难得的墓葬壁画,早于敦煌600多年,是中原壁画的“杠把子”——四神云气图壁画。
(四神云气图壁画|拍摄于河南博物院)你好哇!我是南兮。我们继续更新河南博物院九大镇院之宝系列,今天出场的主角是四神云气图壁画。它是河南博物院面积最大的一件文物,是中国目前发现的年代最早、面积最大、级别最高、保存最为完好的壁画,藏着古人对死亡的重视和飞升仙界的虔诚心愿。有意思的点是,壁画中有青龙白虎和朱雀,却偏偏没有玄武。
四神云气图壁画这名字的由来也很好理解,壁画中出现了四种神兽,周边云气缭绕。
所谓四神,也叫四灵或者四象,源于天上天象。古人将天空划分东、南、西、北、中五个宫,其中东南西北这四个宫每个宫又划分七个宫,是为二十八宿。
星宿的连线被想象为神兽,即龙、虎、鸟、龟蛇,对应四个方位,也就是东宫青龙、西宫白虎、南宫朱雀、北宫玄武。
在天成象,在地成形,我们熟知的“左青龙、右白虎、前朱雀、后玄武”也是这么来的。
(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神方位)古人把四神画在墓室里,一方面是希望得到瑞兽的庇护,免受邪灵干扰,另一方面是希望能够借助四神飞升仙境。
你仔细看这壁画,其实并不是按照四神方位排列的。壁画长5.14米,宽3.27米,整体面积约16.8平方米。一条龙占据了整幅画面的最中央,呈s形腾飞状,头上长有角,身上有龙鳞,背脊上有翅膀,脚踏云气和灵芝。
龙背上方是一只腾飞的朱雀,嘴里咬住一只龙角,长长的雀尾随风飘摆,灵动又自然。
右下角有一只白虎用爪子攀附在仙山上,正要吃上面的灵芝。
青龙、白虎、朱雀都有了,这玄武在哪呢?抱歉,还真没有玄武。
取而代之的是龙舌缠绕着的一头鸭首、鳞身、鱼尾的怪兽,有学者推测这是《山海经》里的“鱼妇”,具有让人灵魂转化,死而复生的神力。《山海经》里记载上古五帝之一的颛顼(zhuān xū)就是借助“鱼妇”死而复生的。
虽然鱼妇也很好,但为啥不用玄武呢?这事还得从墓主人身份说起。
这幅壁画原先的位置,在画在河南省永城县芒砀山梁国王陵区的柿园汉墓的墓顶上,墓主人是西汉时期的诸侯梁共王刘买,他的祖母是窦漪房窦太后,他老爸是当年差点当上皇帝的梁孝王刘武,汉武帝和他是堂兄弟。
有种说法是,古代人讲究避讳,“避亲者讳,避贤者讳,避尊者讳。”刘买的父亲叫刘武,和玄武的武同音,为了避讳不能画玄武,于是用了其他神兽代替。
还有另一种说法是,西汉初期,四神中的北方位神兽并没有完全被确定下来,有的是麒麟,有的是骆驼,有的是乌龟,用鱼妇代替也情有可原。
既然这壁画好好地在人家墓室里待着,最后又怎么会到博物馆里来了?
1986年5月,芒砀山一村民在山上开山采石时意外发现此墓,当时已经有被严重盗过的痕迹,推测最早是曹操干的。
同年商丘市文化局对墓室进行抢救性清理、绘图和拍照。1987年考古学家经批准对墓园进行发掘。墓室虽然被盗过,还是出土了不少文物,其中有上万件金车马器、225万枚铜钱(铺成10米的铜钱路)、还有一件金缕玉衣。
(刘买墓里出土的部分铜钱)当时墓葬清理工作完成后,由于壁画不好取下,暂时被存留在墓室内。
但早在考古学家还没进驻之前,就有很多村民和盗墓贼多次进出,由于墓室光线幽暗,他们点燃蜡烛还有橡胶轮胎来照明,散发的灰烟炭让壁画受损,还有的盗墓贼拿着棍子铁铲在墓室中到处敲打。这墓顶的四神云气壁画也留下了棍棒捣戳的痕迹。
到了1993年,考古专家通过科技手段对壁画进行原样切割,移至河南博物院,如今是镇院之宝。
注意哦,这幅画是画在3米高的墓室壁顶上,画匠必须躺着靠胳膊肘悬空作画,不禁惊讶于古代绘画大师的娴熟技艺。
我们最后看,壁画上边缘画了很多玉璧,玉璧在古代是礼天重器,被视为是和天界沟通的通道。古人把玉璧画在墓里,是想通过玉璧礼天的作用,让死者的灵魂升天。
古代人讲究“事死如事生”,生与死只是一步之遥。阴冷的墓室里画上最绚烂的壁画,带着美好心愿去往另一个世界。
这幅墓葬壁画融合了将先秦以来魂魄观念、神仙信仰、阴阳学说等思想,也为后人留下了探究那个时代的重要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