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4年,王洪文的胞弟曾希望能够见到他的大哥,但遭到了秘书的拒绝。这一事件成为了王洪文一生中的一大遗憾

王力群 2023-06-25 14:17:50

1976年10月6日晚,中共中央第一副主席华国锋与中共元帅叶剑英、中央办公厅主任汪东兴亲自坐镇中南海怀仁堂,导演了一出抓捕“四人帮”的历史大戏。

在抓捕王洪文之前,汪东兴曾考虑到王洪文比较年轻,又当过兵,上过朝鲜战场,当过保卫干事,身体素质肯定好,为了防止出现意外,事先制定了严密的计划,等王洪文一来,先将他的贴身警卫拦在门外,等他只身来到走廊上,就被迅速拿下。

果不其然,王洪文的反应当真是几人中最激烈的,他蓄力反抗,对着抓捕他的人拳打脚踢,试图奋力挣脱,最后警卫们一拥而上,将他彻底制服。

王洪文被押到华国锋等人面前后,突然又反抗起来,朝着叶剑英猛扑过去,一旁的汪东兴险些就要伸手掏枪了,但又把手放了回去,因为距离太近,贸然开枪也许会造成误伤。

叶剑英却无比镇定,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看着王洪文朝自己的方向扑来,又在距他只有一两米的时候被几名警卫死死摁在地上,被戴上了手铐,又被扭送到外面的汽车上。

就这样,曾经风光无限的王洪文沦为了阶下囚,被判刑后关在秦城监狱,最后郁郁而终。

如今王洪文这个名字,也随着那惊心动魄的一夜,一并走进历史帷幕后了。

在时代的动荡浩劫中,王洪文的崛起颇为引人注目,从一个工厂的保卫干事一步登天,进入中枢机构,成为红极一时的党内风云人物,权力欲望和野心也随之膨胀,最终自食其果,从仕途的巅峰处重重跌落。

常言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但这种现象似乎并没在王家出现,王洪文的崛起,并没让王氏家族的权力枝蔓在政坛上得以伸延,他的家人亲戚们没有受到王洪文的戏剧性沉浮的太大影响,其无论王洪文是得势也好,失势也罢,他们的生活都一如既往地平静。

只见过两面

“从大哥当兵离开家,再到他死,我只见过他两面。”

说这话的,是王洪文的二弟王洪武。

王家有四个孩子,王洪文是长子,下面还有三个弟弟一个妹妹,即王洪武、王洪双、王洪全、王桂兰。

王洪武是家里老二,比大哥王洪文小了两岁。

从外貌上看,绝对不会有人怀疑两人的亲兄弟关系,因为他们的脸形就长得很相像,但还是有着明显不同的。

印象中的王洪文相貌俊朗标志,很注意形象管理,皮肤白净,浓密的黑发总是梳成板正的中分,很有文人气质。

比起生活条件更好,更养尊处优的王洪文,王洪武则看上去更沧桑憔悴,他的头发花白凌乱,脸上沟壑皱纹纵横,尽是饱经风霜的岁月痕迹,这其实也正常,因为如今王洪武已年逾花甲。

兄弟俩的神态也有很大区别,王洪文在官场上长袖善舞,心思深沉,这样的人眼中必然少不了精光,而王洪武眼神有些呆,说话也很木讷拘谨,一眼就能让人感觉到这是一辈子面朝黄土才能独有的农民气质。

王家住在吉林长春的开源村,开源村是那片地带比较富裕的村子了,到处都是一幢幢红砖大瓦房,但唯独到了王洪武家这边,就画风骤变。

一间蜷缩在邻里左右的红砖瓦房之间,破旧得似乎摇摇欲坠的土房,几乎令人一眼就能看出这家人的生活水平是何等穷困。

任谁站在这间土房门口,再回想起当年王洪文在北京党中央时,位高权重、叱咤政坛的风光样子,心中都会莫名涌现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岁月流逝的历史感,倍感唏嘘。

记者上门拜访时,王洪武一家正在吃午饭,桌子上摆着一盆白米饭和两盘炒土豆片,还有几个咸鸭蛋。

似是对家里来外人已经习以为常,跟记者简单沟通后,王洪武就缓缓讲述起那些关于他大哥王洪文的鲜为人知的经理。

讲述这些时,王洪武脸上几乎没什么表情,仿佛王洪文对他来说不是血浓于水的亲大哥,只是一个听说过的陌生人而已。

但很快,这种兄弟间的淡漠就有了解释。

虽然如今的开源屯发展得很不错,但在解放前,屯里的乡亲生活是极其贫困的。

但好在东北地广人稀,有足够的土地种庄稼,只要人会种地肯劳动,就不至于饿死,只要饿不死就能娶上媳妇,延续香火。

王家的家风就是吃苦耐劳,所以也就能在这片土地上一代代地生存繁衍下来,祖祖辈辈都是农民。

曾有一些作家记者找到王洪武,想跟他要一张他大哥小时候的照片,或者他们当年的“全家福”也行,就是想看看王洪文小时候的模样,毕竟这些也算历史资料了。

但事实上,王洪文作为家中长子出生时,日寇已经侵占东北三年多了,底层农民生活水深火热,王洪文从出生后就没在家里吃过一顿饱饭,更别提照相了,王洪文和弟妹们小时候根本就没照过相。

在王洪武的印象中,小时候的大哥长得白净,性格文静,因为读不起书,10来岁就被母亲送去给有钱亲戚家里放猪。

说到这里,王洪武抬起浑浊昏花的眼,继续道:“其实我对大哥的了解很少。”

从大哥离家,再到他病死在监狱里,他们兄弟俩统共也就只见过两次面。

王洪文17岁那年离家参军,此后很多年都再没回过家乡,只除了转业那年回来过一次。

那是在1956年,距王洪文参军已过去了五年,朝鲜的战火已经平息,王洪文跟着部队撤回东北,回老家看望父母。

包括王洪武在内的兄弟姐妹都在家,王母也在,只是却没了王父的身影。

因为王洪文参军的第三年,父亲就因肺病去世了,他回来后看到的只有父亲的坟墓。

王洪文那次回老家,只在家呆了几天便又匆匆走了,因为按照规定,从朝鲜回来的干部和战士,国家负责给安排工作,于是王洪文要按时回到部队,等待分配。

之后王洪文便扎根在上海,再也没回过老家。

他和家里基本断了来信,也不怎么给家里写信。

王洪文在秦城监狱的第五年,王母就病逝了,母子俩只见过那一次面。

“我们没沾王洪文的光”

王家五个孩子,只有老大王洪文走了仕途,他的三弟王洪双于1958年参军,四年后转业当了一名工人。

四弟王洪全一直在老家务农,妹妹王桂兰,则在吉林市做家务。

至于王洪武自己,和四弟一样,是老实巴交的农民,在长春老家农村务农,在村里也担任过队长、治保主任之类的职务。

可以说,王家五个孩子,除了大哥王洪文之外,都是继承了祖辈的衣钵,成为了普通工人和农民。

祖祖辈辈从上往下一翻,清一色的农民工人,唯一的分叉就是出现在王洪文这里了。

当初王洪文带着军官的头衔回乡探亲时,乡亲邻里都简直快要把王家门槛踏破,谁都要夸一句光耀门楣。

他进了京城后,很快成为官场上炙手可热的人物,连带着王家都成了当地的“名门望族”。

王家在当地的地位今非昔比了,王洪武也成了受人尊敬的人物,自然就有很多人看中他的关系和背景,请他帮忙办些事。

王洪武为人老实,不太会拒绝人,别人来求他,有什么能帮的基本都会应下。

他也很快发现了,无论走到哪里,只要一说自己是王洪文的弟弟,任何想办的事马上就能办成了。

大哥的名字,似乎就是最好的通行证、最好用的招牌。

那些年,王洪武帮村里办成了很多事,购置的农用和建筑生产资料,都比以往便宜多少,还帮村里买了一台汽车。

所以说,当一个家族里出现了一个特别有出息的人,若说家族完全没有沾光,那也是不可能的,就算自己不主动沾,在别人眼里也多少带了些得道升天的色彩。

但在王洪武看来,即便是大哥最官运亨通、飞黄腾达的时候,弟妹们仍在乡下老家过着最平凡低调的日子,实际上真的没有沾到多少大哥的光。

因为他做的这些事顶多就是为村里的事务行个方便,却没一件是为自己、为家人谋好处的。

1974年,王家想把旧房子推了,盖间新房,王洪武承包了这件事,托人买来砖瓦等材料,做好了房架子和门窗。

他们一家是不想麻烦别人的,但村里很热心地要帮他们盖房子。

王母为人老实谨慎,觉得盖房是自家事,还是他们自己来做比较好,担心村里帮忙盖的话会造成不好的影响,落人话柄。

但村里表示一定要帮着盖,两边拉锯了一个多月,王家最终没拗过,房子还是叫村里帮着盖了。

但眼瞧王洪武一家现如今住的破旧土房,就说明房子这事儿还有后续。

王洪文在北京被捕的消息传来,王家率先就受到了影响,压力很大。

村里来了人,把他们一家撵出了房子,之后又带着工具上门,把四间房子全给扒了,木料砖瓦等房屋材料当初怎么运来的,如今就又怎么运走的。

一大家子被赶出来后无处可住,最后还是村民们于心不忍,主动帮王洪武盖房子,因为不管京城那边出了什么事,王母和王洪武平时的为人是非常不错的,从不因家里有个厉害人物就翘尾巴,鼻孔朝天看不起人,一如既往地跟他们相处。

王洪武作为家里的顶梁柱,身上已拿不出钱来买砖盖新房,最后在乡亲们的帮助下盖了三间土房,一家人好歹是搬了进去,一住就是20多年。

平日的为人与善,到头来终是给落魄的王家人攒了一处小小的避风港。

所以在王洪武看来,大哥得势时,他们一家的确是没沾多少光,最后不仅被人撵得无家可归,王洪武自己也受了影响,村治保主任的职务给撤掉了。

错过的见面

盖新房那一年,也就是1974年,那几年全国都在号召学大寨,王洪武作为村干部,也去大寨参观。

返程途径北京,在北京招待所住了一晚,想到大哥就在北京,又这么多年没见了,王洪武不禁有些想念,想跟大哥见一面。

当晚,他要来了王洪文的联系方式,很是废了一番功夫才打通。

接电话的人却不是他大哥,而是秘书。

秘书在电话里说,王洪文不在,想见面就得等到半夜之后了。

王洪武没想到大哥居然忙成这样,后半夜都休息不了,当下便不好意思再让他劳累了,于是就不再想着见面了,第二天就启程回了长春。

这一次没见成,再次见面,已经是六年后了,王洪文也不再是当初风光无限的大忙人,而是沦为了阶下囚。

1980年,在老家的王洪武和弟妹们突然接到通知,他们被获准前往秦城监狱探望大哥。

于是兄妹四人马不停蹄地收拾行李往北京赶,到北京和等候多时的大嫂会合后,一起去了秦城监狱。

这也是多年以来,王家弟妹们和大哥王洪文的唯一一次见面,对王洪武来说,则是第二次。

时隔多年,再次见到大哥时,王洪武有些恍惚。

过去他只能在电视上看到大哥的样子,而眼下对方就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却让他感到一阵陌生,有些不真切感,不过对方跟电视上没什么两样,就是真人看上去更清减憔悴些,面色苍白,有些浮肿。

那一天,他们在监狱里和王洪文一起度过了四个小时。

王洪武说起了六年前路过北京想去看看他却没见成的事。

他看到王洪文的眼里突然有了些许神采,追问他具体什么时间,王洪武说了日期。

王洪文回想片刻,细细算了算,然后告诉王洪武,自己那天就在北京,但秘书没跟他汇报这件事,他不知道弟弟来了。

王洪武清晰地看到大哥的眼里流露出遗憾和怅然。

王洪文最后叮嘱弟妹们,好好劳动,不要背包袱,好好过日子,照顾好自己和母亲的身体。

叮嘱完这些,王洪文就很少开口了。

离家几十年,从底层的放猪娃爬到亿人之上的位置,期间王洪文几乎不与家里联系,却也终究难免在穷途末路众叛亲离之际流露出对亲情的渴望。

1981年,王洪文被判处无期徒刑,政治生涯被永久结束。

王洪文本是被捕的四人里最年轻,身体素质也最好的一个,但也许因为阅历不够丰富,心理承受能力比较差,一夕之间重重跌落,后半生都将在监狱里度过,令他心情十分沉重抑郁,在狱中状态很差,几年后终于病倒了。

1992年,王洪文因患肝病在北京病亡。

王洪文死后,遗体被送往八宝山殡仪馆火化,据殡仪馆负责火化的工作人员段月忠回忆道,那一天,除了王洪文的妻子外,还有一个跟王洪文长得很像的男人来给他送行。

想来这个人便是王洪武了。

眼见他起高楼,眼见他楼垮塌,在最容易浮躁骄横的年龄一路扶摇直上,得势、得志、得道后展现出不可一世的狂妄,历史上这类心术不正的人,其下场没有一个是善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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