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仙君非要和我成亲飞升,但我更想躺平,怎么办?

栀子欢乐 2024-03-07 10:16:07

在百年一度的仙界青年才俊交流大会上,我被邀请作为特别嘉宾压轴出席。

“织锦神君,可以介绍一下被天道选中的经验吗?”

我仔细想了想自己成为神君前的经历,慎重开口:“天道可能喜欢叛逆的神仙,我在成为神官之前就曾经大肆辱骂过天道。”

说罢,我就听到外面一声惊雷,紧接着是几道把人要晃瞎的闪电。

下面的仙子仙童齐刷刷低头记笔记。

我面上沉着冷静,心里已经在暗暗盘算着自己还有几天好活。

1

我叫织锦,是天庭里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司云小仙。

领着最基本的俸禄,过着每天朝九晚五的养老生活。

唯一不普通的可能是我有个很厉害的娘。

但是仙界人人平等,我娘厉害和我也没有什么关系。

其实八百岁还是小仙的人也多了去啦,我对目前的生活很满意,倒是我娘十分在意。

她贵为仙君,人前威严,人后总是絮絮叨叨说都是她害了我。

她飞升之前放心不下我,求司命仙君为我卜卦。

卜卦结果是小畜,厚积薄发之象,司命仙君言之凿凿在八百岁之时会遇见转机。

于是她安安心心飞升走了。

我倒是不信这些有的没的。

但是有谁能拒绝当一条仙二代咸鱼呢?

于是我安安心心躺平到了这把年纪。

司命神君确实有点东西,就在我八百岁那年,我的大机缘出现了。

2

那天本来是普普通通的一天,温度、湿度、云量都没有什么异常。

我照常当值,结果发现后殿空空荡荡没有一个人。

我觉得稀奇,用灵力感应了一下,发现大家都在正殿。

于是我又绕回正殿门口,清了清嗓子,朗声道:“家人们!我来上班了!”

无人应答。

正在我思考要不要强行破门的时候,殿门从里面打开了。

祈云仙官的脸从那条小缝里露出来,她尽力压低了声音,但是还是咬牙切齿:“死丫头,看我一会怎么罚你。”

我在祈云殿待了这么多年,早知道她刀子嘴豆腐心,心里根本没当一回事。

一把推开殿门,门内站着一个年轻的陌生男仙。

那个男仙笑了笑,说:“在下祁阳仙君明曜。请问你就是织锦仙子吗?”

祁阳仙君?

这就是我和我命定情缘的第一次见面。

我从未见过如此丰神俊朗的仙君。

他恐怕也从未见过如此大嗓门的仙子。

3

“喜报!有人要娶我了!月老前些日子查看姻缘线,发现我和祁阳宫的仙君有命定的姻缘!”

我气喘吁吁地找到徐放的时候,他正翘着腿躺在祈云殿后山的山坡上晒太阳,还扯了一小片云彩盖在脸上。

我看见他又扯云就气不打一处来,上前抢过那片被他揉得皱巴巴的小云彩,小心翼翼抚平之后又送回天上去,那片小云蹭了蹭我的手,然后嘤地一声就飞得无影无踪。

徐放一骨碌坐起来,皱着眉:“你见过人家没有啊,就命定情缘起来了。”

我在他身边坐下,我说:“这可是上天注定好不好。而且当年我娘找司命神君算的也是我八百岁那年有机缘,厚积薄发,飞黄腾达。”

和仙君成亲结为道侣,这就算顺利过了情劫,然后成为神君,完美!

我给徐放画大饼:“等我当上了神君,我就让你当我门下的仙君,从今往后咱们吃香的喝辣的,整个祈云殿都是我们的地盘!”

徐放嗤笑一声:“你也就这点出息了。“

我不服气:“你出息大,你出息最大,怎么没见你也当个仙官。”

徐放翻了个身:“我以后可是大将军,我才看不上这些呢。”

我努力让自己嗤的声音比他更大。

4

我学着徐放的样子趴在山坡上:“可是你说他会喜欢我吗?”

我一边想一边薅山坡上的青草,回过神来眼前已经空了一片。

我做贼心虚,把碎草又铺了回去,欲盖弥彰地拍了拍,勉强把草地恢复了原样。

徐放凑到我身边,呼出来的热气把我刚刚拍平的碎草又吹得到处都是。

我扭头瞪了一眼他。

徐放莫名其妙:“干嘛,我又怎么惹你了。”

我又重复了一遍我的问题,然后忽然很感伤:

“大家好像都会喜欢那种又温柔又美丽,还会弹琴和画画的仙子。“

徐放说:“谁说的啊,我就不喜欢那样的。”

“啊?”我真情实感疑惑:“那你喜欢什么样子的。”

徐放语塞:“……你别管。反正不是她那样的。”

然后又安慰我:

“你也不要妄自菲薄,虽然你想要配上本大爷还得努努力,但是配个小仙官绝对还是绰绰有余的。”

我纠正他:“仙官怎么了,我八百年都没当上仙官。而且人家不是仙官,是仙君,年少有为。”

徐放忽然也意识到这个问题,于是他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

“不管怎么说,他是你的命定情缘。就算他不喜欢你也没办法,谁让他自己命不好倒霉。”

书上有句话叫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我有的时候真的会怀疑徐放有没有学过说人话。

5

徐放这个人虽然说话像狗叫,但是他叫出来的东西不无道理。

仙君是我的命定情缘,不是别人的,这就够了。

于是我决定礼尚往来,主动出击去找我的情缘。

时近黄昏,问道台被夕阳温柔的光影笼罩着。

看见有很多仙长仙子结伴出行,我才恍然大悟,今日是上巳。

上巳就是民间俗称的乞巧节。

置身其间,好像我和仙君也是一对佳偶。

但是我我只觉得社恐发作,尴尬得无以复加。

完蛋,今天把仙君约出来他不会以为我对他有企图吧。

虽然好像我确实对他有那么一点企图。

“织锦。”

正当我胡思乱想的时候,我听到有人叫我的名字。

我吓了一跳:“仙君,怎么了?”

仙君笑了笑,说:“不必如此生分,在私下你叫我名字就好”

祁阳宫仙君明曜,这是他第一次见面就告诉我的。

仙君地位尊崇,我不敢放肆。

但是他都这样说了,我强迫自己改口:“明曜……“

舌头差点都没捋直。

明曜说:“你随便去看看吧,我已经来过这里很多次了。”

我有点心动,但是很怕自己闹出来笑话。于是摇了摇头,说:“我就跟着你就好了。”

他打趣我:“没看出来织锦也有这样小女儿情态的时候。”

我有些尴尬,不知道接什么话,暗恨自己平时话那么多,怎么到了关键时刻成了闷葫芦。

我回过神来,心下懊恼自己怎么又在发呆。明曜已经走到问道台最边缘了,他站在栏杆边上,风把他宽大的衣袖吹得猎猎飞扬。

他和我就像两个世界的人。他年少有为,游刃有余,端庄矜持,而我整日冒冒失失,仙术没长进多少,看见生人紧张得连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忽然有些难过,我感觉他这样的才可以被称作

“神仙“,而我就只是一个能活很长时间的凡人。

还没等我难过完,神仙就转过身来,对我招招手,说:“织锦,过来。”

我小跑着过去,和他一起站在问道台边缘,层层云彩之下是人间的山川河泽。他伸手驱散眼前云雾,然后指给我看,这是泰山,是人间最高的山,人间帝王封禅都在此。那是秦淮河,是人间最富庶的地方之一,有很多很有才学的男子和温柔美丽的姑娘……

我安静地听着他给我讲这些。

我对地理不感兴趣,平日里看书也都刻意避开此类。今天听他这样讲,有种受益匪浅的感觉。

他慢慢引导着,我偶尔也能接上两句话。

我单方面宣布本次见面,我和我未来的夫君相谈甚欢。

6

回去的路上,明曜给我讲了他过去的故事。

说他怎样从十二殿考进祁阳宫,说他在人间的见闻,说他曾经的几段情缘。

他说了很多,我安安静静地听着,时不时搭腔回应一下。。

然后我听见他问:“你呢?”

我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啊”了一声?

他很有耐心地重复:“织锦也说说自己吧。”

我仔细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说:“我没有什么好说的。”

我真的没有什么惊心动魄的回忆。

每天两点一线在祈云殿和寝居之间来回,小的时候被大家当孩子带,长大了之后开始带孩子。

我总不能给他讲,我是怎么学会在当值的时候是怎么摸鱼的吧。这多不好意思!

明曜叹了口气:“我看见你第一眼就觉得你是那种和我不一样的人。”

他沉吟片刻,努力想找更准确的语言来概括,但是最后又失败了。这种失败的尝试让他身上终于有了青年人的稚气,我觉得我们之间的距离一下子进了很多。

于是我鼓起勇气说:“哪里啊,你不就是比我大四百年吗,四百年,过得很快的。”

他没有反驳,只是笑了笑。

于是我们相对无言,沉默地走完了剩下的一段路。

7

“我要去凡间。”

我把刚被别人塞过来的《如何征服英俊仙君》扔到了书桌上,一拍手站了起来,觉得自己想到了一个绝妙主意。

既然仙君去过这么多我没去过的地方,那我都去看一下不就和他有共同语言了!

徐放稳稳坐在书桌的那头,手中的笔不停,一针见血道:“几天前天门开的时候我才叫过你,你说人间有什么好的,仙凡有别,神仙就应该在天上老老实实修炼。你还说你预感到你的机缘就在这几年了。”

我看向他,这才注意到徐放换了一身端庄繁琐的衣裳,端端正正坐在那里写字,居然有一点玉树临风的意思。

我瞧着他的样子,只觉得稀奇:“你吃错什么药了?这是要去考状元?“

徐放看我向他走来,一下慌了神。急急忙忙把几张写好字的纸揉成一段:“要你管我。“

靠近之后我嗅到了一股桃花墨的清香,料想这应该是给哪家仙子写的情信,于是一个坏主意涌上心头。

我嘴上敷衍着,手上却找准时机伸手抢过来那个纸团,背过身展开,作势要读,想臊一下徐放。

展开之后我傻眼了。

这字丑得也太离谱了,我一个字都认不出来。

徐放站在一旁抱臂看着我。

我不甘心就这样还给他,但是嘴巴张开又合上,还是一个字都读不出来。

最后在他热切的注视下,我灰溜溜抿了抿嘴,又把信还给他。

“读啊?你不是要读吗?“徐放声音里没有愠怒,只有疑惑和期待。

我自知理亏,本来还在担心他会生我气。可是看他这幅反应,我也只好挠了挠头,实话实说:

“你字太丑了,我一个都认不出来。”

屋子里面陷入了一片安静。

我忍不住看向徐放,谁知道看到他眼里闪着泪光。

完蛋,我把人气哭了。

少男怀春第一天就受到打击,不会从此断情绝爱了吧。

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我是罪人,阿弥陀佛。

8

好在徐放的自我调节能力很强。没过几天就自己哄好了自己。

传送阵闪烁一下,我们便降落在人间。

我刚感叹仙界革命便利神仙生活,脚下就一打滑。

“小心。”一只手握上了我的手臂,然后半边油纸伞就盖在了我的头上,

我循声看去,看到一位长裙曳地,眉眼低垂的漂亮仙子。

“月溶姐姐!”徐放很熟稔地招呼道。

我没想到徐放居然与她熟识,什么时候认识的漂亮姐姐,也不跟我说。

杏花春雨细密如丝,我不好意思麻烦月溶一直替我遮雨,于是撑开自己的伞。

一边举起来一边招呼徐放:“来和我挤一挤呗。“

徐放还很客气地推辞了一下,说伞小挤不下两个人。

我胜负欲当即就起来了:“怎么挤不下,仙君和我就撑着一把伞回来的。他还比你高那么多,怎么可能挤不下。“

徐放脸色铁青,忽然冷笑一声:“没关系,我不娇弱。我爱淋雨。”

我有点摸不清头脑,挠了挠头。

月溶微笑着摇了摇头。

9

徐放大少爷第一次来人间,哪里都新奇。

而我已经在天上待了几百年,人间早已物是人非。

于是我们两个像两个傻子一样,还是月溶带着我们在临沧城里逛了逛。

我忍不住东摸摸西看看,再回来悄悄对这些东西评头论足一下。

徐放像吃了火药一样,我说什么都要插嘴。

看着我们吵架,月溶在一旁,只是抿着嘴笑。

逛了一会,我突然发现除了我们,没人看得见月溶。

我觉得震惊,偷偷给徐放使眼色。

徐放见状凑到我旁边:“怎么了。”

“月溶为什么会在下界啊。”

“她是被罚下来的啊。”徐放凑到我耳朵边回答,呼出来的热气扑到我的脖子里,让我觉得痒痒的。

“啊?为什么啊。”

徐放离得更近了:“不知道。”

“不知道你这么神神秘秘凑过来干什么。”我捂着脖子跳开,和他保持一定距离。

“你有病!不是你先凑过来的?”

徐放翻白眼。

徐放临时有事要处理回了天庭。

我和月溶在城里清清静静地逛了几天,每天和凡人生活在一起。

本来我还害怕和她单独相处会尴尬,但是她就像温柔的水一样,我也发现月溶最喜欢的就是听说书。

在城中几日,我们基本上得闲就往茶馆和戏楼里跑。

台子上那几折书翻来覆去地说,我在下面如坐针毡地听。

可是一连几天,我从霸道王爷俏宫女听到富家小姐穷书生。每次开口想和她说话都看她津津有味在看戏,然后又憋了回去,继续像坐牢一样坐在二楼的雅间里。

听到霸道皇子终于要和俏宫女修成正果的时候,我拍拍手上吃瓜子沾上的瓜子皮,坐了回来。

“怎么了?不好看吗?“她问道。

“我看不懂。”我诚实地回答。

“明明有更轻松更容易的道路可以选择,他们为什么要为了儿女情长去经历千般磋磨。”

“爱情不就这样吗?”月溶笑了笑,回答道。

平原城里宵禁,我和月溶走在问清河边,天地之间恍然只有潺潺水声。

“你不是好奇为什么我会被罚到下界嘛,其实我被罚也是因为这个。”

10

我们在问情亭里喝酒。

凡间的酒醉不了神仙,但是喝完之后还是会有一种豪情万丈的畅快感由然而生。

月溶喝酒之后好像变成了另一个人,卸掉了白天的温柔,变得风风火火的。

她语速变得很快,一边骂骂咧咧一边讲,本来她和她的小道侣在一起好好的,后来她道侣鬼迷心窍一样觉得自己配不上她,非要出人头地才行。她想去偷来“照心”给他看,结果刚刚拿出来就被人发现了,被罚到人间当问清河河神。

她举杯做总结性的陈词:“这破天道!“

我和她激情碰杯:“俺也觉得!“

外面电闪雷鸣,我们在亭子里继续辱骂天道不公。

骂了一会,月溶反应过来,问我:“你这是为什么?”

我简要概括了一下我和明曜仙君的关系,然后第一次尝试着去描述这种奇怪的感觉:

“他是我的命定情缘,可我总是觉得我不该和他在一起的。”

“我们根本就是两个完全不一样的人,他是很好,我也很喜欢,可是这种喜欢好像不是你们说的‘爱’。”

“我也不确定我的命定情缘是不是他……”

我喃喃道。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说出了这样的话,还是在说完之后才回过神来。

“那你想是谁?”

月溶追问,虽然喝得疯疯癫癫的,但是她在看向我的时候眼还是闪着明亮的光。

刚刚涌上心头的勇气在一瞬间像潮水一样褪尽了。

我摇头:“我不知道……”

她把我拉起来,狡黠一笑:“我帮你弄清楚。”

“问清江可没有什么好值得看管的,真正重要的是问情亭的东西,就是你脚下的石头。”

“这块石头就是‘照心’,可以在上面看见你内心最在意的东西。”

11

在“照心”的幻境里,我看到了很多很多年以前。

多到我还不叫织锦的时候。

那个时候我叫江卷,还只是个普通的凡人,和我爹相依为命。

我爹是个穷书生,每天靠替别人抄东西过日子。

有一天,他死了。

我一个小孩子讨生活不易,在我也快死的时候,我娘来把我接上了天庭。

我这才知道原来我娘是神仙,有次下凡游历的时候遇到了我爹。两个人一见钟情。我娘违抗天命与他私定终身。

后来我也问过她,你还记得他是什么样子的吗?

我问我娘的时候她正躺在院子的摇椅上晒太阳。听到我这个问题,她愣了一下,想了很久,才很不好意思地说:“不记得了。“

所以你看,追求情爱最后不也是这个下场。

她是祈云殿的仙君,与凡人相恋已经是大忌,自不可能再带着我这个身体里流着一半凡人的血的孽种招摇过市。

我知道,她很想给我很好的生活,可是她也没有办法。

于是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都只能在一个院子里活动。

徐放就是这个时候出现在我的生命里的。

徐放,字有仪。

从名字就可以看出来,徐放爹娘十分重视他。

没有按天庭的字辈取号,反而像凡人一样取了名和字。希望他随心所欲不受拘束,也祝愿他可以长成如玉君子。

徐放不负众望,成功地长成窝里横一把手,临风殿小霸王。

那时我刚刚被我娘带上天庭,人生地不熟。又被勒令不能出院子,一日三餐都有人放在门口。

天庭的雕栏玉砌我在凡间从未见过大气奢华,可是不能闭上眼睛。

天庭是没有声音的,闭上眼睛之后就只有一片死寂。

我每天生活在这样一片寂静里,后来我强迫自己习惯这样一片寂静。

直到有天,我听见外面有跑动的声音,而且越来越近了。

我有些害怕,想起我娘说不能被别人发现我在这里,发现了之后就会把我抓走。

于是急中生智,蹲在门口用身体堵住门。

可是我太瘦弱了,门还是很快被那人踢开。

我被他一下撞到地上,脸着地。

我好不容易缓过神爬起来,抹了一把脸上的血,呸呸两口吐出来嘴里的血水和掉下来的牙。

我看向来人,愣住了。

是个小胖孩。

看见我满脸是血,那个小孩也愣住了。

虽然强装镇定,但是我看见他的腿都在抖:

“虽……虽然小爷玉树临风神功盖世,但是你这肯定不是我打出来的,休想冤枉小爷。”

我只觉得鼻子好疼,捂住鼻子,瓮声瓮气地回答:“我没事,是我正在换牙,不关你的事。”

“换牙?!什么是换牙?“

我还没想好怎么解释,面前的这个小胖孩很快就跳过了这个问题,开始给自己找台阶下:

“这样吧,你不要告诉别人我今天来过这把你弄成这样,以后在天界我罩你!”

12

徐放这个人身上臭毛病很多,比如浮躁,比如不爱看书。只有一点可以窥见未来大将军的风采,那就是信守承诺。

从那以后,他经常钻狗洞来我的院子里。

我们很有仪式感地约定好敲门的暗号是三长两短。

虽然我觉得很不吉利。但是徐放很满意,他觉得这个暗号十分好记。

我猜以他的文化程度可能只是觉得这个词耳熟,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意思。

有天晚上我熬夜看书,直接睡到日上三竿。

往常这个时候织锦应该就在门口放好了我今日的饭食。但是我睡得头晕,实在是懒得动,继续躺在床上发呆。

“你终于醒了!你再不醒我都当上大将军了!“

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凑在我脸前面。

我刚刚睡醒,还在发懵。看着他的嘴巴一张一合,但是一个字都听不见。只能看见一双亮晶晶的眼睛。

他的眼睛里有太阳和风的色彩。

明媚耀眼,来去自由。

我忍不住伸手想摸一下。

“干嘛,是不是想暗算本大爷。”

徐放的头刷一下收回去,一脸警惕地看着我。

“不是,你的眼睛好漂亮,我忍不住想摸一下。”我老老实实回答。

他脸的肉眼可见地红了,声音也小了很多:

“喜欢本大爷的女仙多了去了

你别以为这样就能吸引本大爷的注意力。”

我终于清醒过来,反应完毕之后,忍不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我觉得徐放是个幼稚的自恋狂,但是这并不妨碍徐放觉得我是一个姿色平平还对他芳心暗许,时刻想要勾引他的坏女人。

就这样相安无事过了很长时间,我们两个渐渐不满足待在小小的院子里面。

有时徐放也会带着我偷偷溜出去,去附近的地方逛一逛。

他从来都没有问过我为什么要这么小心翼翼,为什么不能出院子。

我很感激他,因为我实在不知道怎么开口讲我乱七八糟的身世。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我和徐放终于还是被抓了。还是被月宫的仙女们发现的。

我们没有招摇过市,就是去偷偷喂了一次兔子。

谁知道那群兔子的嘴巴那么刁,从那之后居然有很长一段时间不吃草,闹着要吃灵果。

兔子饿瘦了毕竟还是小事,严重的是我暴露了。

一个身体里流着仙人的血的凡人,是如何出现在天庭的。

那个大胡子的神仙把我从被子里拎出来的时候,我的脸上甚至还有没干的口水印子。

他问我是否知罪。

我哪知道我有什么罪。

我可能上辈子吃了太多兔子,杀孽报应在这辈子上了。

13

这件事情说大可大,说小可小。三宫十二殿的仙君们开会开了好几天都没商量出来结果。

我被关在地牢里,徐放偷了他爹的令牌偷偷溜进来给我送吃的,

他说对我说:“别害怕,不会有事的。”

我想说其实我不害怕,就是我到现在都不明白我面对的命运究竟是什么。

徐放又说,我娘在大殿前面跪了两天了。

我娘,一个一生爱美要强的仙君,在大殿前面跪到了仙君们开完会,抗住了所有她的同僚们从她身边走过时,投来的善意或恶意的探究的目光。

我和她不太熟,但是想想还是很难过。

最后结果出来了,我娘很早之前就因为这件事情受过雷刑,所以这次停职罚俸,以儆效尤。

怜她舐犊情深,我又年少无知。我被允许可以留在天庭,但是必须要走过登仙梯。

无媒无聘,神仙与凡人通奸,凡人死后还擅作主张把孩子带到天庭上。这种丑闻自是秘而不宣,对外只说是我违反天条祸害月宫仙兔。

徐放听到人都傻了,他说:“那群兔子是天帝和兔妖搞出来的私生子吗?这么宝贝。“

当即就被他爹在头上来了一下。

司理士广袖一挥,我们面前出现了没入云海之中的台阶。

我闭上眼睛,再睁眼就已经到了台阶的下面。  

每一步,我都是被命运推着走。

孤身一人,稀里糊涂被带来天庭,稀里糊涂成了祈云殿的小仙子,如今又要为了留在天庭稀里糊涂走这个登仙梯。

我从来没有想过我要什么,也从来没人问过我想要什么。

忽然听见一声惊呼,原来徐放也跳了下来。

他站到我的身边,理了理衣襟,站得很挺拔,浑身上下都是昂扬的少年意气。

我说:“你何苦。”

徐放冷哼一声:“男子汉大丈夫,敢做就敢认。哪能让你一个人受苦。”

14

我咬了咬牙,还是决定告诉他真相。

现在反悔还来得及,是去是留随他自己决定,我不想他恨我。

“我去!原来不是私生子啊。”

他声音很大,我急忙捂住他的嘴:“你现在上去,说你是不小心下来的还来得及。”

徐放的背挺得更直了,他揉了揉我都脑袋,说:

“我说要罩你,那就会罩你。哪有小弟受苦大哥在旁边看着的道理。”

说罢就雄赳赳气昂昂地踏上了登仙梯。

我捏紧了想要揍人的拳头跟上他。

登仙梯,名字好听,可是十千阶,每一步都是刀山火海。、

前面气力有余,尚可跑过。到后面力竭,就只能生生受下。

我晕过去又醒过来,发现自己在徐放的背上。

每天在仙界溜达来溜达去的小徐仙官,此刻像狗一样趴在登仙阶上,手脚并用向前爬,一张小脸蹬得青白。

他从来都是锦衣玉冠,潇洒肆意的二世祖样子,我从来没见他这么狼狈过。

于是我说:“别管我了。”

“不就是几步路吗?你看你病怏怏的样子。”

他声音虚浮,喘了好久才出来一口气:“早知道不给你送吃的了,这么沉。”

说罢他就晕了过去。

我失笑,但是发现已经笑不出来声音了。

缓过劲之后,我从徐放背上下来,发现他的手已经磨得血肉模糊,一双娇养的手已经不成样子了。

那夜雨下得很大,我背着徐放继续向上爬。

他的血和雨水混在一起浸湿了我的衣裳。

我本来应该记得每一步都是刀山火海的十万登仙阶。

我本来应该记得台上神佛法相庄严的脸。

这些本来应该刻骨铭心让我去怨一辈子,恨一辈子。

可是那些好像都不重要了,对我而言,更重要的是,徐放在我的背上,他是温热的。

15

我从“照心”的幻境里挣扎着醒来。

月溶担忧地看着我。我这才发现我一直在哭,好像把登仙梯上没有流的泪全部都流了出来。

“织锦。”

她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只轻轻叫了一声我的名字。

我抹了一把脸。

是的,我早该知道的。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既然无情,我信什么天地。

若是连自己本心都失去,当时的挣扎还有什么意思

我偏不去给苍天卖命。

我要去给仙君说清楚,生生世世太久太长了,那该是神仙才该考虑的。我骨子里流的是凡人的血,我不要轮回几次,我只要今朝。

月溶摸了摸我的头发:

“织锦,你很勇敢,勇敢的人会得到奖励的。”

我没有心情再思考她的言外之意,作别之后就回到天庭。

16

我找到明曜的时候他正当值。

我在门外踱来踱去,努力措辞想他出来之后应该怎么说。

我最终还是决定开门见山,深吸一口气:“抱歉,我没办法和你成亲。”

“我不想当神君,也不喜欢你,我们不应该成亲的。”

我本来以为他会暴怒,可是他轻轻地笑了一下:

“织锦,你太幼稚了。命运不是我们可以摆脱的。”

“苍生本就因缘际会。缘起而聚于斯,恩断而忘于斯。我们之间有姻缘线连着,不是吗?”

“不对”,我摇头,看着他的眼睛。

这是我第一次鼓起勇气和他对视,我说:“这不是我的‘道’。我的‘道’是顺应本心。”

我顿了顿,又说:“我有心悦之人了。”

他不怒反笑:“‘太上忘情’,你我既为仙人,就不应该再贪恋凡俗情爱。凡人寿命短暂,追求真心未尝无可。可是织锦,你能爱他一百年,能爱一千年吗?能爱一万年吗?心为凡俗羁绊,如何追求大道?”

他直直地盯着我,我被他目光逼得想要低下头去。但是我还是掐着自己的手,看着他的眼睛,慢慢地说:“我不管神仙都是怎么样的。我只知道,如果连爱人之心都抛弃,如何泽被一方,庇佑万民?”

听到我这样说,明曜脸上惯常的温柔笑意消失了。他看着我,说:

“你若无意,我也不会强求。但是我们必须成亲,织锦,你可以一辈子当一个司云小仙,但是我不可以。”

“成亲之后我会尽我所能补偿你。”

说完之后,他又低着头加了一句:“抱歉。”

补偿也不是不行,还可以继续商量,你倒是先把我放下啊!

明曜仙君动动手,我这司云小仙轻飘飘地挂在半空。

……救命!其实我倒也没有那么坚贞不屈!

只是起码要让我和徐放说一声吧。

完蛋了完蛋了,我看话本里这种狗血桥段看得津津有味,没想到这种无语情节会发生在我头上。

17

明曜把我安置在了他的屋子里。

可能是出于愧疚,也可能是筹备仪式真的很麻烦,反正我已经很多天没有见过他了。

幸好我不用吃东西,不然他就要和我结冥婚了。

想到这里我自己都被自己逗笑了。

然后我又无可抑制地想到了徐放。

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干什么。听到我的婚讯,是会高兴,还是会难过。

正当我瞎想的时候,房门被推开,有人坐在了我的床边。

“织锦。”

我认出来是明曜的声音,他好像喝醉了,身上传来浓重的酒气。

“是我对不起你。”

我也知道是你对不起我。不过没关系,你现在解开驭灵一切好说!

“明日就是你我大婚,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我一瞬间打起了精神。

他又叹了口气:“算了,你定是不愿的。解开也是途生事端。”

我愿意!我愿意!能不能听我说句话!

是不是人不发火就把人当傻子啊!

18

大婚那天来了很多神仙。

我头上蒙着盖头,只能看到影影绰绰的人群,围着我们说一些吉利的话。

不知道徐放在不在其中。

我只希望他不会像故事里的那些男主人公一样,突然矫情得不行,发一些莫名其妙的疯。

我有自信,虽然这个经历复杂又离谱,但是我可以在三句话之内讲清楚。

希望等礼成之后,明曜解开驭灵,那时候徐放还愿意听我解释清楚,我还可以解释清楚。

那么徐放喜欢我吗?

我想起来之前有次,我们偷偷去看灯会,春寒料峭,我被冻得直打喷嚏。

徐放问我:“冷吗?”

我点点头。

徐放脸上绽开笑容,比花灯还要璀璨。

他说:“我就不冷,我还有点热,嘿嘿。”

想到这里,我又气不打一处来。很想把徐放揪出来揍一顿解解气。

我的心里好像有两个小人在打架,一个说他喜欢我,一个说他不喜欢。思绪万千,纷繁复杂难以解开。

额……我大概是古往今来唯一一个在自己成亲的时候还能思考别的男子是否对自己有意的女子了。

19

“谁让你们成亲了?”

徐放的声音从后面传过来。

我被这一声吓了一跳,热闹的人群也瞬间安静下来。

我很想转头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身处驭灵的控制下,只能努力通过声音辨别外面的情况。

整个院子里落针可闻,只能听见徐放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明曜抓着红绸的手猛然收紧,但是他还是很快放松下来:

“这位小友是来喝喜酒的吗?”

脚步声更近了

“我问,谁允许你们成亲的!”

徐放在我们面前站定。

我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态,但是我脑补出来天神下凡的风采,准备看他像说书先生讲的那些大将军一样大杀四方,然后救出来被反派俘虏的心上人。

我还没期待完,他就被一群人按在了地上。

虽然徐放从小习武,又爬了一次登仙梯淬了仙骨。但是这里毕竟也是仙界。徐放和那些真正上过战场,训练有素的仙君仙将相比,也就是更皮糙抗揍了些,该被拿下还是被拿下。

徐放轰轰烈烈出场,帅了还没有三秒就被人按在了地上。

他应该是被人捂住了嘴,但是还在唔唔地挣扎着。我心里忧心徐放,恨不得这个典礼下一秒就结束。

但是明曜还是不慌不忙的样子,拉着我继续进行下一项典礼。

我被他用驭灵驱使着,连转头看一眼徐放都做不到。

此刻我开始有些痛恨我身边的这个人了。

我不明白飞升的诱惑到底有多大,可以让他把一个活生生的人当作物来驱使。

我永远都搞不懂他,而现在我一点也不想搞懂他。

我们一起念完了永结同心的誓词,然后把手按在缘结镜上。

缘结镜是仙界男女婚恋嫁娶,互为姻亲的凭证。在缘结镜前结亲会受到天道的见证和庇佑。

可是镜子没反应。

明曜又抓起我的手再放上面一次。

还是没反应。

我也呆住了。

虽然我没有成过亲,但是我好歹参加过别人定亲的仪式。

仙界存在这么多年,这么多对仙侣成亲,有佳偶也有怨侣,缘结镜像一个沉默的见证者。无论是否般配都会送上祝福,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

怎么会这样呢?

现场陷入骚动。

“你不用再按了。”

这个声音是……

月溶!

20

欧吼,修罗场。

如果不是我的婚礼,这个时候我就应该就已经放飞我天马行空的思维开始推理,分析这场他爱她爱他爱她的情感纠葛。

可惜不是,我有幸担任其中一个“她”。

我在头脑里冷静分析,为什么我成亲成得像是狗血剧,以及我在这个婚礼上究竟应该扮演什么样的角色。

按照参与度分析,原来我在我的婚礼里只是个到了高潮都露不出来脸的配角。

男默女泪。

这样一搅,婚礼彻底进行不下去了。

满堂宾客知趣离开,徐放也被好事者松绑。他嘴里嘟囔着爬起来,揉着刚刚被拧的胳膊,呲牙咧嘴地站到了我的身边。

我看着有点好笑,但是又感觉这个时候笑不太合适,于是努努力把笑压了下去。

月溶冷冷开口:“这么多年你一点长进都没有。”

明曜也死死盯着月溶:“我是没有长进,我永远都配不上你,行吗?”

他心绪不宁,‘驭灵’也随之解开。我趁他们忙着吵架溜到一边,和徐放蹲在一起。

“吃吗?”徐放伸手,拿出来一个小锦囊,里面都是瓜子。

我眼前一亮,压低声音,偷偷问他:“你怎么还带了这个呀!”

徐放面色有点不自然:“你吃就行了,问那么多干什么。”

我一脸呆滞地蹲着嗑瓜子·。

徐放蹲在我旁边看我嗑瓜子。

这个时候我突然被月溶点名:

“你成亲之前连别人是人是仙都不问明白吗?缘结镜是给神仙用的,织锦她又不完全是神仙,她按上去能有反应吗?”

明曜转头看向我。

啊!是这样吗!我也没结过婚,我也不知道的呀,呜呜。

我看他们注意到我了,急忙站了起来。瓜子壳哗啦一下撒了一地。

起得有点猛,我直接晕了过去。

21

我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还是在我小时候呆的那个小房间里。

徐放坐在桌子前面,看到我醒来之后连忙凑了过来。

我没管自己是怎么晕的,也没管明曜和月溶怎么样了,直接开门见山:

“老实交代,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我是……谁,谁喜欢你了!”徐放气急败坏。

“那个什么仙君贼眉鼠眼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要你嫁给他我才不放心。”

徐放一脸正义地说。

然后又小声嘟囔一句:

“当什么仙君夫人啊,本大爷以后可是要当仙界第一大将的。你和他成亲还不如等等我。”

我被他这副嘴硬的样子可爱得心都化了,忍不住想搂着他的脖子亲亲他。

这个想法还没来得及付诸实践,我就被人拽走了。

还是在熟悉的床上,还是那个熟悉的大胡子仙君。

23

我曾经是天庭里的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司云小仙。

但是现在的我已经变成了炙手可热的新贵,前途无量的神君。

说实话,我是真不理解神仙的人才选拔标准。

我总不能在明堂之上老老实实地说:“我的真什么都不会,也没有什么上进心,要不你们换人吧。”

坐在最高位置的那位神君曾给我的解释是:

“天道择神自有理由,不容我等置喙。”

我想起来了我和月溶对天道破口大骂的那个雨夜,很难不怀疑天道其实个是受虐狂。

我晕晕乎乎从大殿里退出来的时候,还有种不真实感,明曜费尽心力想要得到的东西居然莫名其妙就到了我的头上。

我刚退出来就看见月溶在大殿外等我。

今天没有下雨,可是她依然撑着伞,眉眼低垂,安安静静站在那里,就像我们第一次遇见的时候那样。

在我开口之前,她就先说:“恭喜。”

她这样生疏,我也不好意思再去她面前发疯,只是说出我的疑惑:“为什么我莫名其妙就成神君了。”

听到我这样问,她反而笑了:“我不是给你说过了嘛,勇敢的人会得到奖励的。”

“成为神君是没有标准的,人人都只说‘太上忘情’,可是连情都忘了的人,如何去爱万事万物?织锦,你始终不忘你的‘道’,这就够了。”

24

当上神君之后,我每天忙得头昏脑胀。

因为那日在明堂上,我说我什么都不会。于是神界就专门派了神君来教导我,和我以师徒相称。

她问我:“你觉得什么是‘神’?”

我愣住了,开始紧急胡编乱造:“神嘛……额……我突然就想起来了有位神君说……额,那个什么神君……”

于是我师父又换了个问题:“那你觉得你应该怎么做好‘神’?”

我底气不足:“开心地做?”

……

来神界第一天,我把我新任的师父气到无语。

但是她无语归无语,该教我的还是耐心教我,一点也不嫌弃我脑子不好用。

她人真的好好,我哭死。

虽然我们所有人都一致觉得我德不配位,但是在我师父的努力下,我这个神君的位置还是顺顺当当坐下去了。

每个熬夜处理各种鸡毛蒜皮琐事的夜晚,看着镜子里日渐稀疏的头发,我都会恨当年乱占卜的那个月老。

我在心里暗暗发誓,等我大权在握,第一件事就是给那帮天天闲着没事,就喜欢乱点鸳鸯谱的老头穿小鞋。

然后就因为走神被我师父拿竹条打了手板。

在我在神界被当成廉价劳动力压榨的时候,徐放也没闲着。

我前脚走,他后脚就收拾好了东西去参军。

等我终于可以喘口气休息一下的时候,我立刻回到了仙界去找徐放。却发现徐放已经走了,只给我留了一张字条。

上面写的是“男儿志在四方,勿念。”

其实这是我猜的,因为字数恰好对得上。

我心下感动,加班加得更有力气了。

家人们,什么叫双向奔赴,在顶峰相遇,为了爱人变成更好的人,这就是啊!

虽然很多年之后,徐放告诉我说,他其实写的是“要常给我写信,爱你。”

25

我师父看不下去我莫名其妙的自我感动行为,在我第四次发疯说“我要放放哥哥!”的时候,她决定帮我这个孤寡女神君征婚。

她是个行动能力很强的人,在我阻止之前就已经昭告天下,要帮江卷小神君求一位佳偶。

当仙童带着厚厚几打装帧精致的帖子来到我跟前的时候,我都呆住了,怎么会有这么多人来求亲啊。

我虽然当了个神君,可是也不至于这么多人都来向我提亲吧。

那个小仙童好像看出了我的疑惑,笑着说:“神君心性明纯,活泼可爱,怎会没有好儿郎倾慕?”

我被他夸得有点害羞,然后听到师父给我传音,情绪外露,让我一会来领罚。

我的脸又沉了下去。

那个小仙童有点摸不着头脑,也不敢吭声了,把婚书一张张展开摆在我面前。

“我当时刚刚把婚书都摆好,正准备告退,就听见小神君叫住我,说第三行右数第七张留下,其他直接拿走就好。”

“当时我都被吓到了,以为是我动作太慢触怒了神君。刚想要跪下告罪,没想到她说,那张就是她的心上人徐放小将军递来的。”

“我翻过来一看,上面赫然就写着几个大字‘北域军

徐放’。”

在我和徐放的婚礼上,那个喝醉了的小仙童如是说。

于是这件事情被大家越传越玄,等到我听到的时候已经比话本里讲的那些情爱故事还要离谱了。

有天徐放也听见了。

这个已经成为了大将军的男人还和从前一样的幼稚,他先是不满道:“怎么我娘子和我的故事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啊!”

看我不理他,又凑得更近了一点:“你是怎么在那么多婚书里面挑中我的的呀?”

我写完批示的最后一条后,放下了手中的笔。

捧着他的脸,轻轻吻了一下他的脸颊。

“这就是爱情呀,笨蛋。”

天意可以违背,命运可以更改。

亘古不变皆可变化,唯有你是无可替代。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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栀子欢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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