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4年我应征入伍,来到海岛守备连后,伙食标准是每人每天0.60元

史乎友文 2024-11-12 05:38:44

【素材/赵日尧,编发/史乎文乎】

1974年12月,上了一年高中,刚满十八岁的我,从家乡的小县城,应征入伍。

我们县的两百多名新兵,在接兵干部的带领下,乘坐闷罐火车,从冰天雪地的北方小城一路南下。由于是闷罐火车,车厢里并没有座位,铺的是一些稻草,白天我们躺坐在上面,晚上就睡在那里。伴随着火车一路“咯噔噔咯”的前行,躺在草铺上的我,心里也是思绪万千。我想着报名当兵的坎坷之路,想着今后的从军之路,部队到底是什么样,大家生活在一起又是什么样,想着想着,我就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傍晚时分,列车进入了海滨城市——大连,闷罐车在站前停靠,我们走下了火车。下车站队点完名后,我们在接兵干部的带领下,排成两列地走在大街上。从小在北方长大的我们,哪里见过南方的城市,因此一路上,我们都是充满好奇地左瞧瞧、右看看。经过十分钟的步行,到达兵站吃完晚饭后,我们随即去到附近的一所学校,暂时住下。两天的舟车劳顿,我们都非常累,因此那天晚上,我们早早地就进入了梦乡。

随着太阳又一次从海面升起,在吃完早饭后,我们就在兵站前集合站队,准备坐车去码头,再乘船前往海岛。到了这时,我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看来,当时接兵排长在火车上,跟我们说部队在大连,是“善意的谎言”。

当我们新兵队伍来到码头时,码头上已经停靠好的几个舰艇,在海风中不停地摇摆。那海浪撞击着码头,扬起朵朵浪花,远处碧蓝的大海,也是一望无际。紧接着,接兵干部们,就指挥着我们按照顺序,依次登艇。当时,从码头到艇上,是通过一块长长的跳板,那跳板在海风中不停地摇摇晃晃,我们这些新兵走在上面,心里也是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不知不觉间,轮到我了,等我一路小心翼翼地走过跳板,站到舰艇上,还没来得及平复一下紧张的心情时,只听队伍后面传来很大的一声,“不好,有位新兵掉海里了。”听到声音,我连忙转过身去,只见一位新兵,因为跳板摇晃的太厉害,他一个没站稳,就掉进了大海。在这紧张时刻,我们新兵还没反应过来时,一位老兵当机立断,立马就跳入了大海。

紧接着,一位接兵干部,也随之跳进海中。他们两人一起合力托住那位新兵,不让他下沉(那位新兵不会游泳)。这时,艇上的老兵,也扔下了救生圈和长绳。见状,海里的两位老兵,立马把那根长绳绑到了新兵身上。之后,我们就一起使劲,用力地把那位新兵,给拉上了艇。就这样,一场振奋人心的老兵帮助新兵经历,深深地印刻在了我的脑海中,直到今天。

在海上“飘”了几个小时后,终于,登陆艇在另一个码头停下。这时,天渐渐黑了,留给大海的,也只有夕阳。我们新兵走上码头后,发现有一队老兵,正站在道路两边,敲锣打鼓地欢迎着我们。当时刚满十八岁的我,看着这一幕,内心也不自觉地升起了一股暖意,这就是我心心念念的部队,老兵和新兵们,果然是情同手足。

之后,在老兵们的欢呼声中,我们依次坐上了军用卡车,开始向海岛深处驶去。经过半个小时的颠簸后,我们在一个大院下了车(后来我才知道,原来那个大院就是守备区司令部)。下车站好队后,接兵干部就开始点名,点到名字的排队走出大院。这时,已是暮色苍茫时分,不知不觉间,天已经黑了。不一会儿,就点到了我的名字,当我走出大院时,分兵班长已经在等待着我。在分兵班长的带领下,我们这一部分新兵,又走进一个操场开始分班,我被分到了一排一班。

分好班后,我们又排着队,走进了一间长房子。这间房子很长,里面是大通铺,我们新兵在各自的铺上,放下自己的行李后,就再次排着队到饭堂吃饭。那顿饭,主食好像是米饭,菜就是土豆炒肉丝(肉丝比较少)。因为太累,匆匆吃完饭后,我们就回到宿舍,准备睡觉。躺在床上,当我看着大通铺上一个挨着一个的新兵时,心里竟不自觉地产生了一股悲凉之意。但很快,我就调整好了心态,一句老话说得好,“艰苦的环境,才更锻炼人。”就这样,不知不觉间,在迷迷糊糊中,我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伴随着一阵起床号声响起,我们新兵也立马开始穿衣起床。这时,我看到我们班长在整理内务,于是我也学着班长的样子,把内务整理好。刚整理好床铺,那号声就又一次响起,我们班长,也开始大声地喊着,“都快点,快点,准备出操了。”于是,我们新兵立马在营房前排队站好,在报完数后,就跑步进了操场。就这样,在“一二三四、一二三四”的口号声中,新兵连第一天的训练开始了,让我难忘的十年军旅生涯,也开始了。

为期七十五天的新兵训练,虽然时间不长,但却让我们这些十八九岁的懵懂青年,都完成了初步成为一名合格战士的转变。新兵训练结束后,我随即被分到了守备连一排三班(位于一个小海岛上),成为了一名战士。当时,我当兵第一年,我们守备连的主要任务,就是修建一条从驻地海岛西面开始,沿海边逐渐爬升,再沿着海边的山崖,通向我们营房的一条长路。

说实话,在当兵前,我从未见过开山筑路的真实场面。但来到守备连后,看着海岛上随处可见的悬崖峭壁,我就明白了,我们这修路任务,一定是一场硬仗。

但无论条件如何艰苦,工作如何繁重,我们这些新兵、老兵,都是牟足了劲,咬着牙,坚持着,日复一日地奋斗。在那一年里,我不仅学会了抡大锤,还学会了掌钎、撬石。可以说,我们军装上一片片白色的盐渍,两只手上厚厚的老茧,都是我们艰苦奋斗的最好见证。而且,在修路期间,我们连长(姓崔),无论酷暑严寒、刮风下雪,每一天,他都在现场,或亲自上阵,或仔细指挥,一年如一日。

因为地处海岛,当时,我们守备连的伙食标准,是每人每天0.60元。这标准,比起一类灶的0.45元,已经高了不少。但因为条件所限(没办法种菜,连里只养了四头大猪),说实话,我们当时一日三餐的伙食,虽然能吃饱,但油水还是有点少。因此,当时的我们,最期待的事,就是逢年过节(春节、八一、十一),连里宰猪改善伙食了。而在我当兵的十年里,1976年的春节(也是我在守备连过的第一个春节),是我最难忘的一个春节。

1976年春节前一天,随着“噢噢”的猪叫声,我们连营房内外,呈现出了浓浓的节日氛围。一大早,各班就“派公差”,到炊事班帮厨。而大家,到炊事班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那头已经吃过“最后的晚餐”的大猪(毛发是黑色的),从猪圈里抓出来。要知道,这抓猪,可不是一件轻松活,不是有句老话说得好,“人怕出名,猪怕壮”。

猪,其实不傻,看到平时很清净的猪圈旁边,忽然站满了人,就意识到大事不好,拼命地往角落里躲。但怎么躲也不行,连里的八十多名战士,都指望着它,来过一个肥年呢。我们司务长、炊事班长和饲养员,是身先士卒,拿着一根绳子,就跳进了猪圈。进了猪圈,炊事班长猛地一套,然后三人就上前,把那头大猪给牢牢地按在了地上。可没想到,那头大猪还挺有劲,一个挣扎,居然挣脱了出来。

但这猪,要说还是傻。挣扎开,跑出猪圈后,它也不往远处跑,只是围着炊事班院子上蹿下跳。当时的我,正跟几名战友站在炊事班院子旁边,看抓猪。一看猪居然挣脱出来了,怕它再跑出营地,于是我们也立马冲了过去。然后,我们五六名战士,就在副连长(主管连队伙食工作)的带领下,展开了一场“捉猪大战”。

这猪应该是年轻,很有冲劲,三番五次地从我们身边冲出去。其实,大家也是真怕被它咬一口,再加上赤手空拳,一时半会儿,还真是没抓到它。

正追的兴起,见有战友开始拿石头砸猪,于是我们也纷纷捡起地上的石头,朝着猪身上就砸了过去。因为平时不少训练,我们砸的还是比较准。因此,那头大猪,被我们砸的是一边跑,一边叫。后来,足足折腾了二十分钟,那头大猪,终于也有点跑不动了。这时,有经验的老兵,立马扑上前去,猛地抓住了它的耳朵。见状,大家也都一拥而上,结结实实地把它的四个蹄子,给捆上了。

最后的结局不用说,大家都知道。但第二天连队会餐吃猪肉时,我发现有的猪肉块发黑,而且咬不烂,我们这些新兵都不知道怎么回事,是面面相觑。这时,同桌吃饭的一位老兵,他知道昨天的“捉猪大战”,就笑着告诉我们说:“吃到这样的肉,都是你们拿石头砸的结果。正常情况下,宰猪都要先放血,这样猪肉松还好吃,但你们拿石头砸猪,猪疼不说,砸的地方一瘀血,肉就发紧,肯定发黑不好吃。”听老兵说完话,我们几个昨天砸猪的新兵,都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但没办法,事已至此,还是吃吧。于是,我们又大口地吃起了这“来之不易”的猪肉。

岁月荏苒,到今天,转眼四五十年过去了,写这场“捉猪大战”,又勾起不少我对部队往事的回忆,看来今晚,又是一个不眠之夜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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