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哥，你听，有孩子哭！”张大扯停下脚步，回身对牛结实他爹说。牛结实他爹大号叫牛春根，张大扯私下里常叫他春哥。

牛春根警觉地停下脚步，侧耳静听，却什么也没听见。于是，说道：“想孩子走火入魔了吧！那就跟翠英早点儿结婚，生一窝出来，跟猪羔子一样，才热闹呢！”

张大扯轻推一下牛春根肩膀，说道：“去你的吧，你跟芳嫂才猪呢！芳嫂奶孩子的家什儿，都是‘双排扣’的，不怕孩子多！”牛春根伸脚踢了张大扯一下，张大扯往旁边一闪，随即撅起屁股，挑衅道：“脚丫子比臭豆腐还臭，踢得着我吗？”

牛春根追上去，抬脚正欲再踢时，呜呜……哇哇……一阵婴儿的啼哭声再次传来。这回，他听得无比真切。于是，停下脚步，摘下帽子，认真地听起来。他想确认一下，声音到底从哪个方向传来的。

张大扯也摘下帽子，竖起耳朵听着。风像铅笔刀一样，疯狂地切割着他们的耳稍，雪打在脸上，像枪口中喷出的铁砂……两个壮汉顶风冒雪，侧耳静听，期待着那哭声的再次传来，好确认方向。

时间不长，莹莹嗡嗡的哭声又传来了。在上风口，距离他们不远，两人同时听到的。这回牛春根不再怀疑，抬腿便奔了过去，可刚走没几步，就被张大扯给拉住了。

牛春根吼：“神经啊，干嘛？”张大扯说：“俺娘提过，黄大仙儿最爱迷惑人。一旦遇到像咋俩这样的，既帅气又干净，还清纯的男子，就会幻化成美女或孩子，出来迷惑人……”

牛春根：“去你的吧，你还清纯？偷看寡妇洗澡那回，差点儿被你爹打折腿，心里没点儿数吗？咱村种牛都比你纯情。还有，黄大仙儿是吧，我不怕！尽管出来迷惑吧……鄙人我，心正不怕影儿邪！”

牛春根说着，大踏步走了过去。张大扯无奈，只得跟过去。雪依然在下，风依旧在吹，哭声断断续续，好在没有耽误他俩寻找。

时间不大，一个高约一米、宽约两米、长约三米的小雪丘，出现在他们眼前。哭声就从那雪丘下面传来。两人对视了一下，牛春根说：“快，扒开！下面有个孩子。”说着，就要去扒。

可张大扯却再次伸手拦住了他，说道：“春哥，不觉得蹊跷吗，雪堆里能长出孩子？怕真是黄大仙儿呢！咱们要是招惹到它，后果不堪设想啊！”张大扯说话间，手已经抖起来。牛春根看了他一眼，说道：“可是，万一是个孩子呢？那可是一条命啊！”

张大扯指了指天，指了指风雪，再指了指自己，说道：“我都快被这鬼天气折磨死了……如果是个孩子，怎么到这来的，怎么进雪堆里去的，能是活的吗？”

牛春根迟疑了，可仍不死心，他围着雪堆转了一圈，伸脚狠踢了一下……不踢还好，一踢不由“哎呀”大叫一声，险些没有摔倒。张大扯忙上前扶住牛春根，问道：“咋了春哥，没事儿吧？”

牛春根定了定心神后，说道：“挫到脚趾了。比你老爹的光头还硬，简直像石头！”张大扯推搡他一下，说：“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开玩笑？快走吧，‘黄老’给咱发了警示，再不识趣，它老人家可就发功了……”

牛春根摆了摆手，打断了张大扯，然后蹲下身去，用戴着厚厚棉手套的右手，开始清理雪丘上的积雪。上面的积雪并不硬，很容易就能扒拉掉……随着积雪越清越多，雪丘中露出一件草绿色的军大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