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林夏，28岁，是一名专攻离婚案件的律师。此刻正坐在新买的公寓里，落地窗映着霓虹流转，这是我从业五年用全部积蓄换来的安身之所。而三个小时前，我刚被亲生父亲和继母赶出了住了二十年的老宅。

"小夏，尝尝我新学的佛跳墙。"继母林曼把砂罐放在我面前，青花瓷碗沿还凝着水珠。她总爱穿香奈儿套装在厨房忙碌，连围裙都是爱马仕的橙，"你王叔叔说法院那案子..."

"房子卖了。"妹妹林薇突然摔了筷子，她染成樱花粉的头发在水晶灯下晃得我眼花，"今天过户手续都办好了，妈说你反正要搬出去住..."

我手里的银勺"当啷"掉进汤里，泛起的涟漪映出父亲低头扒饭的侧脸。三个月前他突然把我叫到书房，说要把老宅转到我名下当嫁妆，如今这栋市值三百万的学区房，竟成了他们母女的盘中餐。

"小夏，你曼姨说得对。"父亲终于开口，保温杯里的枸杞随着他颤抖的手上下沉浮，"你一个女孩子住那么大房子不安全，再说薇薇马上要结婚..."

我猛地站起身，餐椅在大理石地面划出刺耳的声响。玄关处的穿衣镜映出我煞白的脸，镜前还摆着十岁那年全家福，照片里母亲抱着我笑得温柔，而站在旁边的林曼正用修剪整齐的指甲掐我的手背。

"林夏！"刚出电梯就听见熟悉的高跟鞋声，那个消失了十二年的女人倚着玛莎拉蒂抽烟，外套被夜风掀起，露出锁骨处我送她的翡翠平安扣，"听说有人要抢我女儿的房子？"

母亲的突然出现让老宅乱作一团。当她甩出当年父亲转移婚内财产的公证文件时，林曼保养得宜的脸瞬间扭曲。我站在角落里，看着两个女人为了一张房产证撕扯，突然想起十二岁生日那天，母亲也是这样踩着满地撕碎的蛋糕冲进来，把我拽出满是消毒水味的病房。

"你早就知道对不对？"我抓住父亲颤抖的手腕，他后颈的老年斑在月光下泛着青灰，"所以才把房子转给我，又偷偷卖掉..."

"我怕你像你妈一样，被人骗得连骨头都不剩。"父亲突然哭出声，保温杯滚到我脚边，枸杞散落在地板缝里，"曼曼说只要房子在你名下，那个姓陈的小子就会..."

我蹲下身捡起平安扣，冰凉的翡翠贴着掌心。窗外传来救护车的鸣笛，恍惚间又回到那年暴雨夜，母亲浑身湿透地撞开病房门，把我从林曼怀里抢走时，她耳坠上的碎钻也是这样刺得我睁不开眼。

最终法院判决撤销房产过户，林曼带着哭花脸的林薇连夜搬走。我站在老宅空荡荡的客厅，母亲倚着门框抽烟，月光给她的轮廓镀了层银边。

"要搬来和我住吗？"她弹了弹烟灰，声音轻得像在问自己。我摸了摸口袋里的钥匙，公寓的落地窗应该还亮着暖黄的灯。

"不了。"我把平安扣重新给她戴上，"周末有时间的话，来我家吃火锅吧。"

母亲愣了一下，突然笑了，眼角的细纹里盛着月光。我们谁都没提那些被撕碎的岁月，就像谁都没问父亲为什么总把枸杞泡在保温杯里——因为那是母亲当年最爱的养生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