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言:
世人皆知女兵当兵不易,却不知在上世纪六十年代,有这样一位刚从北京师大女附中毕业的女学生,原本已被北大西语系录取,却因一纸调令改变了人生轨迹。从军校到"四清"运动,从护理员到翻译骨干,她用30多年的时光,在军营中书写了属于自己的传奇。最终,她成为了一位受人尊敬的空军大校。然而,鲜为人知的是,这一切的背后,究竟经历了怎样的艰辛与坚持?为何一个即将踏入北大校门的高中女生,会毅然选择走上从军之路?
一、投笔从戎(1963-1965)
1963年7月的一天,我正在收拾行李准备去北大报到。突然,隔壁王阿姨的女儿小燕跑来告诉我,学校要我们几个同学立即回校。
到了学校,发现教室里已经坐了十几个同学。大家交谈中得知,这些同学都收到了各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教导主任宣布,根据上级指示,我们这批同学将被分配到解放军院校。我站在那里,手里还攥着北大的录取通知书,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回到家后,我把情况告诉了父亲。父亲正在整理他的军装。看到我犹豫的样子,父亲放下手中的军装,从柜子里拿出一个旧皮箱。
这是一个军用皮箱,上面还留着父亲当年在东北剿匪时的标记。父亲打开皮箱,里面是一沓发黄的文件和几张老照片。他指着照片上一群穿着破旧军装的战士说:"这是1949年我们解放北京时的老照片。"
"那时候我和战友们都是农村来的孩子,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是部队教会了我们读书写字,教会了我们为人民服务。"父亲的话让我陷入了沉思。
8月8日早上6点,我穿上了崭新的军装,和其他十几位同学一起坐上了开往洛阳的火车。路上,我们这些"准军人"还帮着列车员给旅客端茶倒水。
到了军校,第一件事就是剪短发。我那头及腰的长发,在理发师的推子下瞬间成了短寸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但还是努力忍住了。
新兵连里,我们这些女兵和男兵一样要完成各项训练任务。早上5点起床,6公里武装越野,单杠双杠,匍匐前进。训练场上常常能看到我们这些"北京娇小姐"摔得灰头土脸的样子。
记得第一次练习正步,我总是走不好。班长就在操场上一遍遍地纠正我:"抬腿要高,落地要稳,胳膊要直!"就这样练了整整一个下午。
有一次夜间拉练,我竟然把军裤穿反了。直到走到半路,才在战友的提醒下发现。大家都笑了,我也跟着笑了,心里却暗暗记住这个教训。
渐渐地,我开始习惯了军营生活的节奏。听到起床号就立即翻身下床,叠好"豆腐块"被子。吃饭冲锋号一响,立即列队去食堂。
1964年寒假,我第一次穿军装回家。路上,一位老大爷要帮我提行李,我立正敬礼说:"同志,我是军人,我自己来!"那一刻,我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了军人的使命感。
二、理想信念的培养(1965-1966)
1965年春天,我在部队已经待了一年多。这天,李指导员找我谈话,说组织准备培养我入党。我连忙摆手说自己还不够格。
李指导员说:"你看,你参加工作以来,表现很好。带领全班女兵拿下了武装越野第一名,还自学了无线电技术。组织认为你已经具备了入党条件。"
我说:"可是我觉得自己还远远不够。党员要像江姐那样坚强,我做不到。"
李指导员严肃地说:"入党不是为了当英雄,是为了更好地为人民服务。"这句话让我开始重新思考入党的意义。
三天后,我写下了入党申请书。记得第一次参加支部大会时,我看到一位首长带着孩子来开会。我立即提出批评意见。没想到这位首长不仅虚心接受,还说要互相称呼同志。
1965年9月,我被选派参加"四清"运动。坐了一天的卡车,终于到达了河北赤城县后楼村。
村里的情况让我大吃一惊。房东大爷家里只有一条裤子,他出门干活要穿,13岁的儿子只能用麻袋遮体。8岁的女儿整天躲在屋里,因为没有衣服穿。
我和其他队员住在村民家里。房间是土墙,屋顶是茅草。晚上睡觉时,能听到老鼠在墙角窸窸窣窣的声音。
每天早上天不亮就要起床,和社员一起去地里干活。有时候挖沟,有时候修水渠。我的手上很快就起了血泡,后来泡破了,又结了厚厚的茧子。
中午吃饭,常常是稀粥就咸菜。有时连咸菜都没有,就喝点白水。村民们说,能吃上一顿带油星的饭菜,就算是过年了。
一次到县城开会,食堂有馒头吃。我一口气吃了七个,旁边的同志都笑了。那时才知道,自己已经饿习惯了。
冬天来了,村里的孩子们穿得很少。我把自己的棉衣送给了房东家的女儿。其他队员也把自己的衣物分给了村里的孩子。
记得有一次和社员们一起打井。天寒地冻的,手都冻僵了,还要往下挖。一个老乡说:"你们城里来的姑娘,受不了这个罪。"我说:"我们是来学习的,要和乡亲们同甘共苦。"
村里的妇女们经常来找我聊天。她们说以前从来没见过女大学生,更没想到女大学生会和她们一起干活。渐渐地,大家就像一家人一样。
1966年初,村里打了一口新井。第一次打出清水时,全村人都高兴得跳了起来。我和其他队员也跟着欢呼。那一刻,我真正理解了什么叫做为人民服务。
到了1966年6月,"四清"工作结束了。临走那天,全村的人都来送我们。房东大爷拉着我的手说:"你就是我的女儿。"老人的眼里含着泪水,我的眼睛也模糊了。
三、转折与考验(1966-1972)
1966年夏天,我从"四清"运动回到部队不久,文化大革命开始了。部队里的学习和训练被打乱,我被调去医院当了一名护理员。
第一天到医院报到,护士长给了我一个任务:照顾三病区一位重伤员。这位战士在一次训练中受伤,高烧不退已经三天了。
那时医院物资紧缺,连最基本的退烧药都不够用。我用凉毛巾不断地给战士擦拭身体,每隔两小时测一次体温,记录病情变化。三天三夜没合眼,终于等到战士的烧退了下来。
一个月后,我被分配到骨科病房。这里的病人大多是在训练中受伤的战士。每天要帮助他们翻身、擦洗身体、换药。有个战士腿部骨折,石膏固定后无法动弹,我就一勺一勺地给他喂饭。
1968年冬天,一位老八路住进了病房。老人是淮海战役的老战士,因为旧伤复发住院。老人不愿意麻烦别人,总是强忍着疼痛。我发现后,每天晚上都去给他按摩伤处。
有一次,一位伤员突发高烧,需要紧急输液。可是值班大夫临时被叫走了,病房里只有我一个人。我立即按照以前学到的知识,给病人扎上针头,调整好滴速。等大夫匆忙赶回来时,病人的情况已经稳定了。
1970年初,我接到通知要复员。这对我来说是个重大打击。但组织上说,医院需要调整人员结构,我是高中生,应该回地方去。
回到北京后,我被分配到一家工厂当工人。每天和机器打交道,和军营里的生活完全不同。我常常站在机床旁边,回想在部队的日子。
厂里有个老师傅姓张,是个转业军人。他知道我的情况后,主动教我钳工技术。我一边干活,一边坚持自学外语,希望有朝一日能重返军营。
1971年底,部队突然来人找我。原来军区外事部门需要懂外语的人才,组织上想起了我。我二话没说,立即收拾行装重新穿上军装。
回到部队后,我被安排去学习俄语。从早到晚,我都在教室里背单词、读课文。晚上躺在床上还要默写生词。就这样坚持了半年,终于能够简单交流了。
1972年春天,我参加了一次重要的外事接待任务。虽然只是在后勤组做翻译,但这次经历让我看到了新的发展方向。我递交了去基层连队的申请,希望能在实践中继续提高。
科长拿着我的申请书说:"你在医院工作成绩那么好,现在外语也有了基础,为什么要去基层?"我回答说:"只有扎根基层,才能真正了解部队,翻译工作才能做得更好。"
很快,组织批准了我的申请。临走前,科长给了我一本俄语军事词典,说:"希望你能在基层连队发挥所长。"我把这本词典一直带在身边,它成了我在部队继续前进的指路明灯。
四、成长与担当(1972-1985)
1972年秋天,我来到了空军某部担任翻译。这个部队驻扎在新疆边陲,条件十分艰苦。营房是土坯房,冬天零下三十多度,房间里的水盆经常结冰。
第一次参加重要翻译任务是在1973年初。一个寒冷的早晨,部队接待了一批苏联军事专家。会谈期间,我不仅要准确传达双方的意思,还要注意军事术语的专业性。一个上午下来,嗓子都哑了。
有一次翻译装备技术交流会议,涉及大量专业术语。我提前一周开始准备,把所有可能用到的专业词汇都记在小本子上。会议进行得很顺利,苏联专家还专门表扬了我的翻译水平。
1975年,部队组建了外语培训班。我被抽调去当教员。除了日常的教学任务,还要编写教材。那段时间,我每天凌晨四点就起床备课,常常工作到深夜。
记得有个学员叫小王,俄语基础很差。我就利用课余时间给他补课。半年后,他不仅通过了考核,还在一次重要接待中担任翻译。看到他成长起来,我比自己取得成绩还高兴。
1978年,改革开放的春风吹进了军营。部队开始同更多国家进行军事交流。我的工作也从单一的俄语翻译,扩展到了英语翻译。为了适应新形势,我开始自学英语。
那时候没有录音机,就用收音机收听英语广播。每天早上五点起床,在操场上一边跑步一边听广播。遇到不会的单词就记在本子上,一天下来经常能写满好几页。
1980年,部队派我去北京参加为期三个月的英语强化培训。临走时,首长说:"你可是我们部队的'外语尖子',这次去一定要把英语学扎实。"
培训期间,我和其他学员一起住在简陋的宿舍里。白天上课,晚上就在走廊的白炽灯下背单词。三个月下来,我不仅掌握了基本的英语口语,还学会了许多军事专业词汇。
1982年,我参加了中国与美国军队的首次交流活动。会谈中,我要在俄语和英语之间来回切换。这是一次极大的挑战,但也让我积累了宝贵的经验。
1984年,部队成立专门的外事办公室,我被任命为主任。面对新的岗位,我深感责任重大。除了日常的翻译工作,还要负责培养年轻的翻译人才。
那年冬天,一批新分配来的大学生报到。看着这些年轻人,我想起了自己刚入伍时的情景。我把自己多年积累的工作经验,毫无保留地传授给他们。
1985年春节前夕,我收到了一封来自美国的信。是去年来访的一位美军官员写来的,他说中国军队的翻译水平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这封信不仅是对我个人的肯定,更是对部队外事工作的认可。
五、筑梦新时代(1986-2000)
1986年春,我被调任军区外事办公室副主任。这一年,中国军队的对外交流活动显著增多。我负责接待了来自英国、法国、日本等国的军事代表团。
一次接待英国代表团时发生了一件小插曲。英方代表在参观军营时,突然提出要去看士兵的宿舍。按照原定计划,这个环节并不在参观内容中。我当机立断,带领代表团去了一个刚刚打扫完的宿舍。英方代表看到整齐的内务、清洁的环境,连连称赞中国军队的优良作风。
1988年,我参与组织了首次中美海军舰艇互访活动。这是一项开创性的工作,没有现成的经验可以借鉴。为了确保活动顺利进行,我带领团队提前三个月开始准备,把每个细节都考虑到位。
记得美国军舰到访那天,码头上下起了大雨。我和翻译组的同志们冒着雨接待美方官兵。一位美国水手滑倒了,我立即扶住他,并用英语询问他的情况。这个小细节让双方的气氛立即变得融洽起来。
1990年,我被派往联合国维和部队担任军事观察员。这是中国军队首次派遣军事观察员参与联合国维和行动。在中东地区,我要同来自几十个国家的军事人员打交道。
有一次在黎巴嫩南部执行观察任务,遇到了一个棘手的问题。当地两个部落发生了武装冲突,双方都不愿意撤离。我用阿拉伯语同他们交涉,经过三天的努力,终于说服双方放下武器。
1993年,我回国后被任命为军区外事办公室主任。这一年,中国军队的对外交往进入了新阶段。我们不仅要接待外国军队代表团,还要组织我军代表团出访。
1995年春天,我带队访问了俄罗斯、哈萨克斯坦等国家。在莫斯科,当我用流利的俄语发表讲话时,俄方人员都很惊讶。一位俄罗斯将军说,中国军队的外事工作水平有了很大提高。
1997年,香港回归前夕,我参与了中英军事交接的翻译工作。这是一项极其重要且庄严的任务。每一个用词、每一个细节都必须准确无误。经过反复推敲和演练,交接仪式最终圆满完成。
1998年,军区成立了外事干部培训中心。我被聘为首席教员。二十多年的工作经验让我深知外事工作的重要性。我把自己在维和任务中的经历编成教材,用实例教育年轻干部。
2000年,我迎来了从军生涯的最后一年。这一年,我参与组织了多场重要的军事外交活动。在最后一次外事接待中,我用中、英、俄三种语言发表了告别演讲。
临近退休时,一位年轻的翻译员送给我一本笔记本。翻开第一页,写着:"您用二十多年的时间,为我们搭建了一座通向世界的桥梁。"这本笔记本,也记录着中国军队对外交往的巨大变迁。